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109章

  引玉口中的“她”有多好, 芙蓉浦人尽皆知,只是这个“她”究竟是不是真好,便只有引玉知道。

  林醉影千杯不倒,全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瞥引玉一眼便说:“别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看你, 还未成事,已经将她夸得天花乱坠了。”

  引玉乐在其中, 说:“若你知道她是谁,定会觉得, 只她才配得上这等夸耀。”

  “哦?也是你那儿的人么。”林醉影语焉不详, 下颌一抬, 双眼便往天上瞟,又说:“想来这事不能随意透露, 罢了, 你可行行好吧,别再吊我胃口了, 省得我连做梦都忍不住琢磨。”

  “是不能说,不过么,是省得你也觉得她好。”引玉转着酒碗,两眼一眯便好似醉醺醺的。

  林醉影嗤了一声,说:“我有我的小道士,抢你意中人作甚。”

  “因为她好。”引玉三句不离“她”, 叫林醉影如鲠在喉。她见好就收,免得下回再来, 林醉影不给她好酒, 索性说:“你忙儿去, 不必管我,我今儿就是来喝酒的。”

  林醉影轻哼,“也不要我陪你喝了?偏要把酒喝得这么落寞么,‘她’又不在这,你这模样摆给谁看?”

  引玉放下酒碗,托起下颌说:“我是不想误你的事。”

  “行了,我知道我呀,就是你那可有可无的酒友,哪里比得上你那心尖人。”林醉影嘴碎道,目光既缱绻,又暗味十足。

  “慢着。”引玉扯开香囊的束口,试着捻了点儿烟丝。她全然不管芙蓉浦的禁忌,直接在这欢场主人面前施出术法,令那忘忧草烧出烟来,说:“是这么用吧。”

  “是了是了。”林醉影应得分外敷衍。

  引玉轻吸轻吐,把玩起手里烟杆,说:“我学会了,也好能教她。”

  林醉影听得生烦,又嗤一声,“又是她她她的,我耳朵都生茧了。”

  “那你去忙儿去呗。”引玉睨她。

  林醉影站起身,身姿袅袅娜娜,其间含万种风情。她喝光最后一滴酒,放下酒碗说:“那便不奉陪了,这壶酒啊你可给我喝干净了,一滴都不许剩。”

  引玉摆手。

  “一会喝完,把酒壶也带走,省得我添堵,不光后悔,还得心疼。”林醉影又说。

  “不会给你剩。”引玉漫不经心地答应。

  林醉影正要走,忽然扭头道:“说来,这段时日芙蓉浦来了个生面孔,又是戴面具又用披风做遮掩,裹得严严实实,不知是什么人物,不过我看他身上带的器物非同凡响,许是上面来的。”

  “上面”自然指的是引玉的来处,白玉京。

  整个芙蓉浦中,单单林醉影知道引玉是天上仙。

  “瞧见仙气了?”引玉眼一抬。

  林醉影压着声促狭道:“可不是么,我看那人身侧挂了只金光熠熠的酒囊,原来色心不除,也能成仙成佛呀?”

  “世间林林总总皆为‘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懂得此理,就算身在红尘,也能成仙成佛。”引玉悠声。

  林醉影按住额角,“我看啊,你一定是修错了道。”

  修没修错,引玉不知道,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如今的白玉京不同从前,以前么,五座城廓空空如也,如今除了余下那座,其他都是满满当当,天上仙神不说成千,也有个数百,其中要是有人偷偷摸摸来寻欢,她也无从知晓。

  于是她只是轻呵了一声,未放在心上,说:“或许跟我一样,只是贪图这里的热闹。”

  “上面真有这么冷清,勾得你们纷纷前来?”林醉影笑了。

  引玉摇头说:“倒也不是,只是天上地下的热闹不能等同。”

  出去后,林醉影顺手合上门,只余引玉在屋里坐着。

  引玉懒散斜卧,一双眼原就半眯,如今没人同她说话,困倦劲儿全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眼皮自然而然就耷拉下去了。

  窗棂上的烟悄无声息来,又想悄无声息去。

  那缕烟正是莲升变的,她来芙蓉浦,于公是深以为天上仙不该来此寻欢作乐,于私……是不想引玉流连此处。

  只是,那点私心全被她藏了起来,她只是看似行端表正,实际上连自己也骗了过去。

  想的倒是好,只不过在见到引玉只是闷头喝酒后,她所有念头顷刻打消,只余下丁点不知从何而来的醋妒。

  她心口发闷,想不通此人怎会如此……浪荡不拘,怎勾得她心潮难已。

  起妒心是犯戒,犯了戒,就得述罪。

  莲升当即想回白玉京,好顺带去问问仙辰匣,问近段时日可还有别人到过芙蓉浦。

  窗上那缕烟正要走,屋里斜卧着的人便睁了眼,一双眼不暇思索地望向窗棂,分明察觉到窗上有古怪。

  引玉看着窗,手头动作没停,捻了忘忧草便不紧不慢地点燃,吐出的哪里是烟气,根本是直戳莲升心头的箭矢。

  嗅见忘忧草的香气,莲升稍稍一缓,接着便听见引玉问:“来了不坐坐再走?干什么要偷偷看我,我又不是不容你看。”

  说着,引玉往矮案上轻拍,示意对方来坐,还幽声慢调地说:“来和我喝两杯。”

  莲升再三确认,她是隐匿了气息的,所以她想,引玉多半把她当成了旁人。

  “来呀,喝一杯再走。”引玉托起下颌笑,“和我喝酒这等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如今我邀你,你竟还犹豫。”

  这无疑是撮盐入火,捣得莲升刚平复的心绪又乱成一团。

  莲升按兵不动,引玉却反其道而行。

  “不来?那我就邀别人了。”引玉漫不经心。

  莲升明知这人是故意激她,偏偏回避不得,只好施术易容成他人模样,推门走了进去。

  这脸或许是刚才邀她喝酒的人,又或许是边上路过的看灯女子,她记不清了,因为无暇多想,便随意变了一变。

  进屋的人相貌平平无奇,看不出是人还是妖,但周身气质过于内敛,压根不像是来芙蓉浦寻乐的。

  这样的人偏偏附在窗上偷觑,根本就是里边一张脸,外边一张脸,心思多着去了。

  引玉取来一只干净酒碗,盛满了说:“这酒我还不愿意分给其他人喝呢,你来的话,便给你尝点儿。”

  如此亲昵,又如此大度,分明是引人入瓮。

  莲升入瓮,坐下后便端起酒碗,却只将碗沿往唇边抵,做出喝酒的姿态,实则一口没尝。

  “怎样,香么。”引玉倾过去,凑得奇近,明明她碗里也有酒,偏要去闻别人碗里的酒香。

  这可是林醉影藏在深潭下的酒,千金难买,又怎会不香。

  如果说晦雪天的酒单单是烈,那芙蓉浦的酒,便香醇得好像能沁人心脾,熏得人骨子发软。

  光是闻见寻常酒香,莲升便会醉得眼梢泛红,如今唇边的酒又香又烈,她虽还端坐不动,却已是几度失神。

  她可得定住心神,分毫也不能暴露,只能暗暗施术驱散酒意,淡声说:“香的。”

  “方才附在窗棂上时,不还一个劲看我么,如今怎么不看了。”引玉往莲升碗边轻碰,“酒也不见你尝,光是闻哪能知晓其中滋味啊。”

  莲升故作镇定地迎上引玉的含情眼,忽地问:“你待谁都是这样?”

  “怎样?”引玉故作不知。

  “亲近。”莲升唇中吐出两字。

  到底是在芙蓉浦,不是在白玉京,引玉心底欲念展露无遗,慢起调子说:“这算哪门子亲近了?要是我做更亲近的事,你待如何?”

  莲升刚驱散的酒意倏然冲上颅顶,撞得她神志不清,她捏碗的手微微一颤,已分不清胸口下烧的那把火是臊还是恼。

  “你……”

  “你偷偷看我,又进了我的屋,闻了我的酒,我以为你就是那么个意思。”引玉笑得双肩发颤,佯装惊诧道:“你不会只单单想和我坐在一起谈风说月吧,你来芙蓉浦,就求这么点快活?”

  莲升放下酒碗,手还算稳,一滴酒也没晃出来,毕竟此酒珍贵,省得这人心疼。她倏然起身,匆匆往外走,好似逃命。

  引玉不追,却喊了一个名,一个莲升未曾听说过,却觉得万分耳熟的名。

  “泽芝。”

  莲升微微停顿,依旧往外走,不臊只恼,心说引玉果真将她当成了旁人,可她那愠意只一会便消失殆尽,是她先变作他人模样,能怪得了谁。

  屋里,引玉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端起莲升刚刚捧起的酒碗,送到了自己嘴边。

  好香,又好烈,她好喜欢。

  屋外的丫头们窃窃私语,说:“那人什么时候进屋的呀,怪事!走得火烧火燎,可千万别是窃贼。”

  “谁会在芙蓉浦偷东西呀,要偷只能偷香。”

  芙蓉浦一半是亭台楼阁,一半是水,临江的地方长了许多白花,不是水晶花,亦非芙蓉,而是铃兰。

  有一些小妖正在摘花,采下便编成花环,搁在边上的竹篮里等人挑选。

  莲升走得急,待酒气微散,清醒些许后,才发现往来的人都头戴花环。那白色小花恰似铃铛,应了它忘忧之意。

  不愧是芙蓉浦,既有忘忧草,又有铃兰,寻欢是表象,忘忧才是真的。

  “随意看看?”小妖以为莲升要挑花环。

  江边的脂粉香和酒香寡淡,莲升终于觅到一息喘息。她闻声垂头,诧异问:“此地不是叫芙蓉浦么,怎会长有这么多铃兰。”

  小姑娘讶异道:“头一次来?这里长得最多的是芙蓉,属二就是铃兰,在凡间其他地方,春末夏初长铃兰,秋长芙蓉。我们这呀一年四季都能开满芙蓉和铃兰,红白相间,可好看了,以后你多来就知道啦。”

  “水晶花开在什么时候?”莲升顶着一张陌生的脸,问起这事也不局促。

  小姑娘笑说:“还早咧,水晶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开,有时候隔月开一次,有时候半载,久的话得到第二年才开,那水晶花夜里会发光,比萤虫还亮。”

  她从篮里挑出一只花环,说:“买一个吧,来了芙蓉浦就是要戴铃兰,在这里可以忘却烦恼,舍弃过往。”

  莲升定定看了少倾,从袖袋里摸出来一枚白玉,说:“那便买一只。”

  小姑娘双手捧着白玉,凑得无比近,眼都给看成了对眼,愣愣说:“多了!”

  “拿着就是。”莲升说。

  小姑娘嬉笑着往包里一揣,说:“多谢姐姐!”

  莲升不禁想到引玉,不知道引玉常来芙蓉浦,想忘却的是什么烦恼。不知不觉走到高楼前,她才停住脚步,沉默地望向楼上朱栏。

  上去么?

  不上的话,她不辞而别是罪加一等,经书上的字全成耳边风,什么禅心禅念,都修了个空。

  朱楼上,引玉醉意全无,壶里的酒空了,自己碗里也滴酒全无,只盛给莲升那碗还余下一半。

  她食指抵着空碗内壁,转着碗玩儿,嘴里哼曲,正是昨儿逼着莲升吹的那一曲。

  屋外那些小姑娘还在,一个个不舍得走,都往屋里偷偷打量。

  既然是林醉影挑来的丫头,模样自然长得娇娇俏俏,就算在门外偷觑,也不引人生厌。她们不说话,就光互相推攘,都想和引玉说话,但谁都不敢。

  一个人影从她们中间穿过,径自走进屋里,分明是刚才不告而别的那位。看她手里提着花环,原来不是一走了之,而是买花环去了。

  此人走时匆匆,如今连门也不叩便擅自入室,偏偏屋中人半句话不说。

  门外小姑娘面面相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

  “她怎又回来了,大人还又允她进屋了!”

  “她到底是谁呀,可不曾听说大人愿意与主子之外的人同坐。”

  “总不该就是大人说的那个心上人吧?”

  “怎么可能,大人那心上人比天仙还好看,绝无可能。”

  莲升进了屋,自顾自把花环搁在桌上,一声不吭离开的是她,如今回来的亦是她,明明酒气已经淡了,她倏然发燥,淡声说:“送你。”

  “我以为你不愿和我同坐,气得我酒都喝光了。”引玉拎起酒壶往下倾,当真滴酒不剩。她努嘴说:“我虎饮了一番,都没来得及回味,好可惜。早说你是去买花环的,我就喝慢一些了。”

  莲升背着门,又有屏风遮去半个身,所以门外人只见她墨发倏然变长,细细红绳系在发梢,而寡淡灰衫也变作朱裙,艳得惊心。

  引玉那寡白的衣裙和面色,都被映衬得沾了几分桃绯,她哪里惊讶,早就料到如此,拿起铃兰花环,稀罕地把玩起来,说:“终于肯用这张脸看我了?”

  “你知道是我。”莲升皱眉。

  引玉把花环戴到头上,那铃兰和她万分般配,她弯着眼说:“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请你进屋,又为什么分你酒喝?我是那等随随便便的人么。”

  莲升半颗心沸热,半颗心沉寂,哑声问:“那泽芝是谁。”

  “你问仙辰匣去。”引玉故意不答。

  莲升没法,干脆施出金光合上门,随之端身坐下。

  门倏然关拢,外边几个小姑娘又面面相觑,说:“看不见啦,原来她是变了模样过来的。”

  “大人喜欢的,定差不到哪去,我观她墨发如瀑,那红裙虽艳,可气度冷清,想来是神仙一样的人。”

  “我料也是,两人一定般配,你们就死了心吧。”

  “看别人浓情蜜意,不比自己朝思暮想要有趣许多?我早看淡了。”

  小姑娘们在外边转了一圈,连道窗缝也寻不着,只好灰溜溜走了。

  而引玉又把那碗酒推到莲升面前,说:“我偷喝了半碗,余下的留给你。”

  “你明知我喝不了酒。”莲升说。

  “那不正合了我的意?”引玉眼底满是深意。

  莲升如何还能佯装镇定,在引玉灼灼注视下,不得已品了一口,光是含在唇中还未下咽,便已经醉得快要不省人事。

  她目光迷离,抬手碰了引玉头上的花环,臂膀软得往下一垂,食指便轻飘飘从引玉侧颊刮过,她含糊地问:“酒就这么有意思?”

  引玉捂住侧颊,守住那点余温和触觉,说:“何时我亲自渡你一口,再看你露出这等神情,那才算有意思呢。”

  她身为仙神,也乐于亵渎神明,只渎这一人。

  后来么,莲升不省人事,斜卧在矮塌上睡了半宿,醒来见引玉伏在案上一动不动地看她。

  烛光跃动,引玉轻声说:“我本想带你回白玉京的,可你醉态尤在,要是被人瞧见了,你如何自处,所以我就打消了念头。”

  莲升盘腿驱了残余酒意,揉起眉心说:“回去吧,已经在这待得够久了。”她再一看,她那碗酒自己只喝了一口,如今全空了。

  引玉碰向对方碗沿,恰还是莲升抿过的地方,说:“我小口小口呷完了,没想到满满一壶酒,能细品的竟只有余下半碗,要是被林醉影知道,她非得削了我不可。”

  “林醉影?”莲升料想,这应该芙蓉浦主人的名。

  “这里做主的。”引玉又说,“我初次见她是在半月坡,她在那里纠缠一位修士,我看她身上没有业障,又好可怜,便想救她一救,没想到才将她救下,她又撞到修士剑下,我当即明白,这妖是故意的。”

  莲升欲言却止,不知引玉撩拨人的手段,是不是和这芙蓉浦主人学的。

  “走着。”引玉起身。

  两人齐齐回到天上,引玉找猫儿去了,莲升则直奔仙辰匣。

  列缺公案上紫电闪烁,仙辰匣浮动不定。

  莲升施出金光,那线光穿过紫雾,直贯仙辰匣。

  仙辰匣随之一动,显现出些个金字,便是这段时日下过凡间的仙神,可在这些仙神上报的行迹中,莲升竟寻不到芙蓉浦三字。

  怪事。

  莲升暗暗记下这些名字,又重施金光,金字抹去后,仙辰匣现出一人命数,不是别的人,正是“泽芝”。

  更怪诞诡奇的是,此人命数竟与她一模一样,她……即是“泽芝”?

  泽芝正是莲花之意,莲升料想,应该是仙辰匣赐名时赐了两个,但后来只取其一。

  她从未探究过这些,观引玉没少在仙辰匣前晃悠,且不说引玉还是仙辰匣匣首,知道的事比她只多不少。

  此事遂罢,莲升回到小悟墟,在莲池边施出金光数缕,把那几位下过凡的仙神召到面前一一盘问。

  几位仙神众口一词:“没去过,连外沿都不曾路经咧。”

  “我等哪里敢瞒仙辰匣,仙辰匣亦非我等瞒得住的!”

  有大胆的,则说:“大人也说那人身携金光器物了,可别是小悟墟监守自盗啊。”

  莲升不得不盘查起小悟墟众僧佛,又里里外外搜找一番。

  人人对天起誓,坦言不曾去过芙蓉浦,而那所谓的金光酒囊,也根本寻不着。

  引玉找完了猫儿,闲庭信步找到莲升所在,看莲升问完了话,才倚着玉树出声:“怎么,查不出来?”

  “要么是遗落凡间的仙器,要么就是芙蓉浦的主人认错了。”莲升说。

  引玉颔首,“下面的妖没太见过仙器,认错也不稀奇。”

  此事不了了之。

  ……

  车马晃晃悠悠,远处浓云密布,似有大雨将落。

  引玉撩开帘子,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此前她没有记起这段过往,多半是因为她喊过“泽芝”二字。

  记忆一旦封禁,有关莲升七世前的种种,便统统忘光。

  “要下雨了。”莲升望向天际。

  引玉意味深长地说:“下雨才好,雨下得够大,芙蓉浦的水晶花才会开。”

  “我疑心灵命早到过芙蓉浦。”莲升蓦地开口。

  引玉扭头,讶异道:“这结论从何而来?”

  “想起我初到芙蓉浦那一次,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莲升目光略微放空。

  引玉怎会不记得,打趣说:“你附在窗棂上偷看我那一次。”

  莲升不辩驳了,这事她做过不假,说:“芙蓉浦的主人曾提及,有人身携金光酒囊,周身又包裹严实,模样怪异。你我前些日子去了卧看山,正巧从那对老人口中得知,灵命腰侧是别有酒囊的。”

  “你怀疑灵命那时便借用三千塔刹下凡,绕过了仙辰匣?”引玉目色一沉。

  “如果有仙人悄无声息下凡,那只能是灵命,那时候无嫌可还没到白玉京。”说到无嫌,莲升便朝引玉腿上那花裙木人斜去一眼。

  耳报神不作声。

  “如果是牠。”引玉摆弄起耳报神的裙摆,说:“我猜,牠起先到芙蓉浦,是为了找天地画卷的卷首,后来在芙蓉浦滥杀无辜,是为了找我的魂。可惜无嫌早将十二面骰舍弃在晦雪天,而你又把我带去了小荒渚,牠就算把地都翻过来,也找不着我。”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