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83章

  康觉海不想死, 如今魂已出窍,再无回头路可走。听仙姑发问,他自然全盘托出,什么傲慢骄横?他如今就是一滩烂泥!

  在晦雪天, 人死如蜉蝣, 许还不如蜉蝣, 蜉蝣还能朝生暮死,魂呢?魂是电光石火, 转瞬消失。

  康觉海当即开口:“有是有,不过那路被堵上了, 还是用术法堵的, 就在望仙山山脚下, 底下有一冰窟能直达厉坛,那一路全是鬼祟和僵, 寻常人就算进得去, 也过不去!”

  “何来的冰窟?”引玉搜索枯肠,没这印象。

  康觉海连忙回答:“当年那群修士来找东西, 把地都给掀了,此话绝不夸张,那两日地动山摇,我差点以为望仙山会塌。后面有次看见仙长走到山里,我悄悄跟上,才晓得那底下的窟窿不知边际, 里面有鬼哭神嚎!”

  引玉坐直身,垂着眼说:“把晦雪天都给撬了, 好能耐。”

  康觉海继续说:“我们平日到厉坛底下, 都是走的桃树, 进去得先化去那些阵法咒术,过一关卡,便要补一道,省得鬼祟全往外跑。”

  “桃树是哪来的?”引玉回想起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这就不得而知了,料想是棵神树,否则怎会烧不坏!”康觉海说。

  莲升松了康觉海的发,退两步坐了回去,将那金光熠熠的线一圈圈缠在手指上,说:“祭厉坛呢,她如何祭。”

  康觉海跪着,双膝摩着地朝莲升挪了挪,讨好般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又说:“她每回祭厉坛都是单独进去的,在里边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她祭厉坛,我们也要祭,她让我们在上边贡香烧纸,还令我们念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祭礼不结束,便要一直重复!”

  “什么话?”莲升猛将金线收紧,省得康觉海心存侥幸,另有隐瞒。

  康觉海搜肠刮肚,嘴张张合合,在心底试说了数回,总觉得不太对。

  引玉扶着床沿倾身,眯起眼说:“在打什么主意?”

  “没,没!”康觉海忙不迭转身,面对引玉说话。这两位仙姑,他是一位也不敢得罪,嘴里叽里呱啦地吐出一句话,好像是几个没意义的音组在了一块儿。

  桌上耳报神忍了许久,憋不住哼出一声,说:“这不会是你信口胡诌的吧,让我老人家编,我也能编出这么一句。”

  康觉海听见这稚嫩的声音,更是惶恐不安,眼珠子悄悄转动,心想,这地方也没个孩童啊,声音是打哪儿来的?

  “怎的,想见我老人家?孽障,跪好了!”耳报神说得可劲儿神气。

  康觉海连眼珠子也不敢转了,本以为这屋子里只有两个祖宗,岂料竟是三个。

  听到那句稀奇古怪的话,引玉琢磨了一阵,嘴里嘀咕出声,只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只好朝莲升看去。

  “无余依涅槃。”莲升垂下眼,眸光微微一震,冷淡地说:“是小悟墟的经文。”

  “难怪我觉得耳熟。”引玉捏向袖袋,隔着单薄布料摸到那石珠,“灵命究竟是在为谁求涅槃。”

  这涅槃,有舍弃肉身躯壳,和保有肉身躯壳之分,无余依便是摈弃杂思念想,舍肉身,归入虚无。

  而灵命,早已步入此般境界。

  康觉海战战巍巍:“我、我没念错吧。”

  “没有,这字正腔圆的,比我念的还准。”引玉打趣。

  康觉海哪笑得出来,只要仙姑没给出一句保他魂魄的准话,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接着道:“她让我们念一整日,念到她从厉坛底下出来。回回出来时,她面色灰白如死人,也不知是不是生气被夺了!”

  “还有呢。”引玉问。

  康觉海苦思冥想,双眼蓦地一亮,说:“我想起来了,她进去时,身上携有一小匣,匣中不知何物,会撞得咚咚响!每撞上一下,整座晦雪天的鬼祟都会嚎上一声,疯了般四处乱撞,好像怕极!”

  “盒里有东西?”引玉紧皱眉头,“无嫌要助人涅槃,不带上魂,确实助不得。不过,能令众鬼忌惮嚎啕的,得是至阴至邪之物。”

  “看来上次下厉坛,遗下许多疏漏。”莲升弹动那根绷紧的金线,使得康觉海的神魂跟着震颤不定。

  康觉海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齐全,他抖成筛子,连声音也在颤,说:“对了,两位仙姑一定不知道,那两面佛像会变模样!”

  “倒有听说。”莲升目不转睛看他,“怎么变,变成什么样。”

  “就、就祭拜的时候,会变成另一张脸,不过仙长不让我们细看,等我们祭完,它就变回去了!”康觉海说:“仙长说,那是两面佛的真容!”

  “有意思。”引玉心里盘算着,所谓真容,是不是灵命的模样。

  康觉海挖空心思也想不到别的了,哀求道:“二位仙姑看,我这魂魄留不留得,能成孤魂野鬼也好,我、我不想连魂都被鬼祟吃了!”

  他看莲升,又看引玉,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脸上带笑,哪个都不像是会开口保他性命的。

  引玉兴味盎然地看他,说:“还想转世投胎?”

  康觉海没应声,可一双眼锃亮,所思所想全都写在脸上。

  “你看看这晦雪天,有多少人因为你连半生都过不完。别人活个一二十年,路走到尽头都不知道如何叫作‘笑’,活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而你活的这四十来年,日日酒足饭饱,还有闲暇思淫想欲,就这样,你还想入轮回?”引玉话音拖老长,嗤地笑出一声,说:“你好敢想。”

  康觉海差点吓得厥过去,咚咚磕头,哭得血泪满脸,嚷道:“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来世我、我行善积德,绝不做一件坏事!”

  “你可知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莲升话说得平静,可每一个字都是恫吓,说:“你积下的孽障太多,非死不可解脱,就算我送你下黄泉,你也入不了轮回,你只能上刀山、下火海,那十八层地狱,层层皆有你名。”

  康觉海这回真是两眼一黑,腿一伸,差点又死上一回。

  “就在这屋子里,曾有一只鬼像你此时一样,哀求我们放他一条生路。”引玉慢悠悠开口,话里笑意不减,说:“你猜他是谁。”

  康觉海从未有过如此体冻魂冷的时候,他周身僵得动弹不得,眼珠子微微转动,“谁啊?”

  “此前夺舍了柯广原的那只鬼。”引玉抬手,双掌一合一分,“就这样,嘭的,就没了。”

  康觉海本就是被气死的,心弦何其脆弱,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莲升却抬掌,震出一缕金光打开房门。

  门外站有人,是谢聆。

  谢聆手中握剑,一双眼红得比恶鬼还凶!

  “给你杀他。”莲升合眼,此时脸上才浮上了些许悯世的神色,冷声道:“他孽障满身,杀他不沾因果,你还能得一福报。”

  谢聆提剑走入屋中,身侧罡风狂飞,他要杀康觉海,却不是为了行善积德,只是为一血心中之恨。

  引玉知道门外有人,却料不到,莲升会把动手的机会给谢聆。

  康觉海倒是认得谢聆,只因此人数次在城中坏事,却不知对方与他结有什么怨,只当是修仙之行侠仗义,“行”到了他的头上。

  不管康觉海如何求饶,谢聆都不动容,他手起剑落,硬生生斩碎了康觉海的魂。

  原本完完整整一个魂,在剑落的瞬间四分五裂,好似成了一团散沙,单是窗外钻进来的一缕轻风,也足够将他吹散!

  这才是人死灯灭,万念成灰。

  在康觉海的魂魄化作飞灰散开之际,谢聆松开手,长剑沉沉坠地。他弯下双膝,面朝莲升咚隆跪下,好像他的“念”也成了飞灰。

  他那将眼珠染得通红的满腔怒火,顷刻间好像被大雨冲刷,荡然无存,一行泪沿着他的面庞徐徐流下。

  康觉海一死,拴在他身上金线便簌簌落下,变作一粒金光归入莲升掌心。

  谢聆的怨愤被洗涤一净,随之溃堤而出的,是漫无止境的悲戚。他无声落泪,眸光无法凝聚,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句:“多谢仙姑。”

  莲升终于睁了眼,说:“心中如果藏恨,不论是看花看草,都看不见生机,你该回去好好歇一歇了。”

  谢聆许久不动,待双腿发麻,才捡剑不作声地起身,对引玉和莲升一一点头,转身离开。

  门关拢,引玉朝莲升走去,用微凉的指尖描摹起莲升眉心花钿的轮廓,弯腰注视起那双冷静自持的眼,说:“你就不怕,业障不沾他身,沾你的身?”

  “我戒律都犯了,再沾些业障因果,又能如何。”莲升看向眼前人。

  引玉没羞没臊地坐上莲升的腿,往她肩头一伏,说:“那我不依,你犯戒是因我,哪能沾别人的因果。”

  “怎么,还要我把其他因果全部撇去?”莲升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引玉。

  引玉摇头,噙了莲升微微扬起的唇角,将对方的浅淡笑意全吃进嘴里,含混地说:“罢了,他们哪有我厉害。”

  莲升扶住引玉的腰,这回亲得又慢又缠绵,相贴着交换缱绻情意。

  引玉拉起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用两根手指轻轻钳着,说:“手还伤着,磕磕碰碰我会心疼,你想摸哪儿,我替你来。”

  莲升倚到桌边,容引玉钳她手腕,说:“你不光是隔岸观火,还要浇上火油一瓢。”

  “烧哪儿了?”引玉偎近了,往莲升身上一寸寸碰,说:“让我瞧瞧。”

  次日一早,康觉海的尸体还在床上躺着,康文舟却完完全全地好了,好得那叫一个生龙活虎,能跑能跳,好像前面病着的那十来年不过是睡上了一觉。

  康文舟这边喜气洋洋,远处另一个院子却好像死水一潭,只因老夫人发了话,不准下人将康觉海身死一事告诉康文舟,省得康文舟一伤心,又病回去了。

  所以,康觉海死得安安静静,那些伺候他的人本还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哭了没一阵,全被老夫人派过去的人捂了嘴。

  康觉海生前多风光,死后便有多落魄。他那院子连哀乐都没得吹敲,只屋外搁了个火盆,容他们悄悄烧纸钱。

  不过众人心知,这纸钱烧了也是白烧,晦雪天的新鬼必会被吃,想来康觉海也不例外。

  不过,康文舟那满院的奴仆是真高兴,康觉海一死,就没人能狗仗人势地欺负他们了,小少爷也许还能当个家主玩玩,日后晦雪天指不定还是听小少爷的。

  重回康家的那位门客发了话,老夫人哪敢左耳进右耳出,赶紧又去看了康文舟。

  一进屋,老夫人便被康文舟那上蹿下跳的模样吓着了,说:“哎哟文舟你这是在做什么,大病才好,要好好歇着才是!”

  康文舟一见老夫人,赶紧偎过去说:“奶奶!”

  老夫人听那声“奶奶”,听得双眼泛红,捏起帕子擦起眼角,说:“迟些,我让人和你去厉坛那拜一拜,好让神佛鬼怪什么的,都认认你,日后叫他们绕着走。”

  康文舟惊诧,说:“还能叫神佛也绕着走?”

  老夫人说起胡话:“当然,我们康家可不就是晦雪天的神仙么。”

  康文舟眺向院子高墙,说:“可是昨夜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听见哭喊,本来想去看看究竟的,再说,我还没去看爹呢。”

  老夫人有些哽咽,硬是装出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说:“那边院子里有几个下人犯了错,挨了一顿打,没什么好看的。你爹啊,出远门了,得过段时日才回来。”

  康文舟信了,当即说:“祭厉坛是吧,我这就去。”

  老夫人本还想同他多说几句,不过想想,出去也好,省得他一心惦记着康觉海那院子的哭声,索性说:“氅衣披上再出去,小心一些,切莫离厉坛太近!”

  康文舟在床榻上躺了几年,如今能出门,自然是连跑带跳的,恨不得越过高墙,直接飞出去。

  一众仆从紧赶慢赶,唯恐将他跟丢,出了康家,却见他不是在往厉坛走,而是跑向了别处。

  康文舟这病好得蹊跷,偏还是在康觉海死的时候好的。

  可康家的下人哪会往坏的想,只知道康家当真是要易主了,他们哪是在跟着少爷狂奔,分明是在跟着日后的米面钱财!

  听着背后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康文舟跑去敲了柳家的门,那柳家少爷看见他,跟见鬼般要往回走,待康文舟喊他一声,他才回魂。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一阵,扭头便从后门溜了出去,把康家那群仆从甩开了。

  康文舟喜不胜收,但到底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快步朝厉坛赶去,一边说:“我得先去拜拜厉坛,你给我带路,拜好厉坛,咱们再玩儿。”

  “跟我走就是。”柳家少爷答应下来,他眸光闪躲,犹犹豫豫问:“我前段时日听说你爹被烧得起不来,是真是假?”

  康文舟哪知这事,糊里糊涂道:“烧?是感了风寒的烧,还是哪种烧。”

  柳家少爷往身后比划,说:“火烧的啊,后背烧了一整片,当日有不少人看见!”

  康文舟不信,摇头说:“不可能,我康家有神仙护佑,火怎可能烧着我爹!”

  柳家的少爷欲言又止,干脆不说。

  康文舟心里起了疙瘩,总觉得此前听到的叫喊声非比寻常,极想回去看上一眼。

  可厉坛已在眼前,他怎能白走一趟,还是拜了再说,省得不好交代。

  厉坛大火已熄,啾啾声便听不见了。

  仙长不在,康家自然不敢留人在这守,省得被鬼怪吃得骨头渣也不剩,此时四处空空,更显得寂寥阴冷。

  寻常人不敢踏近一步,柳家那少爷摆手说:“要去你自个去,我在这等着。”

  “窝囊。”康文舟嗤笑,继续朝厉坛靠近。

  这还是他头回见到厉坛火灭,在瞧见正中那翠绿的桃树时,他惊诧得移不开眼,指着说:“别躲后面了,快看,那竟有一棵树。”

  柳家少爷嘀咕:“也不知是真树还是假树,你这么有本事,不如扯张叶子过来让我瞧瞧?”

  康文舟还真走了过去,看那桃树也不像是才移栽过来的,这得是仙树,才能日日受大火烘燎!

  他盯得紧,心想仙树的根茎枝叶定是大补,那姓柳的心里一定清楚得很,所以才叫他摘叶子。

  康文舟刚踏上厉坛,便见桃树后似乎有个人影,观那桃色的衣袂,分明是个姑娘。

  他已年过十五,若非身体抱恙,定早就有媳妇了,如今一见女子,一颗心便砰砰狂跳,只想把人逮到面前看。

  他爹康觉海三妻四妾,那日子滋润坏了,他堂堂康家少爷,没个美人在身侧依傍,像什么样子?

  康文舟跃跃欲试,喊道:“你别走!”

  柳家少爷听见康文舟那一声喊,还以为是在喊自己,他寻思着他也没要走啊,定睛一看,才知道桃树后边有个姑娘。

  他不像康文舟那么胆大,心想能在这地方出现的,哪能是善茬,多半是什么妖怪鬼祟。

  厉坛上,康文舟踩得骨头渣嘎吱响,全然不觉此地风雪有多冻,那燥意都快将他烧坏了。

  他跑到桃树边上,跟玩儿捉迷藏似的,在另一边探头,往那粉衫姑娘肩上一拍。

  姑娘扭头,一张脸不艳不俗,稚气未脱,看着也才十来岁,模样倒是秀气漂亮。

  康文舟当即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许配人家不曾?许了也无妨,没什么是我康家拿不到的。”

  那粉衣姑娘怯生生看他,眼里有几分好奇,却一句话也不答。

  康文舟作势又要抓她,不想那人影往树后一缩,不见了!

  他被吓坏,傍在桃树边上不敢动,左思右想之下,抬手便要扯下一片桃叶。

  那桃叶是活的,一瞬便从他掌中滑出。

  康文舟大喜,扬声喊:“这果然是仙树,你快来助我拔它叶子,吃了这树木,我们就能成仙了!”

  柳家公子动不敢动,他看桃树嫩生生的,也许就是刚才的精怪所化。

  康文舟揪叶子不成,干脆抓住桃树枝干,想整个掰断,哪料,树枝上有火星子飘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沾到他衣裳上。

  离得太远,那柳家公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一眨眼,便见康文舟后背上一撮火蹿了老高,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

  康文舟浑身痛得火辣辣,满厉坛乱窜,跟个随处滚动的火球一般,喊了没两声,里边那骨头架子一散,当即化成了灰。

  柳家公子吓坏了,转身就跑,一步也不敢慢。

  闻安客栈里,店小二又得来消息,叩了引玉和莲升的门。

  不等门开,光是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便弓着腰说:“仙姑,康家那少爷才病愈,便失踪啦,如今康家又在四处搜找,还烧了符箓请那位仙长回来,符箓烧起的火当即变作蓝色,似乎是仙长应允之意!”

  莲升站在门后,淡淡道:“知道了。”

  店小二转身就走,如今整个闻安客栈就他一只鬼,只能靠他四处打探消息了。他心中长叹,忙是忙了些,却比以前舒坦。

  引玉把石珠拿了出来,搁在桌上滚着玩儿,托起下颌说:“无嫌要回来了?”

  “多半是。”莲升推窗往外看,说:“我上白玉京一探,今儿要是不见劫雷落下,那雷多半就是她所承。”

  引玉走过去拉莲升的手,半个手掌还未痊愈,一半素净,一半触目惊心。

  她低头亲莲升未伤着的半只手,眼皮子一掀,说:“这回要是把另一只手也伤了,我饶不了你。”

  莲升微拢手指,指腹自引玉唇上擦过,“轻饶。”

  “那可说不好。”引玉见莲升眼里晦色难忍,推开她的手说:“说起来,康家那小少爷是怎么回事,就算没有康香露的怨气,也不至于好得这么快。”

  “我那日施了一缕‘怨气’。”莲升甚是平静。

  “嗯?”

  莲升转身,背对引玉亲了自己的指尖,神色不变地说:“只要两人搬回那边,康觉海的生气就会被拨给他。”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