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39章

  “判官大人。”

  隔着面具, 邬引玉无从得知判官的神情。

  坐在桌案后穿着古时官服的大鬼竟动也不动,似是呆滞住了。

  判官心神不宁,可以说若非手头有事,整片两际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是有意看着对方把十二面骰扔入海中, 而是他, 根本拦不得啊!

  那女子……身上像是有灵光护体,他一步也逼近不得, 对方的道行,分明远在他之上!

  他也曾试过与天通话, 可是阴阳两际茫茫无边, 天上寂然无声, 他虽能感受得到天道所在,却从未见过仙神。

  他是万不会将十二面骰一事说给出去的, 玷污了两际海一事, 要是让天道知晓,他必会被捻碎成烟。

  “看来, 我的冥簿不好找。”邬引玉眼里并无惊异。

  判官蓦地回神,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心想,未被冥簿记载的“魂”,是该好好处置。

  被邬引玉出声提醒后,他故作平静道:“是不好找, 还请改日再来。”

  邬引玉本该要走,却定定不动, 将那判官盯得脊背发寒。

  “还有事?”判官冷声。

  邬引玉思忖许久, 掌心一翻, 通体漆黑的转经筒赫然出现。她递得很慢,慢到像是无休止的试探。

  “这是何物。”判官没有伸手去接,等那沉甸甸的转经筒咚地落在他桌上,他不由得一个仰身,被区区凡人吓着了。

  “此番前来,也是期望判官大人能帮我瞧瞧,这转经筒可有异常?”邬引玉虚虚抱起左臂,眸光懒散垂落。

  判官心思沉沉地将其捧起,打量了一阵道:“不过是凡俗之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来,大人也不曾见过此物。”邬引玉伸手拿回。

  判官脑中一根筋还在紧紧绷着,见状厉声:“捉弄判官,可是大罪。”

  “我只是当这东西藏了祟,才特地拿来。”邬引玉垂下头,神色恹恹,“还请大人恕罪。”

  判官心还乱着,哪愿与她掰扯,手一扬,便把人送了出去。

  离开两际海,邬引玉一睁眼就回到了酒店。

  此时是深夜一点过,楼下的街市还算热闹,酒店处在这种地方,其实极易被打搅。

  但邬引玉向来喜欢这样的氛围,人越多,她便会觉得越有意思,光是看着,就算没有深入其中,也会兴致勃勃。

  她往下一躺,抬起双手细细查看自己的掌纹,这纹路看起来好像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可她的确有童年的记忆,对自己婴儿时候的照片,也觉察得到连结。

  如此应该是胎生的才是,只是不知道那“女人”是如何助她绕过判官和孽镜台,投入两际海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声呐喊传出,邬引玉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搁着个沉甸甸的转经筒,压得她肠胃难受。

  她把转经筒放到耳边细听,企图辨出转经筒里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泡过符水,这东西的声音变小了许多,有一阵没一阵的。

  “有人在吗?”

  “饶了我吧,求你们了!”

  她企图从混淆的声音里,找到熟悉的声线,可传出的声不光是乱,还很沉闷,叫人难以辨别。

  琢磨不出结果,邬引玉干脆侧身要睡,正半梦半醒的,门铃声突然响了。

  大半夜的,总不会是五门的人忽然找过来了。

  邬引玉不急不忙起身,走去看了猫眼,还真是五门的人,只不过只有鱼泽芝一位。

  门一开,鱼泽芝便极其自然地往里走,目光在触及邬引玉微敞的领口时微微一顿,又慢腾腾挪开了。

  她径自找了个地儿坐下,捏起裙襕一角,别有深意地捻了两下。

  这块裙襕邬引玉熟悉,可不就是下地时,她附着的那一块么。

  邬引玉顿时明白了这人的来意,慢着调子说:“鱼老板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成?还得大老远跑里。”

  “正巧从吕家出来。”鱼泽芝理由充分。

  邬引玉坐到床上,往后支着手臂,侧身挡住了床上那只装了转经筒的长盒,闲闲散散地说:“鱼老板是想问我今夜之事么,我不光跟着下地了,还冒昧地附在了您的裙襕上,您不会介意吧?”

  那个“吧”拖得老长,跟长了钩子似的。

  鱼泽芝要是说介意,那又能如何,索性很淡地哧了一下,说:“我没赶你,便是不介怀的意思。”

  “说来,鱼老板的胆子是自幼就这么大么,以往只有判官问话的份,我还从未见过判官支吾不敢答的样子。”邬引玉笑得微微往后一仰,房里昏暗的灯光令她那流转的眼波暗味十足。

  “或许因为是第二回下地,对判官尚不了解,所以才无所畏惧。”鱼泽芝理由挺牵强,偏偏她神色平静,好像很有说服力。

  “您怎么还和别人反着来。”邬引玉支在身后的手悄悄一动,把那只装了转经筒的长盒藏到了被子下。

  掖好被子,她才稍稍坐直了点儿身,却还是没点正形。

  “判官此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何想法?”鱼泽芝双腿一叠,注视着床上的人说。

  “想法?”邬引玉满脑子都是判官找不着她冥簿的场面,差点忘了此前吕冬青询事时的幕幕,说:“我这一走,连卦象也不指向邬家了,鱼老板是不是也觉得,那些人真是被我藏起来的。”

  她眯眼,哼笑着又说:“我怎么这么有能耐呢,我还能把他们随身携带?”

  “不是。”鱼泽芝否认,“我不过是问问。”

  “我也不知道啊。”邬引玉捏起自己的手指头,言不由衷地说:“我离开邬家,那是因为我是外人,我要是真做了这么了不得的事,早逃到叡城外面了,哪还有胆留在这。”

  “我想也是。”鱼泽芝那好看的瑞凤眼一垂,若有所思。

  “不过,鱼老板怎么会认得判官的卦。”邬引玉将问题转移了过去。

  那些字很难认,饶是她天赋奇佳,也不敢如此笃定。

  “接触过一些。”鱼泽芝简短回答。

  邬引玉别开了眼,余光却有意无意地往鱼泽芝身上扫,说:“鱼老板才是有真本事的,只不过,鱼老板看出来判官的阴寿了?”

  “不多了。”鱼泽芝眉心微皱,“还不如凡人命长。”

  这倒是稀奇事,但其实邬引玉不想深究判官能活多久,她只想弄清楚自己的事。

  “夜深了,我该走了。”鱼泽芝起身,眼眸一转,目光暗暗将室内扫了一圈。

  她的打量太过收敛,却并非无迹可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您就为了这事儿来?”邬引玉一哧,“我还以为您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不至于。”鱼泽芝说。

  “想见我?”邬引玉直白又冒昧。

  鱼泽芝没应声。

  屋里没开灯,若非窗帘大敞,外边灯烛辉煌,如今两人眼瞪眼的,指不定连对方神色都看不清。

  邬引玉笑了,手往鱼泽芝那一伸,说:“我送您?”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店还得帮着省电费。”鱼泽芝波澜不惊地看向那只手,半晌竟真的撘了过去。

  邬引玉也没料到,她原以为鱼泽芝不屑于咬她的钩子,没想到莲池里波澜一惊,鱼吻撞得她心扉酥麻。

  那只手是温的,和冰冷的莲纹红玉截然不同。

  邬引玉收紧五指,捏紧那只细腻的手,径自抬起。她直勾勾看着鱼泽芝那双淡然的眼,鼻尖险些碰上对方手背,却并非是为了献吻,鼻尖一错,停在那串菩提木珠边。

  “好香。”她说。

  “送你?”鱼泽芝竟还把手往前一送。

  原还是有些距离的,如此一来,菩提珠直接撞上邬引玉的唇,

  邬引玉不得不往后一仰,错愕看向鱼泽芝,却见这人依旧神色不变,似乎是无意之举。

  那点触感逗留在唇上,她心咚地一震,又痒又燥,好似这样的事她曾主动做过无数次。

  “它在您腕上才是最合适的。”她说。

  “喜欢才算合适。”鱼泽芝顺势地抬着手臂。

  “我送您下楼?”邬引玉松开鱼泽芝的手。

  “不用。”鱼泽芝打开门,睨着邬引玉敞着的睡袍领子说:“我的车就在楼下,你衣着未理好,就不用往下送了。”

  看着电梯关上,邬引玉回到房中,把藏在被子下的长盒拿了出来,寻思着,鱼泽芝难不成在找这东西?

  她摸了唇角,深深吸上一口气,却已闻不到那股带劲的味。

  夜里又是大梦一场,不痛不痒,却是湿挝挝的。

  眼前是背对她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的披发女子,她歪着身偎在边上,唐突地拉起对方的手说:“莲升,我想要你。”

  蒲团上的人没有开口。

  她便,将对方手腕上的菩提珠一颗颗地含入口中,明目张胆地亵渎着。

  不论是在白玉京,还是在小悟墟,她总是随心随性,似乎本就是仙,却又是罪大恶极的渎仙者。

  ……

  第二日天明,邬引玉眼一睁,才发觉浑身难受得厉害,梦里种种又浮上心头。

  她向来不重欲,可以说,若非萃珲八宝楼里的那一眼,她一颗心还岿然不动。

  可此时的她忍无可忍,光是想着梦里那人正襟危坐的模样,便好像被邪魅上身了一样,什么恶念贪欲都蹿上心头,使得她不得不撩起睡袍……

  孟兰舸的电话是在两个小时后打来的,邬引玉恰好洗漱完毕,边吃服务员送来的早餐,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孟兰舸说:“邬小姐,有一事忘记和您说了,是关于您上次拿来的那只转经筒。”

  邬引玉咽下一口粥,放下勺问:“你说。”

  “众所周知,转经筒既能顺着摇,又能逆着摇。”孟兰舸说得有些犹豫,“但邬小姐手里的那只,只能逆转。”

  “何意?”邬引玉心一沉。

  孟兰舸连忙说:“顺转是消业障,积福报之意,逆转也许……会带来无上业障。反正,邬小姐切记,莫要再用那只转经筒了。”

  邬引玉倒是没转过那只转经筒,但她上回在墓园时,是有看到孟兰舸好似试着转了一下,可惜没能转动。

  原来不是不能转,只是不能像寻常的手摇转经筒那样顺着摇。

  在酒店的房间里待着,难免会无聊,邬引玉干脆将电视打开了,看起了新闻联播。

  房里有声音,总归不会太落寞。

  新闻联播放完,便开始预报天气,天气上说叡城往北那一块儿会有大暴雨,也许会引发山洪和滑坡。

  这要放在以前,邬引玉一定不会关注,但她想起,牙樯滩可不就是在叡城往北么。

  寻常的暴雨山洪,可不需要两际海突然赶造冥簿,这次死魂那么多,指不定就是邬嫌在从中作梗。

  既然离开了邬家,邬引玉理应不用再管这些活无常才该干的活,但偏偏所有的事都有关联。

  两际海的冥簿是在凡间的下午时刻赶完的,就在天气预报播出后的两个小时。

  赶完冥簿,判官自然要把五门承了鬼牒的人都召过去,这一召,连邬引玉也有所感应。

  凝成鬼牒的那一股气躁动不已,在酒店房里四处乱蹿,折腾来折腾去,叫人忽视不得。

  邬引玉只好把那鬼牒擒了过去,灰黑的气在她手中铺展开来,变成了一张空白文书,文书上的字只有承鬼牒者才能看得到。

  -召五门活无常速下两际海。

  邬引玉悄悄下地,又像上回那样躲在铃铎中,等看到鱼泽芝的身影,又不声不响地附上了对方的裙襕。

  来的只有鱼泽芝一人,想必这回五门是分开下地的,毕竟判官的召请来得太过突然。

  过了一阵,封鹏起也到了,其后,吕冬青才牵着红棉线把另外两个人带进来,是邬其醒和宋有稚。

  邬引玉没想到在两际海还能再见到宋有稚,观对方神色,应当还是怕的,但想必是不弄清以前的事不得安心,才冒险前来。

  宋有稚在见到鱼泽芝时,又很明显地顿住了,手脚跟着变得僵硬无比,目光怵怵。

  邬引玉一番打量,发现宋有稚在偷偷瞄鱼泽芝腰侧的玉,想来宋有稚已有所觉察。

  见面后,五人相继打了招呼,并行着往冥塔走。再到冥塔上,竟只见得到判官,那些伏地赶造冥簿的鬼差已不见踪影。

  判官抬头,朝来人望去,扫视时倏然一顿,那戴着面具的脸很显然正对着鱼泽芝。

  他蓦地把头回正,许是因为回想起了二十三年前的那只十二面骰,他终于弄懂,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鱼泽芝的模样很是熟悉。

  可不就是因为,鱼泽芝的身形和姿态,像极了那投下了十二面骰的陌生女人么!

  但此时,判官要说的并非这事,他沉声道:“冥簿已赶制完成,事出有变,牙樯滩大灾将提早发生,如今怕已无暇查明来由,还请你们速速赶去,依照冥簿拘来亡魂。”

  事情的发生果真够快,判官也始料未及,似是从天降下一个闷雷,把他们的计划全打乱了。

  判官提笔,凌空点了数下,远处高高耸立的柜架便纷纷响起,成千上万的抽屉齐刷刷打开,那打开的动静震天动地。

  抽屉里似有烟缕飘出,环着五门的人绕了一圈,又飞回抽屉中。

  敞开的木屉又齐齐合上,撞出咚一声巨响。

  “记住这些魂,下月十五前,将他们齐齐拘来两际海!”判官一顿,不像之前那些一个挥袖便将他们送离,而是说:“你们走独木回去,我近段时日赶造冥簿耗费心神,无暇将你们送回阳间。”

  说得委婉,但邬引玉听懂了,这是不想再多花力气的意思。她忽然好奇,判官余下的阴寿到底还有多长。

  吕冬青等人纷纷拱手退出冥塔,就着来路折返。

  邬引玉还附在鱼泽芝的裙襕上,附身倒是省事,也用不着自己迈腿了。

  鱼泽芝不紧不慢走在后面,附在她裙襕上的邬引玉自然观察得到,前边的宋有稚竟暗暗回了数次头。

  宋有稚眼中还有惊慌之色,似是想与鱼泽芝说话,又有所忧虑。

  近要走至独木桥前,她终于停步,怵怵地看着鱼泽芝说:“鱼老板辛苦,大老远从澹洲回来,定不容易吧。”

  “还成。”鱼泽芝淡声。

  宋有稚犹豫道:“鱼家如今的状况,我们外人多少也有听说,如果鱼老板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多谢。”鱼泽芝很生分地应声。

  宋有稚似乎急了,又说:“听闻鱼家如今只余鱼老板和一个小丫头了,那旁支……”

  她微微一哽,察觉自己话说得太直,改口道:“旁支怎没人回鱼家帮忙呢。”

  “鱼家没有什么旁支。”鱼泽芝平静作答。

  “姑姑小姨之类的,没有么?”宋有稚颤巍巍问。

  鱼泽芝冷淡一笑,说:“要是有,我也不必从澹洲回来了。”

  “抱歉。”宋有稚眸光闪向一边,又说:“说起来,你和引玉似乎很熟?”

  鱼泽芝等她说完余下的话。

  宋有稚犹豫道:“我问了萃珲,玉有两枚,一枚是引玉拍的,另一枚未经拍卖,到了您的手里。”

  “没错。”鱼泽芝道。

  宋有稚头皮发麻,压着声问出了口:“你……如今年岁到底多少?”

  鱼泽芝淡声:“您好像不太信任我,问我,还不如问冥簿。”

  过了独木,便出两际海。

  醒来后,邬引玉特地查看了牙樯滩的天气,没想到雨已经下起来了,还是前所未有的大暴雨。

  牙樯滩地方偏僻,道路难行,这雨一下起来,怕是连车都进不去,别说五门还要去拘魂了。

  邬引玉琢磨了许久,她去还是不去呢,还未想出个结果,鱼泽芝便来了电话。

  她伏在床上接通,嗓音绵柔地喊了一声“鱼老板”,问道:“从两际海出来了?”

  “你还是附在我裙上离开的,还需问我?”鱼泽芝淡声反问。

  “我以为我藏得够好,鱼老板没有察觉。”邬引玉调侃。

  “那邬小姐还得再接再厉。”鱼泽芝轻笑。

  邬引玉捏起毯子一角,慢声问:“鱼老板找我什么事?”

  “邬封吕三家要派人去牙樯滩了。”鱼泽芝是来送“情报”的。

  或许因为鱼泽芝太大度了,让邬引玉有种对方正和自己站在一边的错觉,她“哦”了一声,问:“鱼老板不去?”

  “我留在叡城,素菡还小。”鱼泽芝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邬引玉翻身仰躺,声音闷闷地说:“这次暴雨应该不是死伤惨重的原因,我很想去查查。不过,要是只有我一人,我就先不去了,没个人互相照料,出行多有不便。”

  都已暗示到这份上了,鱼泽芝却说:“也好,并不缺拘魂的。”

  “是哦。”邬引玉笑了一下,“邬其醒和……我妈应该也会去。”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住了,许久才开口:“听吕老和封老说,他们曾在祖辈口中听说,牙樯滩那边有个不能靠近之地,不知邬小姐可有听说?”

  这倒是邬引玉闻所未闻的,她念道:“不能靠近?”

  “是啊,而且那边似乎常出人命,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在阴魂多的时候,还出现过阴人在正午时出门为自己买纸钱的场面。”

  这就耸人听闻了,邬引玉摇头:“那阴气得重到何种程度,才能让鬼祟们连正午的阳光也不怕。”

  “这便不知了。”

  邬引玉难得没立刻挂电话,听对面呼吸声也时有时无,昨夜那潮湿的梦又浮上心尖,她一挑眉,问道:“鱼老板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鱼泽芝一顿,“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睡得不太好。”邬引玉勾着裙摆,屈起的手指往腿上一刮。

  鱼泽芝不咸不淡地问:“做梦了?”

  “嗯,梦里很湿,浑身不舒服。”邬引玉故意说。

  “怎么。”鱼泽芝很轻得哼笑了一声,语气静得似乎无欲无求,又说:“还想让我帮你擦?”

  “求之不得。”邬引玉顺着竿子就往上爬。

  鱼泽芝只是笑笑,没应话。

  挂断电话,邬引玉突发奇想地拿起那只转经筒,放在掌中掂量了一下。

  没想到,转经筒好像……又沉了。

  她心底忽然涌上一个极古怪的猜想,难不成又有人被装进去了,可又不曾听鱼泽芝说,五门里又丢了谁。

  临到夜里,电视播报的几乎都是洪涝的新闻,牙樯滩附近有不少人下落不明。

  邬引玉不安地看着腿边的转经筒,很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但又有所顾忌。

  此时吕一奇等人还是寿命未尽的卦象,如果她直接拆了转经筒,里面的魂会不会直接被扼杀?

  她不敢冒险。

  牙樯滩的雨还是没有停,邬封吕三门过去了两天,邬引玉便在酒店呆了两天。

  这两天里,她越来越容易疲乏,也容易饿,可不论怎么吃,那腹中空空的感觉还是不能消散。

  她费尽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扶着墙走至镜前,看到了一脸病容的自己。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病过如此严重,腿脚无力,又腹饥反胃,走两步便摇摇欲坠,好像这气只能多喘一秒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邬引玉帽子一戴,干脆打车到了医院。

  不想,一番检查下来,竟连个小病也没有,反倒花了一通冤枉钱。

  在医生看检查单的时候,她在边上问:“我真没生病?”

  “您应该是心病?要不,您从这儿出去,右拐直走,看见第一个楼梯口便拐上楼。”医生建议道。

  邬引玉扶着墙几步一喘地上楼,眼才抬起,便看到了精神科的牌子。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医院于她而言,显然是没什么用了,她干脆走了出去,在倒地前,很碰巧地见到了鱼泽芝。

  讨人情来的,邬引玉想。

  作者有话说:

  =3=

  抱歉请假了一天,今天新更新的这章评论里都会掉小红包,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