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宝和云舒这天终于要去幼儿园。
奶奶在楼下餐桌坐着, 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到厉映雪抱着云舒下来，“快过来吃早餐，云舒和雪宝今天去幼儿园对吧？”
厉映雪把云舒抱到她的位置上, “对。”
奶奶当即拿出一个提前就准备好的红包, 塞到云舒手里：“云舒拿着，太奶奶给你的。”
厉映雪微愣：“奶奶, 你在做什么？”
奶奶倒是觉得她大惊小怪, 嗔她一眼：“给云舒红包，拿着, 兆头好, 以后学习聪明伶俐。”
云舒开心接过：“谢谢太奶奶~”
厉映雪看着她把红包放进小书包里, 不由得一笑，“奶奶, 你真是破费了。”
“不破费，给点零花钱而已。”奶奶望向楼梯口，“雪宝和小嫚怎么还没下来？”
厉映雪也有些疑惑：“我去看看。”
说着，她打算上楼看看那母女俩在做什么，那么墨迹。
等厉映雪来到卧室门口, 一打开门发现雪宝被伏嫚架在膝盖上打着屁屁。
雪宝一边哭一边控诉：“妈妈你扎的头发就是很难看啊呜呜呜呜。”
伏嫚兀地冷笑一声：“哪里难看了？”
“像那条赖皮蛇还不难看吗？呜呜呜呜……我不要你帮我扎——”
“赖皮蛇？”
伏嫚瞧了眼她头上的两条一左一右双马尾蝎尾辫，她一缕一缕给她编出来的，居然说像赖皮蛇张开两侧皮褶的样子。
很好, 厉映雪内涵她也就算了，她女儿也内涵自己是吧。
“雪宝, 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雪宝被打了屁屁, 簌簌留下豆大的眼泪，一边捂着屁屁, 一边痛骂哭诉：“你这条长虫子的大尾巴蛇！我要妈咪！妈咪快来救我！”
伏嫚：“喊你太奶奶过来都没用，今天你必须扎这个发型去上学。”
雪宝：“雪宝才不要呜呜呜呜，雪宝不想当赖皮蛇呜呜呜呜，妈妈你要是想当赖皮蛇你自己当去……”
伏嫚被狠狠噎住，脸色难看。
厉映雪差点被逗笑，重重敲了两下门，示意母女俩看过来。
“做什么呢？你们两个。”厉映雪走过去，将雪宝从伏嫚手中解救出来。
雪宝当即感激涕零：“妈咪你终于来了，刚刚妈妈好可恶，竟然打雪宝屁屁，实在太过分了！”
厉映雪擦着她脸颊上的豆泪，“看到了，妈咪给你揉揉。”
厉映雪蹲下来给她揉一揉刚刚被伏嫚揍一顿的屁屁，安慰道：“还疼不疼？”
雪宝这才没有继续掉眼泪，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不疼了。”
厉映雪：“那咱们下去吃早餐？吃完就去幼儿园？”
雪宝不肯动，厉映雪拉着她的小手，愣是没拉动她小身板，雪宝咬了咬唇说：“妈咪，能不能帮雪宝换个发型，雪宝不要这个赖皮蛇发型。”
伏嫚陡然出声：“伏云稚你什么意思？”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被喊大名，雪宝扑进厉映雪的怀里，转过身，背背对着厉映雪，窝进厉映雪膝盖中央，确保自己是在妈咪的包围圈里，她这才斗胆昂头看向眼前高挑的妈妈，扬起音调：
“就是像赖皮蛇啊，妈妈你没看过小鲤鱼历险记吗？”
伏嫚语塞：“厉映雪，你管管她。”
厉映雪却劝她：“孩子今天第一天上学，你就不能让她高高兴兴去上学？”
伏嫚不敢置信：“你也觉得像赖皮蛇？”
厉映雪端详了几秒：“确实有点像。”
雪宝猛点头：“对吧对吧，妈咪你也觉得像是吧！”
伏嫚：“雪宝你给我闭嘴。”
雪宝：“妈妈好凶。”
厉映雪深深叹气：“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来，雪宝，妈咪给你重新弄个发型，伏嫚，你下去吃早餐吧。”
当务之急是先把两人分开，免得又吵起来。
伏嫚对她的决定并不太满意，但碍于雪宝还得去幼儿园，迟到了总归不好，她决定先放过这两人，高深地扫了一眼厉映雪：“很好，我今晚找你算账。”
厉映雪听出她话外之音，不想理她：“快出去。”
雪宝却当真了，摊开手挡在厉映雪面前，大声道：“不许欺负妈咪！”
伏嫚弯下腰屈指敲了一下雪宝的脑壳：“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雪宝眼睁睁看着伏嫚出去，顿时就着急起来：“妈咪，她要打你！”
厉映雪一边替她解开发圈，重新梳一遍，一边解释：“不会的，她不敢。”
雪宝：“真的吗？”
厉映雪：“妈咪什么时候骗过你？她打不过我的。”
雪宝这才稍稍放心了，“要是她打你了，你喊雪宝，雪宝肯定站在你这边！”
厉映雪笑笑：“好啊。”
给雪宝编了个新发型，雪宝这才肯下去吃早餐。
一坐上餐桌，就看到伏嫚坐在她对面，她冷哼一声，然后转头拉过云舒妹妹的手，提醒她：“妹妹，以后千万别让妈妈给你扎头发。”
云舒诧异：“姐姐为什么？”
雪宝：“因为妈妈会把你扎成赖皮蛇。”
伏嫚当即一个眼刀扫过去：“雪宝，你是不是欠收拾？”
雪宝到底还是有些怕的，于是选择凑到妹妹耳边，悄悄说：“妈妈还打我屁屁，妹妹以后你当心点。”
云舒看了眼伏嫚，又看回姐姐，认真点了点头：“好。”
伏嫚：“伏云稚，你以为我真听不见？”
雪宝不太服气地坐回座位上，老实了点，自己拿起勺子喝粥。
奶奶打圆场，把另一封红包递给雪宝：“雪宝，来，拿着，太奶奶给你的上学红包。”
雪宝惊喜，小手接过：“真的？妹妹拿了吗？”
奶奶：“妹妹早拿了，就剩你了。”
雪宝摸了摸比她手掌还大的红包，没有拆开，小心翼翼放进书包里：“太奶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伏嫚冷嗤。
吃完早餐，伏嫚和厉映雪两妻妻一块送两个女儿去幼儿园。
车上。
雪宝拆太奶奶给的红包。
雪宝从里面拿出好几张大红钞：“太奶奶给的零花钱好多啊，妹妹你多少？”
云舒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开，但看到姐姐都打开了，她也忍不住，从书包里掏出红包，数了一遍：“有五张。”
雪宝放回去，捻好红包口，笑吟吟地：“我也是五张，妹妹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个红包对吧？”
云舒点头：“对。”
厉映雪好笑地看着她们两：“太奶奶对你们也真是够放心，给那么多零花钱，你们连算术都不会，容易被骗。”
伏嫚闻言，心生一计：“我有个建议，云舒和雪宝你们两个把红包都交给我保管，等学会基本算术再还给你们。”
雪宝顿时警铃大作：“才不要，妈妈是坏人，就想拿走雪宝和妹妹的红包！”
云舒也紧紧捂住书包，躲在雪宝的背后。
雪宝问妹妹：“妹妹，你愿意把红包交出来吗？”
云舒摇头：“不要。”
两姐妹瞬间同仇敌忾。
伏嫚：“那交给你妈咪总可以了吧？”
雪宝犹豫，妈咪对她很好，如果她真的要的话，那她也不是不可以。
“妈咪，你要拿走我们的红包吗？”
厉映雪倒没那么多顾虑：“毕竟是你们收到的第一个红包，拿着吧。”
云舒却问：“妈咪是不是担心我和姐姐被骗？”
厉映雪把云舒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背靠着自己：“是有这个担心，但是妈咪更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你们是最重要的，钱财是身外之物，钱没了妈咪可以挣回来。”
云舒：“妈咪我懂了。”
雪宝也表示懂了，“妈咪以前会向太奶奶上交红包吗？”
厉映雪愣怔，忽然，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奶奶会给雪宝和云舒零花钱了。
因为她小时候没有零花钱，奶奶又被爸妈限制人身，根本触摸不到任何钱财，谈不上给自己零花钱。
而现在，自己每个月都会给奶奶打一笔钱，让她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提了一些现金出来，还买了漂亮的红包，给雪宝和云舒包了两个上学红包。
鼻尖有些冒酸，厉映雪闭上眼缓了一会才缓过来。
雪宝察觉她情绪不对：“妈咪你怎么了？”
云舒听到雪宝的声音，翻过身来怔怔看着厉映雪：“妈咪……”
厉映雪摸着云舒的脑袋，看向雪宝：“没什么，你们自己支配这些零花钱就好了。”
到了幼儿园。
伏嫚和厉映雪一人牵着一个女儿进去，很快就有老师过来接待她们，给她们一一介绍幼儿园的课程、午休、吃饭之类的事宜。
虽然伏嫚和厉映雪已经提前了解过这家幼儿园的设施、教学服务以及师资队伍等，但还是耐心听老师们讲一遍。
能进这所幼儿园，都是非富即贵。
一个班二十个学生，配三个老师。
老师和孩子们短暂接触后，便说：“二位，我们先带雪宝和云舒进去班里熟悉熟悉一下环境，雪宝、云舒，跟老师进教室好不好？”
雪宝和云舒还是有些怯，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接触陌生人。
厉映雪开口：“雪宝云舒你们进去吧，认识一下你们的同学。”
雪宝和云舒被老师牵着，走了两步回头看厉映雪和伏嫚，在得到注视后，才放心跟着老师进教室。
厉映雪和伏嫚没走，走到窗边看着两个女儿坐上小椅子，对其他同学露出些许好奇心，不由得笑笑。
“看来，雪宝和云舒还挺适应。”
伏嫚转头看她：“不就是上个幼儿园吗？不用那么担心。”
这话厉映雪就不爱听了，双手抱臂，隔着墨镜瞧她：“你当然不担心，你都没有念过书，根本不知道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
“嗯？”
伏嫚倒还真不太了解：“你说说。”
厉映雪：“排挤、霸凌、歧视、语言羞辱、打骂、欺骗、老师的区别对待等等都是可能发生的问题，你希望你的女儿们遇到这些糟心事？”
伏嫚脸色严肃起来：“人类果然复杂，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两个女儿要是遇到这些问题会告诉我们的。”
厉映雪又看回班里，目光捕捉雪宝和云舒，看到她们已经和同学有所交流，稍稍放下心来。
“我更希望她们这辈子都不要遇到这些事。”
伏嫚搂着她肩头：“不要太担心了。”
这时候，校长过来请她们过去办公室坐一坐。
伏嫚瞧了一眼厉映雪，“校长找我们有什么事？”
厉映雪回她一个眼神：“跟着我。”
她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
两人一进入校长的办公室，当即有人给她们斟茶倒水，嘘寒问暖。
伏嫚不动声色端着茶杯，对校长的一通天花乱坠夸奖吹捧不为所动。
厉映雪也给了耐心听他讲那么多废话。
校长最后终于说出关键：“我们一定会重点关注伏云稚和厉云舒能力的培养，格外关心她们的身心健康，我相信两个孩子一定会在幼儿园度过美好的校园生活！”
校长旁边还有人给他的一番发言捧哏和鼓掌。
厉映雪搁下茶，明白他的大致逻辑，一个班那么多金贵的公主少爷，谁都惹不起，唯一判断的办法便是看他们背后的家庭和父母实力。
地位越高，财力越雄厚，他们的孩子就会格外受到关注。
而她们应该是这个班里家庭实力最高的，所以校长特意过来聊表诚意。
“章校长，我们的孩子是过来培养能力的，我们只希望她们有个快乐的童年生活，所以一视同仁就好。”
章校长诶了声，接着点点头：“好好好……”
厉映雪给伏嫚一个眼神，“那章校长，我们先回去。”
章校长：“好的好的，慢走哈。”
幼儿园门口，伏嫚给厉映雪打开车门：“那个章校长挺有趣的，你怎么懂那么多？”
她都不知道那个章校长前面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还以为是求自己办事，谁知道只是表示会特别关照云舒和雪宝。
厉映雪坐进副驾驶座：“像你说的，人类很复杂，人类社会更复杂。”
伏嫚听进去，绕过车头，载着厉映雪前往她的工作地点，忽然想起厉映雪这段时间好像是在休息，“你今天要上班吗？”
厉映雪：“不用，要上班的人是你。”
伏嫚打着方向盘：“为了送孩子上幼儿园，我请了半天假，全勤没了。”
厉映雪闷笑，想到她区区一个成了仙的帝姬，居然会为了那两个子儿的全勤难过，就觉得好笑。
“所以你才让雪宝和云舒把红包上交给你对吧？补偿你的全勤？”
伏嫚半开玩笑：“被你发现了居然。”
蓦地，车子停在了路边不动了，厉映雪疑惑：“怎么不开了？”
伏嫚：“我的半天假还有三个小时，我决定先给你算算账，补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
厉映雪：“什么账？”
伏嫚解开安全带：“早上你在雪宝面前拆我的台，说我扎的发型像赖皮蛇，中伤我的审美，忽视我的劳动，对我的诉求视而不见，就只顾着你的宝贝女儿，厉映雪，这笔账我不想留到晚上再算，现在就跟你算清楚。”
厉映雪听到“中伤她的审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但也依旧忍得很辛苦：“你想怎么算？尾巴又长虫了？要我给你上药？”
伏嫚一下子如同被踩到跳脚那样气急败坏，眼神不善：“厉映雪，不许再说我尾巴长虫。”
“你这是诋毁。”伏嫚倾身过去把她压住，直视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碰上。
厉映雪掀起眼皮：“生气了？”
伏嫚：“是愤怒。”
厉映雪红唇在她嘴角落下一吻，又退回去：“那这样呢？”
伏嫚：“这就是你的道歉？”
厉映雪想起上次在海边等她回来：“嗯，我跟你说过，我们人类就是这样道歉的。”
伏嫚：“你在骗我，你跟别人也是这样道歉？”
厉映雪忽然语塞，“你还想怎样？我只对你这样道歉。”
伏嫚觉得她态度不行，轻视自己的需求，道歉也没有太大的诚心，她选择分段让她道歉：“给我的尾巴道歉。”
厉映雪眉心猛然一跳：“真的要这样？”
伏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
厉映雪看了她好一会：“你露出尾巴到我面前。”
伏嫚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尾巴从一侧伸到她们面前。
“你就说对不——”起。
后面的音节被伏嫚吞了回去，她看着眼前忽然拽过尾巴给她“上药”的女人，药上得细致，以至于她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重新启动，伏嫚一本正经坐回到座位上，目不转睛看着路开车前往军营。
她还要上班呢，全勤没了，不能再扣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