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睁眼看见阿随,抱一抱。
和阿随一块下山帮助村民,路上顺便搂一把阿随的腰。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把尾巴缠上阿随大腿根,再迷迷糊糊地亲一口阿随。
离未丝毫没觉得自己最近有什么不对劲,毕竟他和杨随本就亲密无间,再亲近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么?
但是阿随好像有点在躲着我。
唔,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阿随......”离未可怜巴巴地看着杨随,欲言又止。
杨随照旧撸了两把他头发,叹息说:“尾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嗯,时间,给什么时间?
离未不懂,他只在意一件事情。
“那阿随不是在讨厌我咯?”
“不讨厌。”杨随答着,笑得无可奈何。
离未莫名觉得,自己很喜欢阿随这样的眼神,柔软温暖,像是把他整只狐狸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眼睛里。
嘿嘿,喜欢被阿随这么看着。
喜欢阿随的眼睛,喜欢阿随穿白衣,喜欢听阿随耐心地说话,喜欢阿随揉自己的头发......
喜欢阿随。
月光如水晃晃悠悠,悄无声息从茅草顶和纸糊的窗户洒进来。
离未迷迷瞪瞪地睁了眼,杨随便蜷缩在那片月光里,睫毛微颤如花瓣。
再往阿随身上缠一条尾巴,这样就离阿随近一点。
于是第二条尾巴缠上了杨随精瘦的腰肢,离未习惯性地在杨随唇上点了一点。
“我的。”离未说着,便不自觉地勾了嘴角。
再多看一眼阿随就睡觉,他这样痴痴地想着,却不想唇上覆上一层温热。
杨随的声音微沙哑,却温柔:“你的。”
他就说嘛,阿随也喜欢他。
不会感觉错的。
也许是离未老把吃掉杨随挂在嘴边,于是一个朗朗晴夜,杨随终究耐不住,将他按倒在床铺。
“要吃掉我啊?”阿随似笑非笑。
离未紧张地咽咽唾沫,小小声说:“但我不知道怎么次......”
“好吧。”少年的山神神情严肃了起来,“小尾巴,接下来我要教你的事情呢,你可一定要认真学习。”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离未连忙答着,而后被一吻堵住了嘴唇。
其实吃掉......也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离未现学现会。
便是上下一颠倒,他嗷呜一口咬在杨随锁骨上。
“悠着点儿。”阿随轻拍他脊背,带着点儿嗔怪。
“咬疼了么?”离未歪着脑袋问。
“还好。”阿随笑笑。
有点好看。
离未想自己本来就够傻的了,再被阿随勾去心神,那就真真成一只痴呆狐狸了。
不过呢,他也愿意。
嗷呜。
“嗯,阿随,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夫妻了吧?”完事后,离未用尾巴再次缠上阿随,闭着眼睛轻声问,“但阿随不是女孩子诶。”
“......”阿随沉默了会儿,给了他一个回答,“或者我们这叫夫夫?”
不愧是阿随,什么都知道。
那就夫夫啦,他得再加把劲儿修炼了,要送尾巴给阿随呢。
不过这是秘密,不能告诉阿随哒。
要给他一个惊喜嘛。
结果九条尾巴成功长齐整后,阿随就问离未,能不能送他一条。
唔,竟然这都能猜到。
离未不说谎的,只要阿随想要,他当然会给。
但好像阿随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阿随说:“断尾很痛的,我不要你的尾巴。”
痛是会痛啦,可跟阿随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不过光明正大地给,阿随估计不会收,还会又露出那样很心疼很心疼的目光。
就像他那年跟百秀山神打架,磕青了胳膊,阿随就皱着眉,目光轻而柔,生怕再碰疼了他。
虽说离未对这种目光很受用,但这会让阿随难过,阿随难过他也会难过。
九条尾巴还真有点儿厉害,离未辅助杨随把罗浮山搬运至南岭时这般想到。
可算是帮了阿随一些忙。
嗯,阿随说他一直都有帮忙,但离未觉得之前那些都是村民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足挂齿。
这次的搬山,才稍稍算一点大事。
不过送走那战神后,阿随一直都忧心忡忡的,他还以为离未看不出来。
其实离未不光看得出来,他还闻得出来呢。
可帮助村民们安顿下来,是头等大事,离未找不到时机好好问一下阿随。
离未记得搬山之前,他问杨随:“阿随,这山是一定要搬吗?”
“如果战争能一个月内结束,可以不搬。”杨随蹙眉,却轻笑着,“罗浮山虽有结界,但以我个人的能力,维持不了多久,搬山就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再者一直开着结界,挡在行军道路上,日后也会有人上门找我麻烦的。”
“那这么看来,战争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啊。”离未也不免叹息,“为什么那些人类不能好好消停地过日子,非要打仗呢?像罗浮山的大家不好吗?”
“挑起战争的,未必是人类自己。”杨随眯了眯眼,他望着山崖远方的云。
他一有心事,都会望着远方。
离未不想他望着远方,自己就在跟前,他应该看着自己才是。
有心事也该告诉自己才是。
“阿随,你转过来。”离未双手搭杨随肩上,便是稍一用力,让杨随扭了身,与他面对着面,“看我。”
说得理直气壮。
但杨随伸了手,将他脖子一勾,吻了他的唇。
“看着你呢。”
唔,敷衍他。
但离未挺吃这套敷衍,所以没有追问下去。
想着反正有阿随在,天不会塌下来。
可离未内心的不安感还是越发强烈起来。
明明战争如阿随所料般将要结束,但阿随为何脸色愈发的沉重。
我能......为你做什么?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尾巴都给你。
但杨随,怎么都没有开口。
离未不愿坐以待毙下去。
“尾巴,我怎么数着你只有八条尾巴了?”
眼看着火焰的纹路没入杨随的眉心,却不想他忽然问了这么句。
“啊,怎么会?”离未用反问掩饰,实际上断尾的疼痛让他身子一软,桎梏杨随手脚的尾巴也失了力量。
上下一颠倒,杨随捂了他眼睛,堵住他的唇。
是喂给他什么东西了,断尾的伤口在那一瞬间愈合。
可杨随执着地告诉他,这是糖。
“我不会骗你。”杨随补充着,拨弄着他嘴角。
他看到杨随眼里的光,要化成水落下来。
但杨随强忍着,给了他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微笑。
那微笑里,是忍也忍不住的决然与不舍。
“阿随,那你来。”离未说,他发现他只能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我不动了。”
而后把自己全然交付给杨随,希望这样能缓解他眼里的难过与忧伤。
阿随有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抱一抱他,心情就变好了。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能给阿随的拥抱和亲吻不会少。
而后,搂着阿随好好睡一觉,睡醒了,阿随也就心情好起来了。
离未是这般想的。
但杨随,到底是哄骗了他。
待离未凭着尾巴的定点,终于在山崖前找到杨随。
狂风大作,乌云盖顶。
杨随的白衣被狂风撕扯,眼看就要被乌云的漩涡带走,却还不忘招桃木挡离未的来路。
“在暮春下雪的时候,我会回来。”
“你乖乖的,等着我。”
饶是被叫了那么多年的傻狐狸,离未也知道,这是句很明显的谎话。
杨随,你是我捡回来的,你凭什么说走就走?
凭什么说丢下我就丢下我?
桃木破,离未御风去抓杨随摇曳不定的衣摆。
却是一瞬之间,他连他的衣角都没抓到。
风停云散,万里晴空。
不见了,他的阿随。
离未的一生,与奔跑二字是脱不了关系了。
幸好之前将尾巴给了阿随,这让他的奔跑,有了唯一的确定的目标。
即是杨随的所在。
他来不及细想抓走杨随的是何方势力哪路神仙,他只一股脑地向着那唯一的定点奔去。
不论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
山间的洞窟,人间的小巷,那定点飘忽不定,离未心如火烧,撕扯着嗓子喊着阿随。
他知道,杨随听得见。
可杨随仿佛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找,上到九重天,下到幽冥府,他紧跟着定点飘忽移动,哪里他都去找。
脑海回响过一阵猛烈地咳嗽,撕裂沙哑着。
吐血了......阿随!
“阿随!你应我一声!”
“我求求你,应我一声!”
飞沙走石,地陷山摇,暴雨倾盆,雪卷百草。
离未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恶劣之地,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也因不停歇的奔波而黯然失色。
那定点却仿佛在戏弄他,让他误以为能够接近,实则海市蜃楼一场。
“回去,尾巴,你回去......”
是阿随的声音,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回罗浮山去......”
离未几乎瞬间便听出来,杨随应该是失去了知觉。
如果杨随仍保持理智,甚至连咳嗽的声音都能控制住。
不让他听到。
不让他担心。
可是啊,阿随,你不在了,我又有哪里可以回去?
离未凝了神,眼角的泪水已然风干,尾巴的定点仍在,说明阿随暂且还有一线生机。
哪怕仅这一线生机,他也要,把杨随安安稳稳地带回去。
带回他们的罗浮山去。
定点,终于停了。
离未咬破手指,画了那个他以为不会用到的阵法。
定点果真去了幽冥地府,可那又怎样呢?
说好的,一定一定找到阿随。
法阵红光大作,这是他法力原有的如同烈烈火光的颜色。
但此时红光之中,流转着丝丝如玉的洁白。
他下意识地按向了腹部,肋骨处。
法阵启动,离未合上眼,知道阿随那天晚上喂给他的,绝不是什么糖。
作者有话说:
其实在写这章之前,我有些担心把小狐狸的直球写太过了,杨随接不住该咋办。
但幸好他是杨随,怎样他都接得住。
要真换个谁,傻狐狸不知要被怎么欺负哦。
本来确实打算正儿八经写一下他俩互说喜欢互相表白的场景,但写到这里,感觉一个“我的”“你的”,就已经足够了。
无需多言,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