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过地平线照亮大地,雾都城市的街道繁华热闹。
杜清远一行人离开了如意客栈,出了内城与在外城接应的丁亦会和,一路上一道道凶恶的目光尾随着他们。
刑昼护在杜清远身侧,带领着其余二十名精挑细选的侍卫保护着杜清远的安全。
外城治安混乱,很多人没来得及离开雾都便死在这里。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出城门的路就在眼前,一伙人忽然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人是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两米壮汉,他身侧站着十几个手里持着大刀劫匪。
“规矩不用我说了吧。”
他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尽是轻蔑的淡漠。
杜清远看着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手。
“从过军?”
“老子让你给银子,不是查户籍!”
“逃兵?”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
刀疤壮汉恼羞成怒,手持大刀对着杜清远劈砍而下。
“哐!”一声闷响,壮汉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击飞出去。
“轰隆。”墙壁坍塌,灰尘四起。
刑昼挡在杜清远面前,扫了一圈。
周围人后退,杜清远迈出一步,正要往前。
“有两下子。”
废墟堆里的大汉站起来,走出灰雾,淬了口血沫子。
“上!”
他一声令下,四周的劫匪一拥而上。
刑昼带着二十名护卫将杜清远一行人护在中间。
他们的打斗引来周围一道道窥探的目光。
这些人都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
刑昼挥动短剑双手配合巧妙,刀疤壮汉躲闪不及被削了只耳朵,气得双眸赤红杀气更重。
血腥味弥漫,沙地里染满了血迹,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杜清远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刑昼,我数到三,从右侧突破一鼓作气冲出去。”
刑昼一剑抹了一个劫匪的脖子。
“一,二……”
杜清远找准机会,就是现在。
“三!”
刑昼一剑横扫杀出一个缺口,杜清远拔出腰间的剑与丁亦冯焦一同快速的朝城门走去。
“想走!”
刀疤壮汉甩出套马索,冯焦快步上前将杜清远朝外推去。
杜清远一个踉跄出了城外,转身便见冯焦被套马索累着脖子朝里拖去。
“冯焦!”
杜清远要折返回去,刑昼挡住他的去路。
“若再进去,出来便难于登天。”
杜清远目光坚决,“若连朋友都救不了,还救什么黎民百姓。”
杜清远执意迈入内城,持着剑冲了进去将套马索砍断,抓住冯焦的胳膊。“跟我走。”
冯焦站起来,与杜清远朝外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刀疤壮汉便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一个个手持力气,满脸鲜血兴奋的龇牙狂笑。
“进来了就别想离开!”
四周劫匪聚拢,刑昼被守城人阻挡在外无法进入,杜清远与冯焦此刻就好比落入狼群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驾!”
内城城门打开,一辆马车朝这边走来。
这辆马车上面有金色的图腾标记,这代表马车内的人身份尊贵。
这些劫匪不会对这种身份的人下手,因为他们的身边通常都有高手坐镇,就算今日得手,改日也落不着好,他们还想继续在雾都生活下去,便得遵守雾都的规则。
不该动的人,不能动。
四周寂静,唯有车轱辘碾过沙土的声音。
就在经过杜清远身边的时候,车帘掀开。
“上马车。”
杜清远怔住。“石老板。“
石重天一个眼神示意,他身侧的护卫过来,那些个劫匪都是欺软怕硬的,不敢招惹他们,后退着让出路来不敢多言一句。
杜清远与冯焦上了马车,马车顺利的出了雾都外城。
杜清远松了口气,在外焦急并打算冲进来的刑昼与丁亦也同时放下心来。
“多谢石老板。”杜清远感激的看向石重天。
“我救你是因为……”话到嘴边,他摇头。“你不必谢我。”
他是商人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有人给了他的好处,他自然会将事情办妥。
“你救了阿飘,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需要我帮忙,我可以额外帮助你一次,不需要报酬。”
想起昨夜临走前阿飘亲了一下他的脸,石重天现在还意犹未尽。
说起慕容飘,杜清远想起了一件事来。
“城主并不是善茬,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从慕容家族下手。”杜清远不能与他说太多,可这番提点,他想,以石重天的精明应该明白。
出了城,杜清远下了马车。
石重天坐在马车里,目光复杂的看向杜清远,一拱手。
“多谢提醒。”
目送马车走远,杜清远上了骆驼与石重天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他们的目标是南城。
……
南城,墨王府。
魔教红衣使者正与熊震天的护卫军对峙着。
“王妃身子抱恙,谁都不见!”熊震天的手紧握着剑柄。
若他们敢强行闯入,他便与他们拼命,哪怕是死也绝对不会让门进入东院半步!
“熊震天,你这么紧张难道是因为杜清远根本就没在东院。”
说话的,前指挥使韦林乾。
他原本是太后的走狗,后来南城被蓝千诡占据,他便是第一个投诚的人,这些日子,他替蓝千诡杀了不少人,造了不少孽。
今日,他奉命前来查看杜清远是否还在王府,熊震天却从早上堵到现在已经中午,还不肯放行。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韦林乾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王妃遭受重创,现在受不得刺激,你带着人冲进去,若王妃有个好歹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韦林乾冷笑,他根本就不相信杜清远会疯。
从刚开始的见面到后面几次三番杜清远从他手中逃脱,他已然看透,杜清并非寻常人。
他的心智计谋比之赵懿还要缜密。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说疯就疯。
“我数到三,若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韦林乾失去了耐心。
熊震天冷哼,“走狗,当初王爷怎么就没将你宰了!”
“一。”
一滴汗顺着熊震天的额头往下滴落。
“二。”
手中的剑拔出一寸。
“三!”
韦林乾背后的红衣使者一拥而上,韦林乾飞身一跃踩踏着他们的肩膀,进入东院。
“不好!”
阿宝冲过去企图将他挡住,扑了空摔倒在地上。
“砰!”
紧闭的房门被韦林乾一脚踹开。
阿宝抱着头,暗道要露馅。
熊震天眸光闪烁,决心和他们拼命。
却听。
“你们这样吵闹王爷都休息不好了,吵扰到他,他要发脾气的。”
昏暗的屋内,男人披散着发丝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枕头,手指放在唇边,望着站在门口的韦林乾。
“嘘。”
阿宝与熊震天对视一眼,阿宝急忙过去挡在门口。
“你们快出去,别吵到少爷!”
熊震天怒瞪着韦林乾。“人已经看到了,韦林乾,你能走了吧!”
韦林乾眯着眼睛,扫了一圈昏暗的房间。
“撤。”
目送他们离开王府,熊震天和阿宝进入房间。
“少爷,您回来了!”
这一去便是近乎半月的时间。
“为难你们了。”
阿宝眼里含着泪。“只要少爷好好的什么都行。”
“王妃这一趟出门,可有收获。”熊震天问道。
杜清远沉着脸,眼里寒芒闪过。
“一切都已经计划妥当,只差请君入瓮。”
杜清远的目标不是整个魔教,也并非澜沧国人,而是大魔头蓝千诡。
回城之后,他已在短时间内将所筹集到的人脉与能动用的势力都用上,只为了杀蓝千诡。
与此同时,韦林乾带着红衣使者回到皇宫,进入大殿绕过满地的鲜血禀报道:
“杜清远在王府东院养病,并未离开。”
“你亲眼所见。”蓝千诡斜靠在龙椅上,手里的匕首正在往下滴血。
“是。”
“他怎么样了。”
他慵懒的闭着眼睛,似是十分疲惫。
“躺在床上和枕头说话。”
蓝千诡扶着额头,眸子微不可察的闪了闪。
“退下。”
韦林乾后退着离开大殿,曾经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此刻已经变成人间地狱。
哪怕韦林乾心狠手毒,可当面对蓝千诡时,就连他都心惊胆战。
魔教尊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点都不假!
蓝千诡坐在龙椅上,历代皇帝珍惜的玉玺上粘满了鲜血,大殿中央躺着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蓝千诡淡漠的看着,染着胭脂的眼尾拉得很长。
风掠过,窗户摇动,风水夜坐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整日这样杀人,厌倦了?”
蓝千诡皱着眉头。“需要下地狱的人太多。”
风水夜从窗台上跳下来,绕过尸体将掉落在地上的玉玺捡起来。
“我听说了一件你可能感兴趣的事情。”
他看向蓝千诡,“关于凌云山的。”
蓝千诡黯淡的眸子颤动。
虽然只一闪而逝,却被风水夜净收眼底,他将玉玺放在龙案上,继续道:
“凌云子已经召集大批人马正朝这边赶来,包括澜沧国旧部,正主赶来,若想要回杜清远,你打算怎么做。”
蓝千诡并不是澜沧国人,也不是澜沧国的皇子,他的眼睛因为练功入魔是淡淡的红褐色,并非金色。
“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复仇,承认皇子身份是为了利用那群无知的澜沧国人为我卖命。”
这是当年结识蓝千诡时他和他说的话。
他大言不惭的说他要掀翻了朝堂,杀尽狗贼逆臣,要血洗天下立地成魔。
那个时候,风水夜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现在,风水夜才真正的明白了他的意图。
轻叹了一声,两手负于背后。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按照约定好的,魔教尊主之位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风水夜离开,蓝千诡站在空荡荡的金銮殿上,四周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恶的血腥味。
“将杜清远带入皇宫。”
……
另外一边,墨尘的队伍抵达了南城。
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回来,他飞身掠过城楼,躲开巡逻的魔教魔徒,
出现在墨王府的屋顶上。
这是囚禁他十年之久的‘地牢’,无数个夜里被病痛折磨被黑暗侵蚀,在这里他经历了人生的黑暗与绝望。
明明才离开不久,可墨尘却只觉恍若过了一世。
南城沦陷,墨王府的一草一木丝毫没变。
“少爷!不好了。”
有人走来,墨尘一个闪身到房梁上。
阿宝匆匆推门进入,看向正坐在椅子上的杜清远。
“魔教红衣使者正朝这边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杜清远放下手中的书,淡然的看向慌乱得差点哭出声来的阿宝。
“来的正好。”
“魔教杀人不眨眼,您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带走。”阿宝怕极了,抓着杜清远的手。
脚步声临近,红衣使者进来。
“杜公子,尊主有请。”
“少爷。”阿宝抓着他的胳膊摇头。
杜清远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挣脱开他的手跟着红衣使者离开。
阿宝追了出去,直追到门口,看着他进入马车的背影不停的抹眼泪。
“呜呜呜,要是王爷还活着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面前正站着一个人,他不可置信的揉着眼睛,确认了好几次。
“王爷?”
他快步走过去,眸光闪烁。
“您真的是王爷!您还活着!”阿宝激动的无以复加。
墨尘疑惑的看向他,眉头皱着。
“你是谁,他又是谁,你们为何会在本王的府邸。”
阿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我叫阿宝是少爷的随从,少爷是王爷的王妃,王爷不记得了吗?”
“他是本王的王妃?”
阿宝点头,急于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他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出杜清远嫁给他时所穿的喜服,和皇帝钦此的圣旨,快跑着过来双手奉上。
墨尘伸手抚过这件质地上好的喜服,打开圣旨其上赫然写着墨尘与杜清远的名字,看日期已是一年前。
“他叫杜清远,是本王的王妃……”他喃喃着。
阿宝止不住的流泪,哽咽着点头。
“他是您的王妃,他是您爱的人,您为他受伤,您为他拼命。”
“拼命?”
墨尘的手放在胸口,这里隐隐的疼着。
“杜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