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远点!”
对上杜清远戒备的目光,墨尘的手僵住。
“杜公子,你病了?”
许若匆匆赶来,刚到门口,看到这一幕,想出去,却见墨尘铁青着脸,快步出了屋子。
屋内,杜清远坐桌前,手搭在桌上,许若两指搭在杜清远的脉搏上。
“我是不是病了?”杜清远有气无力的趴着。
许若收回手,看向杜清远。
“有什么症状?”
“身上热,心跳很快,夜里睡不着,还头疼得厉害。”
许若噗嗤一笑,却是了然。
“昨夜,墨尘来过了?”
杜清远瞪大了眸子。“你怎么知道?”
见许若笑而不语,一副我知道我就是不说的模样,杜清远泄了气。
“随便给我开一副安神的药吧。”
许若摇头,“你的安神药,不在我这里。”
“在哪儿?”杜清远下意识的问道。
许若看向屋外,望着墨尘离去的方向。
“在墨尘那里。”
杜清远一头黑线,当他没说,起身将许若直接轰出了房间。
“砰。”
房门关上,许若立在门口,轻笑着摇头。
“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许大夫一大清早的,怎得吟诗作对起来了?”小德子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许若盯着他托盘里的陶盅。
“是王爷吩咐厨房送来的燕窝粥,还特意嘱咐,说王妃的手受伤了,得补补,这几日的饮食都精细些。”说完,绕过许若走了进去。
许若离开东院,一边走一边喃喃着。
“要不帮帮他们?逍遥无边丸,我这里还存有不少。”
屋内正准备吃燕窝粥的杜清远猛地一个寒颤。
……
另外一边,墨尘进入皇宫早朝,赵懿被革职,囚禁于地牢等候发落,原本被赵懿掌管的军部一部分权利,和御林军统领无人管理。
冯君七暗地里早已归顺墨尘,原本三方势力争斗的朝堂局势,在赵懿入狱后的这一天起,一边倒的都偏向了墨尘。
“臣提议由墨王接手。”冯君七率先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令皇帝头疼的朝堂争论,今日没有发生,自从武王战死后,朝堂上已经很久没有如这般统一过了。
而今,再见这番观景,皇帝心中十分不安。
宣布退朝,皇帝进入御书房,气急之下将奏折扫落在地。
“老三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亏得朕费心培养!”
他的子嗣里,也唯有赵懿能堪大任,而今,却自挖自埋,简直让他失望之极。
“将希望都寄托于一个孩子身上,这么多年过去,皇帝一点都没有成长,真让哀家,失望透顶!”
御书房门口,一位身着华丽的妇人,由两个俊俏的女官搀扶着走了进来。
“太后?这里是朕的御书房你……”
“你想让先皇打下的天下,毁在你的手里!”太后一声厉喝。
皇帝眸子一颤,挣扎片刻,让宫女与太监都退了出去。
御书房的门关上,皇帝从椅子上下来,搀扶着太后坐上他方才所坐的位置。
“还请太后指点迷津。”
“现在是何局势?”
太后自那日被杜清远墨尘算计之后,便以静养为由,幽居冷宫,事实上,她对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可她偏偏要皇帝亲口说出来。
“墨尘手握重兵,军部也被他掌管在手,御林军统帅一职也是……还有……冯君七已经被他收买,如今几乎整个朝堂上的臣子都以他马首是瞻,就像是……”
“就像是武王再世一般!你怕了!”太后帮他说出这句。
皇帝垂着头,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怕了。
这些年,一直是太后掌管朝中大小适宜,他不过傀儡而已,几年筹划他终于将太后逼得进入后宫,颐养天年。
又企图用赵懿去夺取太后手里的权势,可现在,显然他失败了。
不,应当说,是他们失败了。
最后获胜的是墨尘。
“朕,不知该怎么做。”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哀家是如何对付武王的?”
皇帝眸子一闪,“太后是说……”
太后起身,“哀家乏了,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要如何做,还不是皇上说得算。”
目送太后离开,皇帝蹲下身子在被他扫落在地上的奏折里寻找,最后找到了一本奏折。
打开,看了片刻,阴沉着脸。
“墨尘,这才是你的归宿!”
青羽国于一月前提出交涉,他们劫持了赵瑜,意图用赵瑜换一座城池,皇帝一直借故拖延,原本打算让赵瑜死在青羽国。
而今看来,赵瑜非救不可!
皇帝坐在桌前,持起毛笔,思索片刻写了起来。
“将这个,交给青羽国使臣带回去。”
“是。”
当年太后能击败武王,他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墨尘不成!
……
军部大营。
冯君七小心的看了一眼从进入军部到现在,便忙个没完没了的墨尘。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便好。
可墨尘非要亲力亲为,他也只能陪同。
眼看天色暗下,他还想回去和冯焦团聚,听听他这些年的际遇,培养培养父子之间的情谊。
该去钓鱼,还是去赏花游湖,孩子都喜欢玩蹴鞠,不若带他去玩一把。
他的心早就飞了。
而墨尘此刻的心,又何尝不是早已飞远了呢。
只是……
他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王……王爷?”
候在一侧的将士,实在看不下去了。
“何事!”墨尘冷着脸。
“您,您拿反了。”
墨尘这才发觉自己看了半个多时辰的花名册拿反了。
将花名册放下,看向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暗下,时间过得真快。
起身出了营帐,刚到门口,重桑过来说道:
“剩下的,交给属下来办便好,王爷您还是回去吧。”就连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的重桑都看出来,王爷有心事。
墨尘负手出了营帐,心事重重的走了。
众将面面相觑。
“王爷这是怎么了?”
“估计和王妃闹别扭了。”冯君七到底是过来人,一眼便看破。
“那位……男妃?”
这些将士并未见过杜清远,倒是知晓,王爷有位男妃,却并不为然,毕竟,什么正经人会去做男妃?
听上去,和伶人馆里那些小倌差不多。
冯君七摸着胡须,见这些人唏嘘着,不由冷哼。
“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们几个日后见着了就知道了。”
就连侯爷都如此夸赞,这到让众将好奇起来,纷纷将目光落在重桑身上。
他们之中,唯有他,去过王府,见过那位男妃。
“重桑将军,你与咱们说说?”
重桑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
“做好手里的事情,不该打听的,莫要打听。”说完,也出了营帐。
营帐里的各位将士们陆续退去,却同时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疑惑。
这位令王爷心不在焉,令侯爷夸赞不已,令重桑将军喝令不许妄言的男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
与此同时,墨尘离开了军部,骑马在南城街道上,不经意见一家酒馆点着灯,下马背走了进去。
墨尘他从不饮酒,今日心中烦躁,故此想喝上一杯。
都说酒能解忧愁……
进了酒馆坐下,酒厮上了一壶花雕酒,墨尘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喉头辛辣,腹中灼热。
似乎唯有这样,心里便没了那些烦躁。
一杯接着一杯入肚,却并未让他生出醉意,反而愈发清醒,脑子里总想起他躺在床上,喊着赵懿名字。
还有……他昨夜捂着脸哭得无助的样子。
“这位公子何不叫几个小菜?空腹喝酒伤身。”
隔壁桌子独酌的老者说道。
墨尘转眸看去,只一眼便认出。
“老策?”
老策是王府的花农,平日里没什么嗜好,只夜深人静的时候,喜欢独自出来小酌几杯。
见是王爷,他过去想跪下磕头行礼,墨尘却示意他坐下。
坐在墨尘对面,老策询问:
“王爷,因何事而闷闷不乐?”
墨尘一口酒入喉,“本王不明白,为何他……”为何要拒绝他。
他若想要,杜清远根本推不开他,他没有对他用强,是希望,他能坦然接受,就如他所言。
他是他的王妃,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行房事,不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吗?
见王爷愁得喝闷酒,老策多少猜测了一些。
“王妃受伤未愈,心神疲乏情有可原,您有时间喝闷酒,不如去陪陪王妃。”
“今日早间去看望,才进去就被他赶出了出去。”墨尘喝了一杯酒,嘴角苦涩。
“让本王如何陪?”
老策蹙眉。
“上回老奴给王爷出的主意,王爷可做了?”
墨尘又喝了一杯酒。“游湖去了,花也送了。”
老策疑惑,“不应该啊。”
说话间,墨尘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今日的酒钱,算在本王头上。”
说完,踉跄着出了酒馆。
墨王府,东院。
杜清远今日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手臂脱臼已经接好,胳膊上却还有一些皮外伤。
早早的,他便让阿宝回去给休息。
临睡觉,杜清远才想起没有换药,此刻正光着膀子,艰难的给自己上药。
忽然。
“砰!”房门被大力推开。
冷风袭来,杜清远一个哆嗦,抬眸便见墨尘立在房门口,浑身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