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上课时看过的，由于D系列药剂引发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恶性事故。
眨眼间，他脸上健康的淡粉退尽，白得好似一张纸，眼中脸上都带着恐惧。
安戈用力咬了一下口腔中的软肉，如果当时D53真的从门缝中泄露了出去，又没有得到及时妥当的处置，那么势必会引发骚动。
后果如何，安戈连想都不敢想。
“长官，我知道。”安戈声音低低的，说不出的难过。他记得古地球有句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可能这样比喻不太恰当，真算起来的话那些囚犯就是死一百次都嫌少。但归根究竟，他就是造成这次事故的祸首，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无论是受伤的徐虎，还是站在这里陪他一起受罚的淳于湜，全部都是因为他。
“长官，我认错。”安戈抬头看向珀尔，眼中弥漫着水雾，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细软的银发搭在额间，委屈又可怜。
“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错都在我，和淳于湜……”安戈停了一下，想起刚刚珀尔说到自己和淳于湜时，用的都是编号，忙改口。
“和D0001没有关系的，他是为了帮我才会破坏设施的。长官，您可不可以只处罚我一个人，不要处罚他啊？”安戈向珀尔求情。
淳于湜怔了一下，唇角的笑意收敛的一干二净，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美得凌厉，熔金色的凤眸沉静地凝视着一脸急切的安戈。
片刻，他才缓慢而迟钝地眨了两下眼睛，熔金色的海面上荡漾开层层涟漪。
淳于湜抬手用力压了两下胸口，坚硬的骨头下是跳得飞快的心脏。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着维护着的感觉吗？
原来，是这么美好的吗？
珀尔好整以暇地看着都快急哭了的安戈，睇给了魂不守舍的淳于湜一个一切尽在不言说的表情。
“长官。”安戈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又软又娇，戳着人心底最软的那个点。
以前安戈就喜欢拿这个来对付苏白，每当他想要躲掉什么训练的时候，扯着苏白的衣襟，眨巴着一双沁着水雾的银眸，再软乎乎地一叫，这事就成了。
安戈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琢磨着副监狱长人长得温柔，说话也温柔，那天还温柔地帮他顺背，说不定对老师有用的招对他也一样好用呢。
他看着珀尔温柔地笑，还以为成了，眼底刚暂放出晶亮的光芒，就见副监狱长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着否定的话。
“不可以。”
简简单单三个字，用柔和的语气说出来，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安戈眸光转瞬就变得黯淡，他低下头侧了下头去看淳于湜。
可他又怕被珀尔抓了小辫子，将未知的处罚加重了，又赶忙摆正了小脑袋，但低垂着的眼中是满满的委屈。
珀尔强忍住笑，他俯身从办公桌后拎出来个中等的铁丝笼子，笼子里盘着一条黑金色的蛇。
那蛇长得大，笼子又小，急急巴巴盘成了个蛇饼，熔金色的蛇瞳里是也是满满的委屈。乍一看去，竟然和安戈的神情如出一辙。
安戈惊讶地看着那蛇，都忘记可能会被副监狱长抓住小辫子的事情了，扭头看淳于湜，“这不是你的蛇吗？”
淳于湜点了点头。
“D0001，这是，你的蛇？”珀尔又问了一遍。
“是的，长官。”淳于湜垂下眼睫，语气平淡。
珀尔眼中的笑意更盛，安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花眼了，总觉得他好像从副监狱长的脸上看出了扬眉吐气。
安戈赶忙低下头，心里面念道一定是自己花眼了，副监狱长的脸上会出现扬眉吐气的神情？这屋子里就淳于湜和他两个人，谁敢气他啊？！
“你擅自养蛇，狱方看在你这么多年还算乖巧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珀尔话音一转，“可是你的蛇跑到主楼来捣乱，就是你这个主人的失责。”
“很抱歉，长官。”淳于湜从善如流的道歉。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着铁笼子和被挤成方格的蛇肉，白与黑对比鲜明，倒是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次，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宠物犯的错误，要由主人来承担。”珀尔点了两下蛇的脑袋，惹得蛇直吐猩红的信子，才收回了手指。
他抬起头，笑着看安戈和淳于湜，道：“这次算你们事出有因，我不重罚你们，就罚你们禁闭一日，听明白了吗？”
犯了那么大的错，都惹气了骚乱，只禁闭一日这么简单的吗？还以为会有什么重罚的安戈一时间竟有些回过神来。
“怎么？你们两个有疑问？”珀尔见没人应他，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安戈生怕他反悔，忙用力摇头，“没有的，长官。他也没有，我们都没有。”
珀尔被他逗得都快忍不住笑了，轻咳一声，指了下装着蛇的笼子，颇尔嫌弃道：“行了，现在带着这条蛇去禁闭室吧，一日后会有人放你们出来的。”
被困在狭小笼子里的太攀蛇气得想回头去咬珀尔，可笼子太小了，根本就翻不过身，只能恶狠狠地朝着空气吐了几下信子，暗戳戳地将这件事情先记下来。
金属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办公室里又变得只剩下珀尔一个人。
他一改方才端庄优雅的坐姿，往椅背里一靠，手掩在唇边，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珀尔探身从书桌上堆得稍显杂乱的文件中间抽出他的光脑。
他点了几下光脑，看着光屏上出现的几分钟之前的画面，又忍不住郎笑出声。
“哎，这么多年了，先生终于栽了。”珀尔好心情地点了保存后，又觉得不保险，将这份珍贵的视频文件拷贝复制了十几遍，一一保存到了不同的文件夹。
等多重保险全部保存好之后，他才在他们的小群中发了一条消息。
【十五分钟后，29小会议室见，有好东西分享，大家千万不要迟到。】
【作者有话说】：珀尔：先生管我叫长官！爽！还好偷偷录了小视频，要赶紧分享给大家哈哈哈
医生：收到！
淳于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