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搬进了崔桓宇的家,他其实没什么需要带的。

  衣服和鞋子都不合身了,洗漱用品崔桓宇又给他买了全新的。

  他只是从抽屉里拿走了自己的配枪和阻隔贴。

  至于抑制剂,他象征性抽了两支带上。

  现在他变成这番模样,腺体也跟着回到了幼儿期,来易感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兴许根本用不上。

  搬进新卧室的第一天,司棋失眠了。

  他和崔桓宇仅一墙之隔,听觉灵敏的他能清晰听到隔壁的所有动静。

  崔桓宇手机响了好几次,估计原本是有应酬的,却被他一一推拒了。

  司棋抱着被子,有点过意不去。

  他知道崔桓宇是不放心他。

  看吧看吧,果然还是耽误别人工作了。

  小豹子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又坐了起来,决定要和崔桓宇谈谈。

  敲开崔桓宇卧室门的时候,一股浓烈的白茶香扑面而来。

  司棋一惊,抬手摸向自己的腺体,误以为是自己的信息素泄了出来。

  可仔细一闻,还是有点细微差别的。

  站在门口的男人微微诧异,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司棋回神:“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说,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接电话吵到你了?”崔桓宇蹲下·身看他,“抱歉,忘了你的听觉很好。”

  其实崔桓宇家里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因为职业原因,司棋的五感都被训练得特别敏锐,这些发达神经能让他避过一次次潜在危险。

  “当然不是,我们下午才达成共识,不会把我特殊对待的,不是吗?”司棋偏头反问他。

  崔桓宇点头表示认同:“是这样的。但我今晚不想出门,不是因为你,是我觉得有点疲惫,想早点休息。”

  “这样啊……”司棋讪讪挠头,“那打扰了啊……你早点睡。”

  “嗯,你也是。”

  司棋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转身问:“你房间的白茶味……”

  “哦,那个啊,我睡眠不太好,睡前有点熏香的习惯,怎么了吗?”

  “和我信息素味道太像了,我还以为是我没控制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棋觉得崔桓宇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有种抑制不住的开心。

  他问:“很像吗?”

  司棋老实点头:“很像。”

  “那你的信息素好香。”

  这样直白夸一个Alpha的信息素好香,等同于对他说“你闻起来好可口”,这,这……大家都是好兄弟,崔桓宇又是Beta,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司棋耳脸发热,故作镇定答:“还不错吧。”

  回到房间,司棋关灯上床。

  黑夜沉沉,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嘀嗒”的雨声绵绵不绝。

  就像此刻一直浮在耳畔的男声。

  “那你的信息素好香。”

  “你信息素好香。”

  “你好香。”

  司棋把被子蒙在头上,试图把所有声音阻隔在外面。

  “嗒。”隔壁传来关灯的声音。

  一切回归安静。

  司棋把被子撩开了一点,自嘲自己想太多。

  可接下来,他又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呢喃:“晚安,小豹子。”

  小豹子。

  司棋的心猛然一跳,一股酥麻感悄然爬上心间。

  黑色豹耳不自觉高竖起来,想听得更多,更清晰,但隔壁却彻底没了声响。

  好似刚才那声缱绻的低喃都是混着雨声听错了。

  肯定是听错了。

  翌日清晨,雨停了。

  司棋在一阵敲门声中睁开了眼睛。

  他慢吞吞爬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清爽的崔桓宇。

  他穿着轻便的运动服,整个人充满活力与朝气。

  “早。”他笑意盎然,“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餐。”

  司棋揉着眼睛,困倦答:“好。”

  卧室有独立卫生间。

  司棋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拿着儿童牙刷的自己,觉得有点傻。

  他叹了口气,又挤出了草莓味的儿童牙膏,心情更加沉重了。

  等他洗漱完毕出来时,桌上摆着他最爱的玫瑰甜豆花和玫瑰米糕。

  崔桓宇正在餐桌前等他。

  司棋小跑两步来到他跟前,拉开椅子坐下,说:“久等了久等了。”

  “不久。”崔桓宇边说边把精致的碗碟推到他面前。

  司棋闻了一下,说:“好香啊。”

  挖了一勺喂进嘴里,馥郁的玫瑰香在口中散开,甜甜的嫩豆花一抿就化。

  司棋开心地眯了眯眼。

  “好吃吗?”

  “好吃。”司棋又咬了一口米糕,“终于又吃到了。”

  崔桓宇的早餐和他是一样的,男人学着他的样子,吃一口豆花再吃一口米糕,说:“你好像很喜欢玫瑰味的东西。”

  “是吗?我都没怎么注意。”

  “那么信息素呢?玫瑰味的Omega会更吸引你吗?”崔桓宇抬眼看他。

  司棋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那也不一定,我不喜欢被信息素左右。”

  “如果契合度很高的呢?”

  “我做过信息素抵诱训练,我们这个职业,如果轻易被对方信息素所诱惑,就相当于把命交到了别人手上。”司棋回答得非常认真。

  “嗯,有道理。”

  只是两句闲聊,这个话题很快被跳过。

  *

  接下来的几天,崔桓宇出门的时间依旧很少,但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一大堆衣服和玩具。

  真把他当小朋友了。

  周末这天,司棋在客厅玩玩具枪射击,这种轻飘飘的塑料枪配合毫无杀伤力的软弹于他来说真的没什么挑战性,他举着枪对准靶子,漫不经心随便打了两下。

  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崔桓宇注意力来到了他身上。

  摊开的书搁置到了一边,男人身体微微前倾,托着腮一动不动看着他。

  在最后一发软弹打完后,崔桓宇配合拍手:“真厉害,枪法果然很准。”

  其实这在平时都是基础训练,并不值得被夸赞。

  可看着男人那真诚崇拜的眼神,司棋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他把靶

  上的软弹挨着取下,说:“都是小意思,我的狙打得更好。”

  “真的吗?那改天给你买一把仿真狙击枪吧。”

  “不要,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需要那么多玩具。”说到这,他看了眼崔桓宇,瞧出对方有些失望之色,他又道:“不过如果你想看的话,就买一把吧。”

  “好,我想看。”

  还未到饭点,司棋玩得有点累了。

  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时,游惩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是否在家。

  司棋说在。

  约莫一小时,司棋听到对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对面是他的家,估计是游惩来了。

  他跳下沙发,跑去开门。

  只见游惩夹着一个公文袋,契而不舍地把门拍得“砰砰”作响。

  听见背后的开门声,他下意识转头看过来。

  司棋探着脑袋,朝他挥手:“这边。”

  游惩笑问:“搬家了?”

  “嗯。”

  “监护人挺负责。”

  游惩刚进门,便看到负责的监护人端着果盘正往茶几上放。

  看见他,礼貌招呼:“请坐。”

  游惩环顾了下四周,墙上挂着射击靶,地上还堆着没来及收的玩具。

  看起来司棋在这里过得很惬意。

  “怎么突然过来了?”司棋问。

  “你的新身份办下来了。”游惩把公文袋推给他。

  司棋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几张薄薄的纸。

  白纸黑字赫然标明了所有信息。

  姓名:司平安。

  年龄:五岁。

  性别:男Beta。

  品种:黑豹。

  分化记录:无。

  父母:不详。

  在司棋认真看信息期间,崔桓宇把泡好的茶递给了游惩。

  “谢谢。”游惩伸手接过。

  新茶很香,游惩悠悠抿了一口后对司棋道:“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从阿卡拿都实验室里捡回来的孩子,无父无母,也失去了所有记忆,我已经让卡西伪造了一份你的伤情鉴定和第二性别证明。这段时间,你只需要扮演好司平安这个角色。至于特派组长司棋,我会对外宣称伤情反复,被转移去了菲比斯静养。”

  说到这,他又看向崔桓宇:“之后还要麻烦崔先生和我去办理一下领养手续。”

  崔桓宇点头:“好的。”

  司棋把身份介绍来回看了两遍,有点嫌弃地指着姓名一栏,问:“我一定要叫这个名字吗?就不能拥有一个霸气一点的?哪怕叫司无敌也比司平安好听啊。”

  游惩一本正经:“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懂不懂?我想了两个晚上才想出的吉利名字。”

  一旁的崔桓宇难得附和别人:“平安挺好。”

  “看吧,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面对两人的一唱一和,司棋只好暂时妥协。

  反正是个假名字,不会用太久。

  “对了,还有个小礼物给你。”游惩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司棋。

  “是什么?”司棋有种不好的预感。

  游惩笑得狡黠,说:“打开看看。”

  卡通盒盖上绑着个蝴蝶结,比家里摆放的塑料玩具还让人心惊。

  司棋粗暴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粉色电话手表。

  粉色!电话手表!

  小豹子两眼一黑,真是debuff 全部叠满。

  “保险起见,你的手机最好少用。我会植入双重监管系统进去,只有指定号码能打进来,当然,你上幼儿园期间,带手机也不方便。这款电话手表是当下最受小朋友欢迎的一款,希望你也会喜欢。”

  司棋咬牙切齿道:“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去念幼儿园!”

  “NO,NO,NO,”游惩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必须提醒你,你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管理局,作为被救回来的孤儿,儿童保护协会会时刻关注你的动态,一旦没有入学记录,你的监护人会很麻烦,他可能会被指控虐待儿童。”

  司棋崩溃了,躺在沙发上打滚,“把我变回去!快把我变回去!我为什么要去念幼儿园?我不去!我这是工伤,理应在家好好休息!”

  游惩望着撒泼的孩子淡定掏出手机:“录一个,等他恢复了,我传给联盟各个部门循环播放。”

  司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