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住进了风倾的宫殿,他无视掉其他妖族不屑的眼神,像个透明人似的陪在对方身边。
风倾看出来白沉的无聊,当她拿到第三拍卖行十天后的拍卖清单时,难得兴奋了起来,“这空灵之镜是无妄塔的东西、天音箫是九星宫的,极光玉绫是幻雾迷泽的,这三件东西怎么会在拍卖行?”
“不知道。”
“你不知道?”风倾不信,“我知道你们人族前段时间发现了一个秘境,在我们妖族得到消息之前就进去了。”
“翠羽扇?”风倾接着往下看,除了那几件人妖两族人尽皆知的法宝,还有些别的出自十大宗的法宝,“这是我们翼族的东西,早该物归原主了,我们去凑热闹。”
风倾离得这么近不去白沉才会觉得奇怪,“我们?我也去?”
“当然。”风倾也不在意白沉有没有进去,问:“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我买来送你。”
“太贵重了,而且拿着会引来那四宗的注意,我不敢要。”不说这些本就是白沉拿出去买的,就说他只会在风倾身边待一个月,也不适合要如此贵重的东西。
风倾也不再劝,只是把头靠在白沉的肩上,“澜城要热闹了。”
的确要热闹了,每个宗门在澜城都有据点,当成弘拿到拍卖清单时,立马把从容从奉先殿里叫了出来,问:“这些东西肯定是在秘境里丢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去就是乱七八糟的植物,我一直被追着跑,然后落进了一个地下迷宫,我方向感不好,一直被困在里面。”从容接过拍卖清单,这些东西应该都在白沉手里,他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放在拍卖行卖?
“准备下,我带你和从凝去澜城看看,八宗这么难得的丢脸时刻,空灵之镜、天音箫、极光玉绫都能丢。”成弘这一个月被几大宗质问的窝囊气一下就消了,“别的不说,三春晓这翠羽扇是肯定拿不回来的了。”
成弘说走就走,第二天就带着从凝和从容上路了,一路赶得比较急,从凝知道从容身上有伤,对成弘的行为颇有微词,也只能叮嘱从容按时服药。
一路御剑而行也花了一天的时间,当晚三人在澜城的玄霜阁歇下后,从凝才悄悄的出门,想要给从容上药,却被拒绝了,“师姐,你我男女有别,伤我自己来吧!”
从凝也不好强求,只是一再叮嘱,“一定要好好上药,这次十大宗的人都会来,说不定会动手。”
“嗯,我知道,谢谢师姐的关心。”
从温给从容背上的鞭伤上过两次药了,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时不时还是会觉得疼,这疼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边给自己胡乱上药一边想,东西肯定是白沉拿出来的,那对方现在肯定也在澜城,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再见,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他想得过于出神,手上的动作不小心重了点,碰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心也跟着颤了几下,他一时分不清那是因为想起了白沉,还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
消息的传递加上赶路,浪费了四天的时间,第二天从容跟着成弘出门,能明显感觉到澜城比他前两次来热闹了很多。
出门前都好好的吗,成弘到街上走了一圈,越走脸越黑,最后直接丢下两个徒弟回去了。
从凝疑惑不解,但从容是知道原因的,能来澜城的人修为都不算太低,除了街边的摊贩,满大街最低都是金丹后期,而现在成弘的修为跌落到了金丹前期,这让好强自傲了八十年的成弘如何接受?
成弘走了后,两人放得更开了,虽然从凝平时只知道修炼,但毕竟是女人,对这那些奇巧的首饰很感兴趣,从容也陪着一起走走停停的看。
嘈杂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容抬头望去,对面的酒楼窗户边站着两个人,女的是他之前去救白沉那次遇到的鸟妖,另一个男人是...白沉。
白沉没有做任何的伪装,熟悉的气息混在浓郁的妖气里,差点被他给忽视了。
两人并肩站在窗边,他看到女妖手里拿着个酒壶,头靠在白沉的肩上,笑得花枝乱颤,而白沉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反应,他甚至在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无奈。
看到这一幕的他楞在了原地,从凝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白沉?”
女妖举起酒壶往嘴里倒酒,有不少酒顺着下巴沿着脖颈往下浸湿了衣襟,白沉拿出帕子仍在女妖,根据嘴型从容知道对方在说:“再喝你就要站不稳了。”
从凝也看到了,“白沉怎么会和妖族扯上关系?”
“不知道。”从容的声音很轻,他抬手捂着胸口,为什么他的心此刻那么难受,陌生的酸涩夹杂着细密的疼让他很无措。
白沉这几天一直在想玄霜界肯定也会来人,只是不知道成弘会不会带上师叔,应该会,成弘疑心很重,在没把宗门里的钉子清除干净前,他不会相信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比起那些人,成弘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他无所谓会不会被成弘认出来,所以也就没再做伪装了。
风倾一直缠着他,几天的时间他就把澜城逛了个遍,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感受到了对方所谓的喜欢和他以为的不一样,对方的喜欢与爱情无关,这让他也自在了很多。
风倾的性格豪爽,让很少与人相处的他感觉非常的放松,此时对方已经喝得微醺了,他不喜欢酒味,拿出帕子仍在对方脖子上,提醒道:“再喝你就要站不稳了。”
“没事,站不稳我还可以飞。”风倾说完又往嘴里灌了半壶酒,脖子将冰凉的酒液让她很不舒服,她伸长脖子说:“帮我擦干净。”
白沉不想理会这个要求,突然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师叔来了?
他立马扔下风倾跃身跳了出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兴奋刚涌上心头立马就被泼了冷水,师叔这是不想见他吗?
“喂。”风倾撑着窗棂向下看,眼底的揶揄明晃晃的,“你喜欢的人不愿意见你。”
白沉懒得理风倾得打趣,转身融入了人流之中,这一次他戴上了面具。
白沉一直都好奇,为什么他和从容能准确的感应到对方的气息,自上次对方拿自己的血成功将母蛊吸引出来后,他才反应过来,那十年为了解毒喝下的那些血原来还能有这作用。
从容在白沉反应过来前就拉着从凝避开了,转身直接往玄霜阁的方向走去,等到气息消失后,他才停下来。
“师弟,我知道之前你是想救白沉的命才选择的自己动手。”从凝一直看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两人边走边聊,“后来师尊想要找到白沉的尸体,我劝住了,说白沉吃了蚀骨丹,受了重伤加上毒发,活不下去的,可现在看来,你似乎早有准备。”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从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已经把蛊虫解决了,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只是你自己要想明白。”从凝看着表情那么难过的从容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十年的相伴和欺骗与那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你更在意什么。”
从容没想到从凝会这么说,“我以为你会劝我再杀他一次。”
“我想什么只是我想的而已。”从凝叹了口气,“我是我,你是你,我不知道你在秘境里经历的那些对你来说算什么,但是看到现在的你能把自己情绪表露出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从容停下了脚步,“什么情绪?”
“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难过。”从凝看着不远处玄霜阁的院门,“不要因为师尊再压抑自己了。”
从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刚刚很难过?
心底那种因看到白沉和别人亲近而产生的情绪是难过?
让他难过的源头是白沉?
心好像又开始疼了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想起白沉而疼了,所以是为什么呢?
白沉跟在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清了,原来从凝对他也并不像表面表现出的那么排斥。
他看着从容的背影也很想知道,十年的相伴和欺骗与那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他更在意哪一个?
如果是十年的相伴和欺骗,他可以用余下的十年百年去慢慢改变,再次找回曾经相处时的感觉。
如果是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呢?他该怎么抹去那一个月里发生的那些事?
从容动了,他一步一步僵硬的回到院子,还好成弘没等在前庭,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强迫自己打坐修炼,可还是会想起白沉看向那只女妖时的表情,那两人的相处让他想起了自己和白沉的相处。
前十年的他们相处的那么开心温馨,可后面一切都变了,是他一直要把人往外赶的,现在白沉有了别的朋友了,他该...高兴的,可为什么他却有些生气。
对的,他发现了被掩藏在种种情绪之下的怒火,比起铺天盖地的酸涩和心疼虽然很微弱,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又想到上次白沉无视他的呼唤朝那女妖迈出的那一步,一颗心越来越酸。
实在静不下心的他也不敢继续打坐,怕走火入魔。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大缸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