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镖迅速冲向厨房,要把人拦下。
同一时间,路也拎着个大水桶出来,蹲在地上开始捡鱼。
路也眼眶泛红,含着泪,满地都是玻璃碎,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割破了很多道血口子。
他抹了把眼泪,指尖上的血沾到脸上,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哽咽道,“鱼儿子们,是爸爸不好,没保护好你们。”
俩保镖扭头看向秦守峯,为难道,“秦总,还砸吗?”
秦守峯:“砸。”
俩保镖:秦总,你欺负弱小好意思吗?
他们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只能听命执行。
一个保镖拦在厨房,以防路也再跑进去拿刀,另一个不得不继续拆屋。
路也愤愤地看向几人,把手中的桶往地上用力一放,爬了起来就冲向秦守峯。
俩保镖被突然发难的路也吓了一跳,反应迅速地上前拦人。
路也看起来文弱,爆发力却意外惊人,身手居然还不赖。
他随手抓起身旁的东西就往第一个保镖砸,躲过第一个保镖后,在第二个保镖来不及赶来之前,已经冲到秦守峯身后。
他关掉电动轮椅的电源,同一时间将藏在手中的玻璃碎片抵在秦守峯脖颈上。
路也喝道:“都不许动!”
俩保镖直接傻了,他们的判断没有错,路也确实不是练家子,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可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路也曾经的生活环境,让他练就了一身闪躲逃亡的好手段。
路也手上沾着血,有他被玻璃割破伤口的血,也有不小心蹭破秦守峯脖子上的皮肤的血。
他双手抖得厉害,声音都在打颤,威胁道,“让他们出去。”
秦守峯:“听他的。”
“秦总……”俩保镖还想说什么,接收到秦守峯的眼神示意,只好默默退至屋外,将门带上。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秦守峯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扭头看向路也,淡淡道,“可以动手了。”
路也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握住玻璃碎片的手很用力,把自己的手心割破了都没有察觉。
猩红的血液沿着玻璃碎片,从路也伤口流到秦守峯的脖颈上。
“你、你别乱动!”路也见秦守峯还敢动,吓得手往外移了移。
秦守峯嗤笑出声,猛地握住路也手,将玻璃碎片往自己脖子上按。
“操——”路也吓了一大跳,慌乱地用另一只手拉住被秦守峯抓住的手,拼命往后退。
他后退半步,手却被秦守峯抓着退不开,整个人虚脱地软倒在地。
他被吓出一身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就连手被秦守峯握着带来的舒适感也无法将刚才那瞬间的恐惧掩盖过去。
路也手一松,那块沾血的玻璃碎片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路也腿软地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脸色发白,炸毛地揪住秦守峯的衣领,吼道,“你神经病啊!”
豆大的眼泪滑落脸颊,他带着哭腔控诉道,“你差点害我成杀、人、犯了!”
秦守峯目中尽是嘲讽之色,深邃的眼眸看向跪在地板上,揪住自己衣领的家伙。
要说这小色批怂吧,敢拿玻璃抵在他脖颈上威胁,还揪他衣领。但说对方胆子大,又一点都不经吓。
四目相撞,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互不退让。
路也从秦守峯的眼中,看到了兴致、嘲讽,以及一些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也许还有心软?
而秦守峯从路也的眼中,只看到了一种情绪——纯粹。
不加掩饰的、毫无防备地,纯粹的不知所措,就像一只被吓蒙的傻猫。
屋内一片寂静,一轻一重的呼响声纠缠起来。鱼缸里的水流到地面,发出“嘀嗒嘀嗒”的水滴声。
不知过了多久,路也跪得腿麻了,揪住秦守峯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他扯了扯唇角,声调轻微,弱弱道,“这、这算一命换一命吧?”
“哈!哈哈哈!”秦守峯突然笑出声,=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喉咙间溢出。
片刻后,笑声戛然而止,他冷声道,“不算。”
路也:!!!
他欲嘤又止,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但反派不讲道理,似乎又非常合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慌乱地要往后退,却被秦守峯一把拽住。
脚下都是水,他一个没站稳摔进男人怀里。
秦守峯凝眉,出声道,“故意的?”
“啊?”路也愣了愣,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自己故意扑进对方怀里。
秦守峯拎住路也的后颈肉,将人拎开,淡淡道,“处理一下伤口。”
路也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一脸茫然。
这是饶过自己了?
所以这个男人是在逗自己玩?
好玩嘛!他都快被吓死了!
路也憋着气,偷偷瞄了秦守峯一眼,转而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乖巧地转身去翻医药箱。
转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身后的地面铺满了玻璃碎片。
秦守峯刚刚拉住自己,是在保护自己?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吓人了,那个男人应该是担心自己又去抓玻璃碎片玩同归于尽吧。
片刻后,他拎着医药箱过来,把旁边倒下的椅子扶起,将医药箱放在椅子上,然后取出需要用的药品。
他蹲在地上,轻咬着唇憋住笑,喃喃道,“来吧,先消毒。”
他将双氧水拧开瓶盖,放在椅子上,去拿棉签。
秦守峯长臂伸出,一手拿起双氧水,一手抓住路也满是伤口的双手。
然后——
“嘶——”路也吸了口凉气,脸都青了,拼拿要把双手抽回来,却根本挣不过秦守峯。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禽兽将整瓶双氧水往自己手上倒,刺激是真的刺激!
路也被刺激到差点灵魂升天了!
秦守峯绷紧唇角,将空瓶子放到椅子上,接着拿起可爱图案的创可贴将路也的十根手指头都缠了个遍,再抓起纱布将路也的手掌心也缠上了。
路也:QAQ好疼!
这绝对是恶意报复!
他双手疼得直抽抽,抬头察看秦守峯的伤势。男人满脖子都是血,衣领上也是,怪吓人的。
“我、我先帮你清理伤口吧。”路也抖着手去取了块干净的湿毛巾,蹲在轮椅边细心地替男人擦拭脖子上的伤口。
整条毛巾都被染红了,他的眼睛也红了,弱弱道,“对不起,我、我没想伤你。”
秦守峯不耐烦地拿过毛巾,往脖子上一抹,淡淡道,“都是你的血。”
果然他这一抹完后,秦守峯的脖颈处清晰地露出一小道伤口。
路也看着男人冷白皮肤上的那道划痕,伤口要换成别的地方还稍微好些,可是伤在人类最脆弱的脖子上,总是让人担心。
再说,这伤是还是自己造成的。
他愧疚地看了眼医药箱,双氧水被用完了,想想秦守峯脖子上就一道浅浅的小口子,他的身体先于脑子作出行动。
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缺衣少食,更别说药物。
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路也很自然地使用了最原始的办法。
他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两边,欺身挨近秦守峯,软柔的唇贴在男人脖颈上的小伤口处,用舌头舔了舔。
他感受到身下的男人浑身绷紧,猛地将自己推开。
路也站稳身形,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啥,脸颊烧得通红,没什么说服力地解释道,“帮你消毒。”
“呵!”秦守峯用鼻音哼出一声,耳根却微不可察地透着可疑的红晕。
路也努嘴,知道这个男人在为鹿明月守身如玉。
那真是对不起了,又玷污了你。
路也生气地撕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往秦守峯的伤口处贴上,抚平。
他无辜地眨巴着杏眼,发现这创可贴的猫猫图案和秦守峯很不搭,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他见秦守峯又冷下脸,连忙说道,“等我一下。”
他利索地拎起桶,先把地上和破鱼缸里的鱼给捞起来,先用水养在桶里。
接着他拿来纸笔,在上面刷刷刷列了几项内容,完事后他把笔记本那一页撕下,递给秦守峯。
“我们现在算一命抵一命,扯平了。”路也说道,“那其他的账还是得算算的,这屋子里砸坏的东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害怕地噤声。
秦守峯饶有兴趣地看着路也写的东西,唇角带着一丝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尾。
“这账,是得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