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给你撑伞。”

  细雨迷了视线。

  “项导,小心。”身旁一辆摩托车擦肩而过,林风裁顺手拉了项导一把,他两正走在从剧组返回酒店的一段路上。

  “这雨下的!”项导拔出不小心伸进水洼里的脚,望着天色直叹气:“拍摄就这样被耽误了。”

  林风裁劝慰他:“已经连着开了好几天工,正好也让大家休息一下。”

  街对面是一排饭馆,耀眼的灯彩被雨雾弄的模糊,项导视线往前探了探,刚要继续和林风裁说点什么,看到了秦修璟似乎正站在街对面。

  他正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有些眼熟,但是还没等项导想起他是谁,那人已经离开了,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眼花。

  他抹了把被雨沾湿的脸。

  这时林风裁也看到了秦修璟,他对项导道:“导演,我要和秦老师吃夜宵,就不和您一起回去了。”

  项导的心思还在刚才自己的那一眼花上,有点心不在焉的和林风裁摆手。

  他原本和林风裁共撑一伞,此刻,林风裁把伞留给他,自己没顶任何遮挡的跑去了街对面,项导反应过来后,追去给他撑伞,却见秦修璟已经快要走到林风裁身旁了,便作罢。

  等快回酒店的时候,他猛得想到,那会儿和秦老师站在一起的人他还真见过!叫孙双业,正是曾经弄坏灯柱,想要报复夏晗而不得的凶手,已经被他开除出组了。

  项导一阵后怕,他为什么要去找秦老师?难不成他的下一个报复目标是秦老师?

  饭馆里,林风裁正在点菜,注意到秦修璟接了通电话,和对面说:“您看错了,没有的事,我不认识什么姓孙的人。”

  等他挂了电话,林风裁也已经点好了菜,笑着推推菜单:“秦老师也看看?”

  秦修璟摆手:“我相信你的品位。”

  秦修璟是演员,有身材方面的要求,林风裁特意避开碳水点,桌上的菜多是清淡口味的蛋白质和蔬菜。

  秦修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人开始聊天,林风裁再次感激秦修璟那天出于义气的一拳,秦修璟说:“原来这才是林老师这次请客的原因。”

  林风裁含着笑意,让他尝尝还在冒着热气的白灼鸡胸肉,秦修璟吃罢,道:“林老师,你离姓夏的远一些。”

  林风裁的筷子一顿,抬头笑问:“是兄还是弟?”

  秦修璟道:“弟。”

  林风裁望着他认真的视线,不解:“秦老师,你似乎对夏晗的意见很深。”

  秦修璟用力嚼着嘴里的肉块,不知是否在沉思什么,咽下去,道:“我不喜欢关系户而已。”

  林风裁了然,“秦老师,金钱是让我们这个大项目运作起来的基石,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斡旋其中。”

  秦修璟满不在乎:“我知道的,林老师,不就是资本吗?我也在试着积累了。我只是不喜欢钱凌驾在人之上的感觉。”

  两人吃完饭,出了饭馆,撑一把伞回酒店。

  雨小一些了,天色完全暗淡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变成深色的影子,唯有路过光亮处,才能看出属于生命体的实在感。

  林风裁注视着前方的路,尽头处就是酒店的大楼,灯火映成一片,像雨夜里的岛,几乎这条路上的大多数人都在那里上岸。

  一道黑色的人影凝立在距酒店最近的一盏路灯下,他没有亲自撑伞,为他撑伞的另有其人。

  隔着雨雾,林风裁的视线两次落在他的身上,他一直没有动,林风裁忽然驻足。

  正撑着伞埋头走路的秦修璟道:“林老师,怎么了?”

  “我......”林风裁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那个站在路灯下的人他认识。

  秦修璟陪林风裁站在原地。

  眨眼间,对面那人已经走了过来,皮靴踩在覆着水的路面上,每一步都践出一朵快速消散的涟漪。

  梁灼的目光先扫过由于惊讶而发怔的秦修璟,然后是林风裁,最终定格在林风裁被雨水打湿的肩头。

  当着秦修璟的面,他伸出手,轻弹那肩头的水珠,眼梢扫过秦修璟拿伞的手,语间弥散着不轻不重的责怪:“怎么撑的伞?肩膀都湿了。”

  林风裁皱眉:“是我自己走的太远。”

  “远吗?”梁灼似笑非笑,“我看你俩挨的挺近...”

  “这位先生。”秦修璟打断梁灼的话,“您认识林老师?”

  梁灼施舍般将注意力给了秦修璟,道:“秦先生贵人多忘事,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秦修璟一愣,终于想起来了,此人竟然是那位来剧组视察过的梁总!

  他尴尬起来,眼间颇有点不知所措的闪烁。

  梁灼却不再理会,他的手在抚完林风裁肩头的雨水后,便停留其上,握紧,道:“过来,我给你撑伞。”

  林风裁不愿,没有动,他看一眼梁灼身旁撑着伞的高修,没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黑伞,“你们也只有一把伞。”

  音落,梁灼接过高修手里的伞,只听“嘭”的一声,高修已另开一伞。

  林风裁:“......”

  梁灼往前一步,搂过林风裁的肩头,将林风裁拉进自己的伞底。

  见状,秦修璟面有急色,“林老师。”他叫了一声,手下意识抓住林风裁的胳膊。

  梁灼和秦修璟同时回头,梁灼望见了秦修璟的手,眸中凛然,抬起头,只冷冷两字:“放手。”

  秦修璟的手依然未放下去,但力气到底小了些。

  林风裁道:“秦老师,我先走一步吧。”

  “好......”秦修璟的手缓慢下滑,望着林风裁和梁灼离开的背影,僵在原地的手好久才彻底垂落下去,指尖犹带一缕冷滑,是林风裁袖子的触感。

  林风裁几乎被梁灼半环在身前,雨地里也就罢了,借口可以是怕他肩膀淋湿,可是直到站上酒店门前避雨的台阶,梁灼还要一手收伞,一手搂他,好像小孩恋上了玩具,每时每刻都要捏在手里,怕它长腿跑了般。

  林风裁默不作声的脱离他的控制。

  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梁灼收罢伞,理了理衣服,煞有介事:“有事问你。”转头望一眼林风裁。

  大概是光线进到了他的眼睛里,林风裁看到梁灼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他问道:“什么事?”

  梁灼却不愿立刻提起,“我冒着雨大老远寻来,林老师也不招待招待我?”

  林风裁无法,只得答应。

  梁灼让高修先回去,原话是:“不用等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林风裁看了他一眼。

  进了林风裁的房间,梁灼霎时觉得,独属于林老师的那股气味更浓郁了,他愉快地坐在了沙发上。

  林风裁把上次项导喝剩下的那瓶红酒拿出来,倒了一杯递给梁灼。

  “现在可以说了吗?”

  梁灼靠在沙发背上,放松中透着促狭:“林老师,你和秦修璟什么关系?”

  林风裁道:“梁总问这个干什么?”

  梁灼怪模怪样的:“羡慕啊,他和林老师关系这么好。”

  林风裁倒是有些习惯他的这种“好想靠近你”的假模假式,淡淡解释:“普通朋友。”

  梁灼喝了口酒,缓慢吞咽,不知道是品酒还是在品林风裁的这个“普通朋友”。

  见他不再说话,林风裁独自去卧室接了一通电话,是林嘉川打来的,兄弟两聊得久了些,等林风裁从卧室出来,梁灼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倒在沙发上。

  杯子里,瓶子里的酒都没有了。

  因林风裁不喜欢太刺眼的亮光,客厅里的灯总是被他调试到较为暗淡的那个档位,此刻,昏黄的灯光温馨暖淡,空气中漂浮着的葡萄酒香更添几分氤氲。

  沙发上,梁灼迷醉着双眼,笑容暧昧迟缓,对从卧室出来的林风裁道:“林老师,我醉了。”

  林风裁走到他的身边。

  梁灼的胳膊拖在地上,手里还捏着空空如也的高脚杯。

  林风裁把杯子夺走,将梁灼料理平整,让他规整的横卧在沙发上。

  全程,梁灼嘴角都溢着柔暖的笑。

  林风裁借着头顶的灯光观察他微温的脸,暗想:他还担心他来质问关于自己删减夏晗戏份的事,可是这人还是这么不着四六,一刻不盯着,竟还喝醉过去了。

  也许是借着酒意,梁灼拉过林风裁的手,眼看就要按到嘴边去。

  却发现拉不动了,是林风裁在暗中用劲。

  梁灼没有松手,正好借着这股力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扣着林风裁,一脚深一脚浅,目的地是林风裁的卧室。

  林风裁在他的身后,目光若有所思。

  梁灼见到床,便要躺,林风裁本以为他要松开自己了,却哪知这人嘴角一勾,扶上他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林风裁压-在-身-下,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呼吸交错,眼波流动,彼此注视。

  下一秒,梁灼被整个踹翻在地,他捂着自己的腹部,不可思议的望着已经坐起来的林风裁。

  林风裁正正脸色,不怒自威:“梁灼,你再装!”

  梁灼道:“我忘了,你会军用格斗术。”

  林风裁睨他:“你知道就好。”

  梁灼吃力的从地上站起身:“林老师,这种功夫很难学吧,你掌握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学的?”

  林风裁默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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