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昂的第一次演出结束,团队里有人组织了派对,苏洺在盛情邀请下点头参加,然后向柏郁泽报备。

  男人出差在去机场的路上,车厢内很安静,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柏总忽然沉了脸,准备提醒到达机场的话被他咽了回去,这时候还是闭嘴为妙。

  果然,柏郁泽张口语气不太好,“你先答应了邀请再找我报备,顺序是不是搞反了。”

  “我露个面就回去。”怕他不信,苏洺重重强调,“真的。”

  “派对有多少人参加?”

  “二十个左右吧,就我们团队里的同学。”

  柏郁泽蹙着眉,说:“我派一个保镖跟着你。”

  “这样也太夸张了,我去去就回,不喝酒,你放心啊。”苏洺不愿意引人注目。

  柏郁泽沉默,半晌又说:“我派司机送你,结束后他再接你回公寓。”

  只要不跟着他参加派对,苏洺就没问题,“可以。”

  柏郁泽脸色稍缓,“最多十分钟,时间到了就必须出来,我会让司机在外面掐着表等你。”

  苏洺回公寓换了身比平时正式的衣服,带了红酒作为伴手礼,司机是法国人,看到红酒瓶上的品牌Logo,夸苏洺选酒的品味不错。

  派对现场实在是热闹,从一踏进去就有不少人和苏洺打招呼,音乐似乎快把整个场地掀翻,年轻男女揽着他肩膀靠在耳边说话。

  酒气夹杂着不同味道的香水扑面而来,苏洺屏住呼吸迅速结束聊天,侧着身体往人群深处走。

  好在派对主人站得不远,苏洺打算在他面前刷个脸就回去。

  “苏!原来你在这儿,我正在找你。”派对主人热情地接过苏洺递过来的酒,“加布里埃尔说你们是朋友我原本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们在红酒的选择上品味出奇的一致。”

  随着他话落,一直背对着苏洺的高大背影转过身,微卷的棕色头发映照在璀璨的灯光下,蓝色的双眸纯粹忧郁,过于浓密的睫毛下透出几丝疏离感。

  加布里埃尔率先朝苏洺伸出右手,“好久不见,苏洺。”

  巴黎大男孩儿牵起嘴角微笑,仿佛那瞬间的忧郁感是苏洺的错觉。

  他从重逢的震惊中醒过来,伸出手和加布里埃尔相握,用中文说道:“好久不见,你在巴黎一切都还好吧。”

  圣诞节在芬兰的分离不算愉快,苏洺惦记着他当时受了伤,碍于柏郁泽不敢问候,现在意外碰面,总算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这里太吵,说话不方便,我们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加布里埃尔的视线不自觉地描绘苏洺过分精致的脸,比他朝思暮想中的面容更加漂亮,呼吸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变得急促,有太多情绪即将从胸腔蜂拥而出。

  他将握过苏洺的右手背在身后,在看不到的角落猛地攥紧,试图抓住属于苏洺的还未完全褪去的温度。

  “……我给司机打个电话。”面对加布里埃尔苏洺感到有些尴尬,想起他曾在芬兰极光下对自己说的话,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将本就相距较远的距离,拉得更大了。

  加布里埃尔深阔的蓝色眼眸微微收缩,速度极快,刹那间表情又恢复原状。

  柏郁泽在芬兰出手很重,当时加布里埃尔伤得不轻,于情于理苏洺都要替自家恋人郑重地向对方道个歉。

  将自己要晚十分钟出去的事说话完后,苏洺又交代司机道:“柏总还在飞机上,这种小事就不用跟他报备了。”

  柏郁泽工作很忙,他不想总让男人因为自己分心。

  苏洺收好手机,对上加布里埃尔望过来的目光,因为对方太过专注,又不自在地移开,“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派对主人从后面拍了拍加布里埃尔的肩膀,开玩笑道:“想拐苏上床的艳货全在后面排着队,你替他挡着点儿。”

  说话他就搂着女朋友走了,苏洺没听清他说的话,转身时意外扫到加布里埃尔充满阴霾的脸。

  “怎么了?”他停下来问。

  加布里埃尔抿嘴笑了笑,“没事。”伸手扶着苏洺的肩膀将他调转方向,说:“往右边走。”

  他的手劲儿很大,将苏洺完全辖制住,即使加布里埃尔很快便松了手,隔着外套苏洺仍然能感觉到痛。

  拉小提琴的人手劲儿都这么大呢?

  从人群中走出去,震耳的音乐声逐渐削薄,视线也随着环境慢慢变得开阔,晚风伴着虫鸣声轻抚过苏洺额角的碎发,嘴唇被牙齿咬过几次,红润的下嘴唇印着咬痕,加布里埃尔盯着恍惚间失了神。

  “苏洺。”他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嗯?”

  苏洺正在思考道歉的话该怎么说出口,答应得不甚走心,注意力缺失让他没有注意到加布里埃尔朝他后颈劈过来的那只手掌。

  苏洺的表情在一瞬间起了微弱的变化,然后失去意识眼皮沉重闭上,整个人脱离倒进加布里埃尔的怀里。

  昏迷的前一秒他闻到了来自加布里埃尔身上的,浓重到近乎呛鼻的烟草味道。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数不清第多少次响起的时候,加布里埃尔从副驾驶上没有知觉的苏洺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有任何感情的:“喂——”

  “苏洺在哪里,让他接电话。”

  就在不久之前,加布里埃尔听过这个男人的声音,他拥抱着苏洺向自己宣誓所有权的画面历历在目,在每个午夜梦回把加布里埃尔拽入深渊,从此隔绝了世界。

  身体里有根神经锐利地发出疼痛信号。

  加布里埃尔的余光温柔地从苏洺的侧脸掠过,对方因为他的沉默情绪逐渐变得焦躁不安,“我要和苏洺对话,现在!”

  “哦,他现在在洗澡。”加布里埃尔无所谓地说:“不太方便。”

  “你他马让苏洺接电话......”柏郁泽暴怒的声音在耳边炸裂,又迅速消失。

  加布里埃尔冷着脸将手机抛向车窗外,金属壳被晚风裹挟着迅速往后退,很快便消失不见。

  昏睡中的苏洺皱了皱眉头,眼皮似有千斤重,很快又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