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相信因果报应的柏郁泽,这次认栽。

  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承受苏洺带着探究的失望目光。

  “洺洺,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可以向你说清楚当时的情况。”

  苏洺咬了咬牙,不想听多余的话,一切辩解在事实下显得苍白无力,他肝胆欲碎,低吼道:“你只要告诉我一句是,或者不是!说实话在你这里就他妈这么难吗!你看着我!”

  他按着柏郁泽的肩膀,眼角有了莹莹泪光,“在学校曝光我的隐私,让同学排挤欺负我,故意引发打架害彭希被抓,是不是你做的!”

  惊讶于苏洺的推理能力,柏司的作用显得无足轻重,他只需要站在一旁,做柏郁泽自食恶果的见证人。

  柏郁泽用指腹抹掉苏洺从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心脏隐隐作痛,“是我做的。”

  做过的事,他认了。

  “好……”撕开面上那层伪装,苏洺在发现日日陪伴在身边,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是一头不顾他人感受,只想着自己眼前利益的禽兽。

  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人渣!

  苏洺满腔愤恨,“你知不知道档案上落下案底,对彭希意味着什么!”

  “我没想害他,只是想逼你来见我。”

  苏洺恍然大悟,冷笑着问:“你算准了我会去找柏司,所以让李一夏提前守在工作室,就为了能断我后路,只能来找你一个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

  被掩藏在黑暗里的真相,越来越多,苏洺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人家柏司好心来提醒自己,他还用一副高高在上地态度,对他说无所谓。

  以为能做个耀武扬威的英雄。

  没想到事实上却是个被人卖了还要当帮着数钱的智障。

  柏司还用一副“我早告诉过你”的表情对着他,苏洺对自己又气又恨,又丢脸地想原地消失。

  这时候了,柏郁泽对当时苏洺去找柏司帮忙捞人的行为,依然感到嫉妒,“他都背着你和夏哥复合了,你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去找他!”

  想质问苏洺,遇到困难找我不行吗。

  又怕说出来太过分了,咽回喉咙。

  苏洺脑海里只出现四个字,死不悔改!

  柏郁泽死不悔改!

  “柏郁泽,你竟然把一个人的前途当作玩笑和威胁我的筹码,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道德感缺失,任意妄为没心没肺的人渣!”

  柏郁泽眉心拧紧,“洺洺,你听我说,我没想真的让彭希坐牢。”

  苏洺问他,“如果我最后也没来找你呢?你会放过他吗!”

  这个假设柏郁泽在心里试演了一遍,得到的结果是不会。

  照他的脾气,一条绝路要么一开始就别走,踏上去了就要走到死角。

  苏洺不来求情,他绝对不会管帮苏洺出头,而被抓去派出所的彭希。

  “现在问这些没意义。”柏郁泽说:“我们只需要记住发生的事,你来找我帮忙,而我也答应你,把彭希救了出来。”

  “对,你还好心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女朋友’,骗得他团团转!”

  苏洺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一直不停地在原谅柏郁泽,或者替彭希原谅柏郁泽。

  算计彭希感情的事,他重重拿起,又为柏郁泽肯低头答应道歉而轻轻放下。

  自己是被柏郁泽精神控制了吧,才会对他的种种过分行为再三忍让。

  柏郁泽不讲道理,说:“这事儿已经翻篇,你可以为我之前做的事发火,这件不行。”

  柏司呛道:“你以为自己在玩消消乐,三个同样过分的卑劣手段撞到一起,就化整为零消失不见了?”

  “你他马闭嘴!我跟苏洺说话没你插话的份儿!”柏郁泽横声道。

  苏洺听着恶狠狠的警告,就知道柏郁泽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或许他一直都是冷血自私的人,只是他自己盲目地给柏郁泽的形象,添上了自己喜欢的颜色和词汇去形容。

  他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悲哀。

  才在柏司身上栽了个大坑,没长记性不算,又陷入柏郁泽的圈套,在里面摔了个狗吃屎。

  身边所有人都遭暗算了,唯独自己吃着带谜药的食物,还觉得幸福至极。

  “柏郁泽。”喊出来的不是那句满含深情的泽哥,而是他的全名,“你知道吗,在我这里,从来没有翻篇这一说。”

  从最开始旅游途中,用翻译器发现柏郁泽混乱的情史,说分手后被绑到柏家,父母出来打感情牌。

  苏洺原谅了,不代表他心里没刺。

  所以才会时不时地钻出几句话,妄图刺痛柏郁泽。

  到后来彭希翻出女朋友的事,再到现在柏司的揭穿,不会翻篇。

  柏郁泽的卑劣和自私被钉到钢板上,这辈子都不会在苏洺这里有翻篇的机会。

  苏洺的喉结上下滑了滑,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冷淡,像被冰块冻住了一样,“你还背着我做了哪些事,趁此机会,打皮肤一块儿说了吧。”

  语气比初次见面时还要陌生,柏郁泽心沉到深不见底的低处,喉咙压着太多情绪而变得沙哑,“没有了。”

  苏洺转开视线,这句话太熟悉,柏郁泽不久前才斩钉截铁说过一次。

  “我今天才知道,你话里的可信度跟你的道德感一样低。”

  “洺洺……”

  “我给我你多少机会!从新西兰回来我问过你,彭希那次我也问过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苏洺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可笑的没有脑子的傻X!”

  低吼出来的时候,苏洺体会到一个人难受到极致时,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不想再看柏郁泽一眼!

  不想再被他用一句又一句谎言欺骗。

  更不想再在什么时候,又陷入他的圈套里,连累身边的朋友,栽得更深。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要回家。”

  柏郁泽脸色一变,理智还没恢复,肌肉记忆率先抓住苏洺的手,不让他走,“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改,我道歉,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