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凡见色忘友第一人,来杭州就是偷偷一个人过来了,也不敢和胡晓虎和赵英杰说。
其实他最近一段时间好像经常往杭州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千丝万缕的就是放不开。
给陆峰发完消息后没多久周思凡就上车了,车上人不多,路程又近——1h30min是个过于精确的数字,只是人类发明了时间以后的定义,周思凡觉得,好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陆:【你真来了?】
思凡:【都快到了。】
陆:【出来后怎么走?】
周思凡:“……”
他本来想说打车走,但是忽然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还是能省则省吧,赶紧戒掉这些奢侈作风。
思凡:【我坐地铁。】
陆:【4号?】
思凡:【嗯嗯。】
陆:【那我现在从公司出发了,我往你那个方向坐,也是4号。】
思凡:【陆峰哥……】
思凡:【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俩能这么巧就坐到一块儿去吧?】
陆:【能的。】
周思凡看着手机傻笑,笑完了之后又对着手机镜头整理头发——不是他在吹牛,他今天穿得可好看了,头发也用发胶抓过的,看似随意里面却暗藏心机。没有办法,因为不工作了,可支配的时间瞬间多了起来,出门之前周思凡不仅选了好多套衣服,还拍了好多自拍。
周思凡选了几张发到社交网络上,之前关注过他的有几个眼熟的ID冒出来锐评——
“奶奶,你关注的穿搭博主更新啦!”
“失踪人口回归。”
“好久不见!”
“博主……穿这么好看是去约会?”
周思凡瞬间怒赞。
他的小心思在初夏的夜里死而复生,从另一个城市而来,说走就走,像是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骑士。
就是……
没有骑白马,而是坐了先进的和谐号。
也差不多。
到了杭州,周思凡比别人更快,因为他几乎什么也没带,就背了个很轻很轻的jansport背包,这包还是他上高中那会儿买的,上班之后就不用了,但现在他又不上班了,便又把这个很好用的背包翻了出来。
周思凡连电梯都不坐,绕过一同出站的人群,飞一般地下了楼梯——身份证已经提前拿在手里,刷卡出站后,熟门熟路地进了地铁。
杭州真好。
周思凡的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行字。
他上了4号线,时间卡得刚刚好,几乎没有额外的浪费与等待。他给陆峰发消息——
思凡:【我上地铁了。】
陆峰的回应是一张照片。
他拍了一张地铁上的站点图,黑色的玻璃隐约照出了一点陆峰的影子,他单手轻松地拉着扶手,另一个手在给周思凡拍照。
周思凡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打字:【敢不敢挑战一下。】
陆:【挑战什么?】
思凡:【等会我俩在中间的某一站下车,看看有没有可能遇到。】
陆:【……】
陆:【好。】
过了一会儿,陆峰又说:【遇到了怎么办?】
周思凡说:【遇到了你可以变成我的男朋友吗?】
陆:【】
周思凡快笑死了。
他已经越来越放肆了。
明明陆峰之前说的是——看你表现。
周思凡不仅表现的一塌糊涂,偶尔控制不好露出各种猥琐的表情,现在还胆大妄为地尽情调戏。
今天果然又给他炸出了陆峰的新表情包。
周思凡笑着笑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打开看了一眼,笑容凝固住——
陆:【可以。】
周思凡:“……”
可以?啊?可以吗?这就可以了?哥哥跟我玩真的?
周思凡立刻疯狂开始计算时间,他屏气凝神,像是在解数学卷上的附加题,预判陆峰现在到哪了。但根本算不出来,这是什么生死一线啊!
又过了一会儿,周思凡决定不管了,咬咬牙直接在下一站下了车。
会是这一站吗?
思凡:【你在xx吗?】
陆峰像个复读机——
陆:【你在xx吗?】
思凡:【是我先问你的,你回答。】
陆:【哦那你就是在这里了,你等我一下。】
思凡:【?】
陆:【我去下洗手间。】
周思凡心想,是这样吗?他们两人真的是在同一站吗?他背着包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左右两边不时地来回观察,也没见到陆峰。
洗手间的位置应该在另一边。
周思凡神情呆滞,有风渐渐地从一端袭来,地铁要进站了。呼啸而过的地铁逐渐减速,正对着周思凡的车门在停稳之后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周思凡:“……”
陆峰:“……”
陆峰脚步顿住,节目效果拉满了。
周思凡站了起来,走向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去洗手间?”
陆峰哑口无言:“……”
周思凡故意说道:“你没跟我在同一站啊,骗人是不是,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套我话?”
陆峰持续掉线中:“……”
周思凡慢慢地笑起来,如同恶魔低语般:“为什么?”
“该不会是……其实你非常想当我男朋友吧?”
他看见陆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倒是没怎么躲闪,也直直地向自己看了过来。
陆峰已经装不下去了,站在周思凡面前,低声说:“嗯。”
周思凡:“!”
周思凡表面一本正经,实则手心发凉,内心爆炸爽,嘴上说:“我听不见。”
陆峰真的又说了一遍:“我想当你男朋友。”
周思凡红着耳朵,立刻说:“成交。”
陆峰:“……”
速度再快一点,就要跟他同一时间说出口了。
陆峰愣了一下,失笑道:“你这……你这也太快了?”
周思凡:“我怕你反悔。”
陆峰伸手摸了摸周思凡的头,然后顺势揽住他的后背,手上用了点力气,把周思凡抱紧。
他说:“不会。”
“不反悔。”
周思凡把脸埋在陆峰的颈窝边,也伸出手环抱住他,闷闷地说:“那我们异地恋了怎么办?”
“我每周都去看你。”陆峰说,“本来马上就要去的,是你先来了。”
“你不累吗?”周思凡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不累。”陆峰笑道,“这哪到哪。”
周思凡没有想到他和陆峰的第一次拥抱会是在地铁站,也没有想到陆峰真的给了他具有特殊意义的回应。这一段感情诞生于一个萧瑟的深秋,终于在第二年的初夏变得完整。
他们没有拥抱很久。
因为地铁执勤的大叔眼神灼灼。
陆峰转而握住周思凡的手,和他上了下一班地铁。地铁上有空位他们也没去坐,就牵着手站在那。
周思凡:“吃饭了吗?”
陆峰:“吃了点食堂,你呢?”
周思凡:“我也吃了。”
陆峰:“等下住哪?你定酒店了?”
两人对话还是挺日常的,就是这手像是涂上了胶水,怎么也不舍得松开。
周思凡舔了舔嘴唇,笑道:“没定呢啊,我住……你家?”
陆峰不知道怎么的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说:“没事,我被口水呛了一下。”
“你不想?”
“没说。”陆峰笑了笑,又晃了晃手,“去吧,我家还有菜,香到不行的炖牛肉。”
周思凡问:“配一碗热米饭?”
陆峰却摇摇头,半真半假地说:“一碗不够,人均发挥是三碗,我妹妹都能吃两碗。”
周思凡本来不饿的,真给陆峰说馋了,道:“那我去!”
说起来,周思凡没去过陆峰家,甚至不知道他家在哪,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去年的最后一天他和陆峰打完壁球,本来是想借那个机会打探下的,可惜最后还很乌龙地撞了树。
往事不堪回首。
往事不堪回首啊!!!
两人出了地铁站,走到一半,周思凡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等等!”
陆峰停下来等他:“嗯?”
周思凡:“我不能空手进去。”
陆峰:“……”
周思凡:“买点什么吧。”
街边就有便利店,周思凡进去之后选了半天,最后给陆峰买了盒咖啡味的水果硬糖。
陆峰难得有些绷不住,说:“咖啡味是什么意思?”
周思凡:“社畜必备。”
陆峰假装很伤心:“你也是。”
周思凡心想,不,男朋友,我不是,我目前是一个自由人。
陆峰拆了水果硬糖的盒子,然后吃了一颗,也给周思凡塞了一颗。
下地铁站之后还要走一段路,这路走的磕磕绊绊,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非要贴一起走,走的周思凡心神荡漾。
可算是走到了!
进了陆峰家的小区,上了电梯,周思凡就一副乖巧的模样跟着他。陆峰看了他一眼,很意外地输错了一次密码。
“你别看我了。”陆峰小声反抗,“我感觉自己在犯罪你知道吗?”
周思凡:“……为什么?”
陆峰:“你背这个包,感觉像男大学生。”
周思凡笑喷了:“真的吗?那我就当真了!比赵英杰还男大吗?”
陆峰又在低头输密码,随口道:“赵英杰现在很苍老了。”
周思凡:“哈哈哈。”
这回密码正确,门应声而开。陆峰前脚刚踏进去,手还没来得及摸到客厅的灯,周思凡就从后面跳上了他背。
陆峰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接住了他,道:“哎你小心啊。”
周思凡抱住陆峰的脖子,从后面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耳朵,陆峰身体一僵,呼吸顿时有些加速。
周思凡:“陆峰哥,不会真的要先吃饭吧。”
啪的一声。
灯光大亮。
从阳台那钻出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上下,很知性很文雅的女人。她看着站在客厅里的陆峰和周思凡,手里拿着的衣架哐啦全部掉在了地上。
周思凡:“?”
陆峰:“……”
陆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陆峰……带朋友回家?”
陆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周思凡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还很傻逼地在陆峰背上撒野,颤巍巍地喊了一句:“……阿姨。”
陆影愣住了,随即笑了出来。
陆峰说:“差辈了,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