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日子眨眼过, 叶时衾能够逐渐适应校园生活,中考那几天夏帘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他希望自己照常发挥就好。
当然叶时衾肯定也没问题, 虽然他说不喜欢读书, 但是考试成绩就没从年级光荣榜上下来过。
夏帘心道这不是挺会读的嘛。
反正只要他跟叶时衾能在一起读书,就好啦。
中考结束, 班级组织了一次毕业聚餐,聚餐结束后组织了一些人去ktv唱歌。
夏帘坐在角落看着蒋遇飞和付聘婷拿着话筒鬼哭狼嚎, 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吵吵闹闹, 夏帘也高兴, 喝了好几口饮料,回过头来觉得身体有点热,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他歪在叶时衾肩膀上, 闭着眼睛睡觉。
屏幕的音乐一直在放, 夹杂着一些人对答案的声音, 担心自己分数不够的声音, 还有聚在一起打游戏的叫声。
直到大家差不多唱完歌了, 都开始收拾东西走人,叶时衾放下杯子, 侧头叫他:“帘帘。”
夏帘哼着:“嗯?”
他声音很小, 不比平时精神,叶时衾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腾出空着的一只手,捧住夏帘的脸,包厢的灯开了, 叶时衾看见夏帘脸上染着红晕。
“帘帘?”
蒋遇飞刚从厕所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走过来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付聘婷听到声音,把包放下过来瞧。
叶时衾目光移向桌上的杯子,拿过来尝了一口。
这杯看起来像饮料,但其实有酒精。
“哎呀!这是酒精饮料,我忘记和夏帘说了,他估计把这个当果汁喝了。”付聘婷拍头,“现在怎么办?”
叶时衾右手环住夏帘,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扶着夏帘站起来。
夏帘就软绵绵地靠着叶时衾,全身的重量都依附在他身上。
蒋遇飞想要帮忙,被叶时衾拒绝。
叶时衾试图蹲下背他,夏帘吐舌不清,摆摆手:“不要,我自己走。”
夏帘还有点意识,只是晕,叶时衾便扶着他走出ktv。
到了公园,夏帘说他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想要一屁股坐在大理石上,叶时衾赶紧拦住他,把自己的外套垫在上面,然后扶着夏帘坐下。
夏帘坐下喘气,叶时衾半蹲在夏帘面前看着他。
“都怪我。”叶时衾眼里满是自责,“我应该先试一下那个饮料的,你有没有不舒服?”
夏帘摆手,动作都有些迟缓:“不怪你,那个挺好喝的。”
“唔……我知道那个是什么,”夏帘笑道,“是可乐!对不对?”
“……”
“你什么反应?”夏帘歪头,“不是吗?就是可乐呀。”
“是酒精饮料。”
“不是酒!怎么可能是酒呢?”
夏帘喝醉酒懵懵懂懂的,就连反驳他的样子都很可爱。
叶时衾忍不住笑了声,竖起食指:“你没喝醉,那这是什么?”
夏帘双手搭在身侧,抓着叶时衾的衣服,盯着他的食指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这是……”夏帘半天答不出来。
就在叶时衾叹气的时候,夏帘突然笑嘻嘻道:“是棒棒糖!”
紧接着他猝不及防抓住叶时衾的手放在眼前,飞快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叶时衾瞳孔震颤。
那触感温热,湿漉漉,夏帘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两下嘴:“好吃。”
因为喝醉酒,他笑得傻气,夜风把夏帘的头发吹乱,显得萌萌的。
叶时衾愣着,忘记把手缩回去,夏帘还想舔,叶时衾把他控制住,声音有点哑,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的颤抖:“别舔了,回家。”
“为什么?”夏帘抓住他的手,不依不饶,“我还想吃。”
“糖吃多了蛀牙!”叶时衾说。
“啊?哦。”
……
路上好几次,叶时衾都蹲下要背夏帘,但是夏帘拒绝。
他时而靠着叶时衾,时而为了证明自己能独立行走,软绵绵地推开他。
弄得叶时衾抱他不是,扶他也不是,手都无处安放。
但叶时衾非常有耐心,一直哄他。
“叶时衾,”夏帘猛的向前走几步,又猛的转身扑进他怀里,抬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有纸吗?”
叶时衾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
“不是这个,”夏帘摇头,“我要折纸。”
叶时衾看见路边马路对面有家文具店,但是不放心夏帘一个人在这,正要带他过去,夏帘说:“算了。”
“……”
“我给你变一个出来。”夏帘伸出拳头,让叶时衾吹口气。
“……”叶时衾弯腰,轻轻吹了口。
“嘣!”夏帘摊开手,“猜猜这是什么?”
叶时衾有点为难:“……纸?”
夏帘故作神秘的摇头,然后高兴道:“是大便。”
“……”
夏帘把手伸到叶时衾面前:“嘻嘻。”
叶时衾无奈,大手包住他的手,再次合成拳头:“谢谢,不吃。”
“哦。”夏帘缩回手。
六月底的夜晚温度刚刚好,风不冷不热,夏帘吹着很舒服。
两个人又闹了很久,叶时衾半蹲着,向上仰头看他:“帘帘,回家吗?”
夏帘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嗯!”然后顺着这个姿势抱住叶时衾的腰。
由于惯性,叶时衾踉跄几步稳住,两人贴在一块儿。
“你为什么长这么高。”夏帘闷声说。
初中三年,叶时衾个子蹿了不少,夏帘长得比较缓慢,现在他抬头只能看见叶时衾的下巴,每次都是叶时衾要低头两个人才能对视上。
就像现在这样,叶时衾低头与他对视:“你也会长高的。”
“希望我长高!”
“希望你长高。”
夏帘傻傻地笑起来,然后“咦”了一声:“好多月亮啊。”
叶时衾顺着夏帘的视线望去,看见一栋中式酒楼的屋檐下一排灯笼。
那些灯笼彻夜通明,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叶时衾,你帮我摘个月亮吧。”夏帘扯扯他的衣服。
酒楼的经理看见一个长得颇俊美的少年,拉着另一个醉醺醺的少年,问他灯笼怎么卖。
“这……外面的灯笼是装饰品,这个我们没法卖呀。”
叶时衾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够吗?”
“小伙子……”
叶时衾又加了几张。
经理被他的执着惊到,不就一个灯笼,需要这么花钱?
“小同学你这太严重了,这灯笼成本才多少钱,我送你一个得了。”经理让人去拿灯笼。
“谢谢。”叶时衾说。
在他身后的夏帘跟着鞠了一躬:“谢谢!”
起来的时候东倒西歪,差点没站稳,叶时衾抱住他。
“你这哥哥还挺宠弟弟。”经理调侃。
叶时衾拉着夏帘出去了,把灯笼塞到他手里:“月亮。”
“谢谢!”夏帘接过,仔仔细细地观赏,然后摇摇头,把灯笼塞回叶时衾手里。
“怎么了?”
“对不起叶时衾,我骗了你。”
“?”
夏帘说话还有点磕磕巴巴:“我说让li……你摘月亮,不是我想要,我是想让你ji……ji己摘。”
“为什么?”
“因为,”夏帘抿抿嘴,然后笑着看他:“听说摘下月亮的人可以很幸福,我想让你幸福。”
叶时衾拿着灯笼,微微僵在原地。
然后,他上前一步把夏帘抱在怀里,嘴唇贴着他耳朵说话:“帘帘,我很幸福。”
夏帘有些迟钝:“真的吗?”
“真的。”叶时衾用脑袋蹭蹭他,“因为你就是我的月亮。”
-
翌日,夏帘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叶时衾的卧室。
“奇怪,我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吗?”夏帘挠挠头。
他低头找手机,看见自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
屏幕亮着,时不时弹出对话框。
是蒋遇飞发来的消息:【你下次可别喝酒精饮料了,我真没想到你喝这都能醉,你醉了以后遭殃的可是我,昨天叶时衾看我的眼神可吓人了,我一晚上没睡好。】
蒋遇飞:【哈喽?】
蒋遇飞:【竟然还没醒?】
蒋遇飞:【醒了以后叫叶时衾赔我点精神损失费。】
夏帘回过去:【……】
蒋遇飞:【你酒醒啦?】
夏帘:【我真不知道这是酒精饮料,以为是普通果汁。】
蒋遇飞:【反正你以后注意就对了。】
夏帘发了个红包过去。
蒋遇飞:【干嘛?】
夏帘:【精神损失费。】
蒋遇飞:【……别介,我开玩笑的,下次再出来玩。】
夏帘:【好。】
跟蒋遇飞聊完天,付聘婷的消息也弹出来,也是一些关心的问题,夏帘耐心地回复。
房间门被打开,叶时衾端着早餐进来,看到夏帘醒了,他加快步子,把早餐放在旁边的桌上,俯下身问夏帘:“帘帘,你有没有不舒服?”
夏帘摇头,突然想起:“哎呀,我昨天没回家,我外婆……”
“我打过电话了。”
“哦。”夏帘放下心,“叶时衾我昨天没耍酒疯吧?”
虽然夏帘觉得有点丢脸,但他还是问一问。
“我以前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喝醉以后是怎么样的。”
叶时衾脑子里浮现昨天一幕幕,夏帘还舔他手指,说:“没有,你很乖,喝醉就睡了。”
“那看来我酒品还不错。”夏帘笑道。
“……但是你以后不能喝,也不能跟别人喝。”叶时衾强调。
“知道了,我要不是搞错饮料,我才不会喝呢。”夏帘眼睛弯起来。
叶时衾把折叠桌架好,夏帘坐在床上吃早餐。
夏帘小口小口喝粥,叶时衾给他剥鸡蛋,鸡蛋在碗边轻轻磕一下,然后在桌上滚两圈,很容易就把蛋壳撕下来了。
这个方法还是夏帘教叶时衾的,现在叶时衾用它给夏帘剥鸡蛋。
“可以不吃鸡蛋吗?”夏帘打嗝。
叶时衾摇头:“要吃两口。”
夏帘耍心眼子,咬了很小的两口蛋白,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叶时衾。
叶时衾被他看得脸热,把剩下的鸡蛋吃了,都忘记有没有嚼碎。
看样子是没有嚼碎,因为叶时衾噎到了。
夏帘赶紧递过水让叶时衾喝了,伸手拍他的背。
“怎么样?”夏帘捧住叶时衾的脸。
两人凑得极近,夏帘大眼睛眨巴眨巴,水灵灵的,惹得叶时衾挪开视线:“好了。”
夏帘猛的想到:“昨天忘记签到了。”
叶时衾:“我帮你签了。”
夏帘最近在跟风玩一款游戏,每天都要上线签到,有奖励可以拿。
有时候他来不及做,就会让叶时衾帮他。
叶时衾昨天不仅帮他签到,还把他的任务做完了,就在夏帘像只小猪一样呼呼大睡的时候,叶时衾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刷任务。
“叶时衾你真好。”夏帘说,“对了,反正我们今天也没事,不如等会儿出去玩吧。”
“这个游戏今天在科学中心有个展。”夏帘划开手机锁屏,把公众号的消息给叶时衾看,“我们可以买现场票进去。”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夏帘两眼放光,无比期待。
既然他喜欢,叶时衾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等夏帘收拾完,两人就出发了。
叶时衾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着保温杯——夏帘喝的水,纸巾,夏帘喜欢吃的小零食,还有小风扇,清凉贴,六神等等。
夏帘觉得叶时衾的包就像百宝箱,他想要什么,叶时衾都能从里面拿出来。
裴叔开车送他们到了科学中心,夏帘和叶时衾找场馆的入口。
“好多人啊。”夏帘看到前面密密麻麻聚集着一堆人,各个都西装革履,乌泱泱的一片,感到奇怪,“游戏展都穿这么严肃吗?”
这时一个戴着工作牌的人走上前:“你们好,是来参加科技峰会的吗?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不是不是。”夏帘摇头,他看到旁边的路标,这才意识到他们走错地方了。
“叶时衾我们走错了,三号馆在后面,这是一号馆。”夏帘拉住叶时衾的胳膊,可是叶时衾却不动了。
夏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辆迈巴赫行驶到馆子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着立体剪裁的手工西装的男人。
身高腿长,气质沉淀,哪怕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他优越的侧脸轮廓。
周围蠢蠢欲动的记者早就按捺不住了,一窝蜂地涌上前。
刚才那个戴工作牌的人拿出手机激动地喊:“叶总来了叶总来了!”然后风风火火地挤到人群里去。
那是叶时衾的爸爸?
夏帘看向叶时衾,对方脸色阴沉地注视着那个方向。
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也太巧了吧,夏帘觉得今天就不应该出门。
“叶时衾。”夏帘装作没事人似的,叫他,“怎么了?”
叶时衾回神:“没什么。”
“我们走吧。”
“嗯。”
夏帘很快拉着叶时衾走掉,他们找到了正确的场馆,比刚才的一号馆小很多,不过也很热闹。
不同于刚才那些板正的大人们,这里都是喜欢游戏的同好,很多精致华丽的coser游场,大多都是夏帘的同龄人。
夏帘一脸兴奋,拉着叶时衾逛摊位。
一个下午过去,叶时衾的包变重不少,里头有夏帘买的各种游戏周边。
夏帘逛累了,在场外的椅子上坐下。
叶时衾坐在他旁边,把零食包装给夏帘撕开。
夏帘吃了两口:“我想上厕所。”
叶时衾要陪他去,夏帘按住他:“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来。”
今天叶时衾一直陪着他,肯定也很累了,上厕所就没有必要陪着他去了。
厕所在场馆外面,夏帘跟着路边的指示牌找到地方。
但是人好多啊,男女厕所面前都排了一条长龙。
怎么办,要排到他的话,起码要一小时了吧。
“嗨!”夏帘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夏帘转头,看见早上那个问他和叶时衾出示邀请函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对夏帘的印象很深,因为她今天在外面站了一天,夏帘和叶时衾是今天最好看的男孩子。
“你想去厕所吗?”她指指身后科技峰会的馆子,“我可以带你进这里,里面有员工厕所。”
夏帘还挺急的:“可以吗?我能进去吗?”
“当然啦,”这个姐姐从衣服里又掏出一块工作牌,挂在夏帘脖子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拦你啦。”
“谢谢姐姐!”夏帘笑。
“客气什么。”员工姐姐带着夏帘从场馆后面进入员工通道,“你一直往前走,很快能看到厕所标识了,我还要在外面站岗,不陪你过去咯,你出来再把牌子还给我就好。”
“嗯!”
……
员工厕所没有人,夏帘洗完手从厕所出来。
拐角处跟一个人迎面撞上。
“哎哟!叶总,您没事吧?”场馆负责人看见夏帘身上的工牌,“会不会看路啊?知道这是谁吗?要是出了差错怎么办?”
“对不起。”夏帘被撞得有点懵,等他回过神来,看见一个和叶时衾有几分像的男人。
再加上这个人嘴里说的,眼前是叶时衾的爸爸无疑。
这是什么运气,夏帘在心里哀嚎。
“跟你说话呢,”负责人瞅见夏帘的年纪,狐疑道,“你真是工作人员?谁家的孩子?”
这里的工作人员要求是成年人,也有很多慕名前来的大学生志愿者,夏帘显然不是。
叶承业看见眼前初中生模样的男孩,阻止负责人继续聒噪,问夏帘:“抱歉,刚刚撞到你了,有没有哪里疼?”
大致因为在商场摸爬滚打许久,叶承业的气场很强大,即使轻声说话,也压迫感十足。
搞得夏帘特别紧张,摇摇头。
叶承业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在哪儿?我找人带你回去好不好?”
夏帘张了张嘴,本想回答,但一想到叶承业不关心叶时衾,夏帘就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跟别人一样上去讨好。
于是他赌气一般偏过头,紧闭上嘴。
负责人一看夏帘这样,火气就上来:“你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有眼力见?”
叶承业皱眉:“邓组长,你别吓到……”
“你吓到他了。”
夏帘被人往后一拉,他抬头,看见叶时衾挡在他面前,神色阴冷,死死地盯着叶承业。
“叶时衾?”夏帘瞪大双眼。
负责人又看见一个男生,来气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保安呢?!现在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是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叶承业:“他是我儿子。”
邓组长一下子咬到舌头,瞳孔地震,两腿打颤:“儿……儿子?原来是叶总的儿子,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叶总的儿子果然和叶总一样一表人才……”
叶时衾听着烦躁:“谁跟他一样?”
邓组长拍马屁拍到了狗腿上,心中大骇,当即就不会说话了,只能跟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
叶承业看着叶时衾,又看看叶时衾身后的夏帘,终于知道对夏帘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
他经常派人关注叶时衾的生活,也知道叶时衾跟一个男孩子走的很近。
现在看来,关系是挺近的。
叶时衾挡住他,眼里满是警惕,生怕他对夏帘做什么事情。
而叶时衾身上挂着一只跟他的黑白穿搭格格不入的黄蓝色保温瓶,一看就不是他自己喝的,肯定是给夏帘喝的。
夏帘没想到叶时衾会过来找他,而且就这么跟他父亲撞上,气氛尴尬,不禁后悔:早知道在外面排队也不要进来了。
叶承业淡声:“时衾,你朋友刚才被我撞了一下,回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叶时衾听到此话,忙转身,抓着夏帘的肩膀:“有被撞疼吗?”
夏帘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叶时衾拉住夏帘,也不再看叶承业,“我们走。”
“时衾。”叶承业叫他,“下次回叶宅吃个饭吧……”
叶承业顿了顿:“可以跟你朋友一起。”
“不去。”叶时衾毫不留情地丢下两字,牵着夏帘走了。
……
两人走在路边,夏帘酝酿一番,小心翼翼道:“其实,刚才叔叔没有吓我,他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好,吓我的是那个邓组长……”
他心想,这不算是帮叶承业说话,这只是陈述事实。
叶时衾神色凝重,把保温杯摘下来打开,送到夏帘嘴边:“渴吗?”
……叶时衾有没有听到他讲话呀。
“渴。”夏帘接过来咕咚咕咚喝,刚刚气氛焦灼,夏帘口干舌燥,都要冒烟了。
叶时衾见他喝饱了,这才慢慢开口:“帘帘,下次再遇见他,不要跟他说话,直接走好吗?”
“他”指的自然是叶承业。
“好。”夏帘点头,义正言辞,决心与叶时衾统一战线,“我不跟他说话。”
叶时衾眉眼从冷硬变得温和,上前一步把夏帘抱在怀里:“吓死我了。”
“嗯?”
“我去公共厕所外找你,看不到你,还以为你迷路了。”
他抱着的力道很重,看样子叶时衾被吓得不轻,夏帘回抱他:“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跟你发个消息,告诉你我在哪。”
叶时衾埋头蹭蹭夏帘,然后起身,两人对视,不由自主地笑了。
街边,商场的大屏正在直播本次科技峰会的盛况。
镜头一转,捕捉到叶承业正和好几个科技新贵合影。
叶时衾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对夏帘说:“走吧。”
夏帘:“嗯!”
-
自从见过叶时衾爸爸后,不知是大数据追踪还是什么,夏帘无论在哪都能见到叶时衾爸爸。
不仅是软件上随便刷个视频,还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广告牌。
付聘婷每次都转发给夏帘,然后在那里发疯。
付聘婷:【啊啊啊啊啊,他真的好有气质好有魅力,看见叶总就好像看到了小说男主的中年时期,这颜值放到娱乐圈都能秒杀一众小鲜肉了。
夏帘:【……】
付聘婷:【不过我老觉得他跟叶时衾有点像,你觉得呢?】
夏帘手机差点滑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大概,帅的人都有点相似吧。】
付聘婷:【噢——你说的很对。】
付聘婷:【虽然都姓叶,但叶总比起叶时衾还是要逊色一丢丢的啦!】
夏帘:【……】
就连在餐厅吃饭,旁边都有人讨论叶氏集团。
“希望下辈子投胎,我能成为叶承业。”一个棕红卷发女生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我就不一样了,我希望成为叶承业的儿子。”另一个黑发马尾女生说,“那我一定会过得很快乐。”
“你说的对啊!每天吃吃喝喝,还有花不完的钱,都没有烦恼!”
“叶承业有儿子吗?”
“有,我之前看八卦消息看到过,是独生子。”
“我还以为他们豪门起码有好几个孩子呢,除了妻子生的,外面还有好多情人生的……”
“我都不知道他老婆是谁,好像从来没官宣过。”
“一定也是世家的大小姐吧!”
夏帘坐在旁边喝果汁,他在等叶时衾给他买鸡蛋仔,坐在这里听着两个女生聊天,心想还好叶时衾没听到。
等叶时衾回来后,这两个女生换了个话题,不再讨论叶承业,开始聊明星了。
夏帘松口气,把果汁放回桌上,接过鸡蛋仔:“谢谢。”
鸡蛋仔黄橙橙的,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夏帘闻一闻:“好香呀,叶时衾你先吃。”
他小心地吹凉,掰了一块,送到叶时衾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叶时衾眼睛注视着夏帘,张嘴,咬住鸡蛋仔,咽下去,点头:“嗯,好吃。”
夏帘眯眼笑,然后掰着自己吃。
两个人的互动引起了两女生的注意。
“怎么哪儿都吃狗粮。”她们嘀嘀咕咕地,拿上包去买单,边走还边搓胳膊。
不过因为声音太小,餐厅里放着音乐还有人说话,夏帘和叶时衾没听到,看她们在搓胳膊,以为她们被餐厅里的空调冷走了。
叶时衾:“你冷吗?”
夏帘:“我不冷。”
叶时衾点头:“冷了告诉我。”他准备了衬衫,到外面给夏帘披的。
夏帘:“哦。”
他把手机充电线插头拔下,手机已经充满电了,又有几条消息弹出来。
是夏帘外公发来的消息,夏帘一条一条读下来:“我外公说给我报了补习班,让我先预习一下高中课本。”
叶时衾喝着茶,听夏帘讲。
“大概下个礼拜开始上课,呜呜,叶时衾我没有假期了。”夏帘嘟嘴,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去上补习班,那不是不能跟叶时衾玩了吗?白天上补习班,晚上还要回去做补习班的作业,哪有空呀。
夏帘好郁闷,虽然外公说就上一个月的补习班,可是也有一个月不能跟叶时衾在一块儿呢。
这段日子肯定很难熬,夏帘势必要掰着指头数。
谁知叶时衾只是喝了一口茶,就说:“你在哪个补习班?”
“?”
“我陪你去。”
“!”夏帘不好意思,“算了吧,那你玩的时间岂不是没有了。”
“我平时也不玩。”叶时衾手肘支着桌板,托腮看他,“见不到你我会想你。”
夏帘抿唇,嘴角弧度上扬,高兴得不得了:“好呀,那我们一起上补习班。”
……
不过让夏帘没有想到的是,在补习班遇到了上次在餐厅的那个棕红卷发的女生。
女生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夏帘和叶时衾,一来二去的,大概是觉得颇有缘分,便来找夏帘聊天。
“你们是附中的呀,我也想考附中的,但是我的分数是够不到了,你们俩真厉害,长的又好看,成绩也好。”
经过了解,红头发女生叫徐央,徐央是御姐长相,看起来有点高冷,但实际很热情。
只不过徐央总是偷偷看夏帘和叶时衾,比如上课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然后又转回去,下课的时候看得愈发猖狂,不知道想从他俩中间看出点什么,夏帘不懂。
他悄悄问叶时衾:“你有没有发觉徐央……”总在看他们。
叶时衾正在帮夏帘肝游戏:“徐央是谁?”
“……”夏帘按住手机屏幕,“就是坐我前面的女生啊。”
叶时衾点头:“哦。”然后指指手机,“要输了。”
“……”夏帘放开手。
算了,问叶时衾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回去问付聘婷。
付聘婷听完夏帘的描述,回答他:【完了。】
夏帘:【?】
付聘婷:【她喜欢你。】
夏帘:【怎么可能!她干嘛要喜欢我!】
付聘婷:【她经常找你讲话,还偷偷看你,不就是喜欢你吗?都是这样的!怎么不可能了!宝,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解?!】
夏帘初中这三年逐渐长开,五官明艳,漂亮得不像话,名字早就在各个学校传开了,只有夏帘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小笨蛋还不知道。
付聘婷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戳戳他的脑袋。
这么一说,夏帘有点懵。
真的假的?徐央喜欢他?
不可能吧,他哪里好了,徐央为什么要喜欢他?
心里有了猜测后,夏帘开始烦恼,他吃不好也睡不好,还经常簇着眉头发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把外公外婆吓坏了。
夏叔鸿说:“小帘,要是补习班压力大,我们就不去了!”
余明月:“对对,我们本来就是想让你预习一下高一的课本,如果压力大我晚上就跟老师打电话,不去了。”
“补习班挺好的,我挺适应的。”夏帘摇头。
夏叔鸿跟余明月对视一眼,更担心了,怕夏帘在强撑着,于是让叶时衾多关注关注。
这天叶时衾把夏帘拉到卧室,他坐在床缘,夏帘站着,叶时衾牵着他的手,一脸担忧:“帘帘,怎么了?”
夏帘还嘴硬:“唔……没什么。”
叶时衾手上使了力道,把他拉近一点,抬头凑近他:“说真话。”
夏帘对上叶时衾黑潭般漆深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没什么”了。
于是夏帘把事情全都跟叶时衾讲了,包括跟付聘婷的对话。
叶时衾沉默。
夏帘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怎么了?”
“找她问清楚。”叶时衾说。
“找她吗?”
“嗯,明天就找她。”
“我不好意思……”
“不然这件事会一直在你心里。”叶时衾说,“你不是要认真听课吗?”
夏帘迟钝地点头:“你说的对哦。”
叶时衾静默两秒,垂眸说:“如果她真的喜欢你,你就拒绝。”
“嗯,我拒绝。”夏帘严肃点头。
第二天,徐央在玩手机,夏帘跟叶时衾对视一眼,鼓足勇气叫她:“徐央。”
徐央回头:“嗯?”
夏帘抿唇,好声好气:“我有事情想找你,我们能出去说吗?”
徐央眨眨眼:“可以啊。”
夏帘和徐央去了一个走廊拐角,那里没人,很方便聊天,叶时衾离得远了点,在另一端等着夏帘。
他靠着墙壁,脸上没有笑意,十分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时衾觉得无比漫长,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放慢了。
几分钟后,夏帘红着脸回来了。
叶时衾见状,急着走上去:“怎么了?她跟你表白了?你拒绝她没有?”
“没有没有!”夏帘摆手,“搞错了,她没有喜欢我!”
叶时衾:“?”
“她说看我们就是纯粹的欣赏……”夏帘越说越小声,头埋得越来越低,“好丢脸,好丢脸啊叶时衾呜呜呜。”
叶时衾愣了愣,然后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夏帘揪着他胸口衣服,把脸埋进去,“不想上补习班了,丢人……”
“误会解除就好。”叶时衾松口气,捧着夏帘的脸,“总比一直猜想,心神不宁的好。”
夏帘抬头:“你说的也是。”
以为徐央喜欢他这几天,夏帘真的吃不好也睡不好,现在好了,误会都解除了,他能吃好也能睡好了。
叶时衾捏捏他的手:“走吧,回去上课。”
夏帘点头:“嗯。”
他跟着叶时衾下楼,大脑依旧活跃。
不过仔细想想,谁会喜欢我呢?
毕竟我上辈子就挺招人厌烦的,大家都不喜欢我,所以没人喜欢我也很正常,夏帘想。
……
自从和徐央说开,知道这是个乌龙后,夏帘跟徐央聊天也自在很多。
看来叶时衾说的很对,确实应该早点问清楚比较好。
补习班实行一整天学习的时间表,分为上午和下午,包中饭,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补习班地点有点远,所以夏帘和叶时衾不回去吃饭,不过食堂的饭菜比较油,他们就选择从家里带盒饭到补习班吃。
于是在大家聚在小食堂吃中餐的时候,夏帘和叶时衾找偏僻的走廊吃盒饭。
走廊外围的栏杆下有台阶,方便他们坐在上头。
暑假的阳光很亮,透过落地窗直直地倾泻下来,夏帘边吃边看窗外的风景。
香樟树叶婆娑,虽然他在室内也能感受到拂面的微风。
叶时衾把鱼刺小心翼翼剔除,筷子夹着白嫩的鱼肉递到夏帘嘴边。
夏帘“啊”了一声,咬住筷子,把鱼肉叼进嘴里。
然后眯起眼睛:“好吃。”
见夏帘吃那么开心,叶时衾眼底也发亮。
夏帘看着香樟树,突然想起来:“叶时衾,你还会吹叶子吗?”
他记得小时候叶时衾会吹树叶让他开心。
叶时衾剃鱼刺的手一顿:“会,但是很久没吹了。”
夏帘顺口一问:“为什么?”
这话一出,叶时衾安静了。
“?”夏帘思考两秒,明白了。
因为叶时衾吹叶子的对象走了。
那个对象是谁呀,是夏帘自己呀。
夏帘懊恼,他把鱼肉吞下去,小心翼翼地抱住叶时衾的胳膊,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尾音拉长,听起来像在撒娇:“那你还给我吹吗?”
他眼睛大,睫毛卷翘又纤长,按照大人的话来说,就是“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这张脸再配上软绵绵的语调,就算犯错,也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原谅他。
这不,叶时衾就上套了,他感到肩膀传来阵阵酥麻,顺着脊髓冲到大脑皮层,然后又折返下来,连带着自己脚底都没了知觉。
真要命。
叶时衾毫不犹豫道:“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