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的螃蟹制品处理得很干净,但裴煜的嗅觉敏锐,仍能察觉藏在鲜香之下的那丝淡淡腥气。但这腥气并不令人恶心,反而更添原汁原味的鲜美。

  但他不太清楚,怎么会在路凛洲帮他洗澡的时候想起三小时前吃的螃蟹。

  ……

  其实裴煜的双手完好无损,完全可以坐着抬高双腿,自己给自己洗澡。但他也不介意给路凛洲一个表现的机会。

  路凛洲嫌分开洗头洗澡麻烦,便提议一起洗,裴煜答应下来。

  路凛洲站在他身后观察他头上的泡沫,却良久不打开花洒,又提议说:“你躺下来我再冲吧?我怕把泡泡冲到你眼睛里,也怕不小心弄湿绷带。”

  裴煜“嗯”了声,在浴室里左右环顾寻找适合躺下的地方,而余光里路凛洲忽地起身,看着似乎是要把椅子让给他躺。

  但下一刻,路凛洲脱掉了外裤,又在那把椅子上坐下了。

  裴煜:“……”

  路凛洲轻轻摁了下他的肩膀,语气在湿气里浸润得无比温柔:“躺我腿上。”

  而裴煜在那双腿上枕了还没几秒,头发也才冲到一半,无法忽视的生.理反应几乎贴到他脸上。

  即便侧开脸,裴煜也能感受到耳边的热气和上方压抑的吐息,只好开口道:“……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

  路凛洲还是那套说辞:“控制不了,我什么也不会干,你放心。”

  随后他加快速度冲洗干净头发,接着冲裴煜身上的沐浴露泡沫。

  边冲洗边用手擦拭,仔细确认泡沫全都冲刷干净。

  花洒高举在腰腹上方随时调整角度,另一只手渐渐往下,呼吸则渐渐急促。路凛洲的大脑空了一瞬,可手还未到达目的地就被中途攥住。

  “……那里我自己洗。”裴煜说,“你扶我坐起来吧。”

  路凛洲照做,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天不肯交出花洒。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问道:“要把水温调低一点吗?”

  裴煜:“……”

  路凛洲:“你先冲,我也得冲个凉水澡。”

  因为帮裴煜吹头发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路凛洲给他洗完澡留条毛巾让他自己先擦擦,自己则到一旁快速冲了个凉水澡。

  可惜加急凉水澡的效果不怎么好,在吹头发的漫长时间里,热气中浓郁的沐浴露香味也压不下独属于裴煜的雪松气息。

  这种味道是宁心静神的,却也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助燃剂。

  他借着吹风机的白噪声,不加掩饰地吸气吐气。

  裴煜习惯成自然地忽视,直到后腰传来异样的感觉,不得不出声道:“路凛洲。”

  路凛洲不答话关掉吹风机,将手指插.入他发间,确认发根全都完全干燥了,而后十分正人君子地开口道:“吹好了,我抱你回去。”

  裴煜落到踏实的床榻上,将他放下的人却没在第一时间离开,就这样单手撑在枕边,于阴影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做么?”

  裴煜很少自己做手工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的身体貌似要比旁人敏.感些。

  而这些天以来日日夜夜与路凛洲共处,又少不了搂抱洗澡等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

  直到今天还没擦枪走火已经是个奇迹了。

  如今的路凛洲看起来很尊重他的意愿,奇怪的是路凛洲动不动就耍流氓,却始终没有真正提出过邀请,导致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今天。

  路凛洲仍没急着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关心道:“腿还疼么?”

  裴煜被笼罩在他的气息里,下意识先回了句“不疼”,而后才意识到这回答很像是同意邀请。

  路凛洲翻身上床,还在强行忍耐:“……我会很小心,不会碰到小腿的。”

  夜色悄然蔓延,裴煜望着那双位居于上方的墨色眼眸,意外地没有感受到丝毫压迫与不适。

  撑在枕边的手细心地避开了他的头发,不断吹拂而来的气息则……很温暖。

  沉默也在蔓延,他的沉默和默认无异,路凛洲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因此路凛洲缓缓低下身来,顷刻将距离拉近到呼吸可闻。然而就在嘴唇即将相触的前一瞬,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倒计时:“十、九、八、七……”

  裴煜微怔。

  他居然还有十秒的时间推开路凛洲。

  不过短短的十秒,他却感觉过去了许久许久。而最后的三秒,果不其然又被路凛洲狡猾地藏了起来。

  再经过一次漫长的三秒沉默,空虚已久的唇终于落到了彼此的安全港,焦灼的渴望瞬间被填满。

  许久,裴煜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脸,可那过分强烈的视线怎么都挡不住。

  他只好哑声开口道:“做就做,别一直盯着我。”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说了也口是心非。”路凛洲说,“所以我只能自己看。”

  裴煜微怔,自己挪开胳膊,望向上方的路凛洲:“……看什么?”

  路凛洲停下动作低腰,以更近的距离观察他:“看你——有没有生气。”

  裴煜被挑起了兴趣,牵出一个漫不经心的浅笑:“那你看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