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兴奋的小狗已经一溜烟儿地冲了出去,捕猎本能充分发动,四脚并用奔向小球。

  开门声响,他收起唇边的笑意,旋即正色。

  趁着路凛洲反手关上的刹那,他从拐角闪身出来,大步一迈,把路凛洲挤在门与玄关之间。

  “别动。”不带任何威胁的警告声响起。

  符合豪宅尺寸的玄关宽逾数米,两侧都是足以逃跑的漏洞。可路凛洲就这样轻易地让他堵住了,任由他逼近自己。

  “检查。”裴煜微微偏头,缓缓用鼻尖靠近路凛洲的嘴唇。

  然后轻轻嗅了嗅:“没抽烟?”

  路凛洲盯着送上门来的眼、鼻、唇,情难自抑屏住呼吸,半晌,沉着嗓子笑了声。

  他不退反进,也微微偏头,和裴煜错开鼻梁,进一步压缩距离,带着无尽侵略性,微张的唇瓣擦过裴煜脸颊上的绒毛。

  “鼻子不是挺灵么,还不能确定?”

  呼吸交换勾缠彼此,产生万千反应。

  路凛洲说话的语调和遣词造句一如既往强势,再简单的日常交流都会被他视作严阵以待的交锋,无论何时,绝不可能服软,绝不可能退让。

  可是靠得太近了,几乎贴在一起的胸膛共鸣着震颤,向对手出卖了主人不平的心绪。

  太热了。

  裴煜感到自己在被影响传染,像被灼灼燃烧的行星冲撞,心跳在高温中增速。更热的是从唇间溢出的气,沾湿他的唇角后,又沿着下唇瓣缓缓移动。

  将咬未咬,不轻不重地衔着。

  或许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深入检查抽没抽烟。

  倘若检查员想要提前结束检查,只需要笃定地说一声“没抽烟”即可。

  但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张开嘴卸下最后一层防备,路凛洲绝对会顺势长驱直入,在他的城池里搅得天翻地覆。

  而那像鼓面一样震动的胸膛,如同火钳一般烫人的唇,无法忽视,一次次钻入他思维的间隙。

  路凛洲真的喜欢他?

  瞬息之间,他的思绪百转千回。

  不,不是的,这些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层面的反应。

  岩浆般沸腾的爱与欲往往交织在一起,浓稠得难以辨析,却并非完全不可剥离。

  小奶狗用四只小短腿在瓷砖地面上跑动,发出啪嗒啪嗒的细碎声响。越来越近,突然消失,安静得显出异常,好半天也没有毛茸茸的东西蹭上裤脚。

  裴煜微微一怔,似有所觉后退半步,高高翘起一条腿的恺撒正在他们脚边。

  凯撒见他发现了自己,心虚地抖了下,没站稳,而后又试图把腿抬起来。

  裴煜一眼看穿凯撒的目的,忙大力拉过路凛洲,淅淅沥沥的水声随后响起。

  路凛洲冷不防被拉拽,顶到裴煜脖颈上的鼻尖切实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着迷地闭上眼,深吸了口雪松味道的冷冽香气,因为喉结猝然的震动而微微一颤。

  “凯撒!”裴煜训斥一声,急忙松开路凛洲,蹲下去处理淘气的小奶狗。

  他拎起小家伙柔软的后颈,防止它乱踩乱蹭弄脏毛发,又仰头对路凛洲说:“小心别踩到了。”

  路凛洲恍然回神,看向大理石地上那一摊半透明的水渍。

  视线偏移,锃亮的黑色皮鞋鞋面上似乎也溅上了几点水滴。

  裴煜熟练地叫帮佣过来收拾,用湿巾把还算干净的小毛崽子囫囵擦了一遍,揣进怀里,这才重新看向立在门边压抑怒火的路凛洲。

  路凛洲也看向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怀里的凯撒。

  刚刚还乱动挣扎想要逃脱的凯撒立刻安静了下去,甚至主动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耷拉下小尖耳朵,做了坏事还蔫头蔫脑可怜兮兮的。

  裴煜安抚地摸了摸小狗的脑袋,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一时更冷了。

  路凛洲没有胡来到弄一个人类小孩回来,而弄只狗回来,很有可能是为了讨好自己,将它当做留住自己的工具。

  但小狗也是一条生命,是因为自己才来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裴煜想带着它一起走,如果不能,也希望路凛洲能看在自己的份上好好养着。

  “路凯撒。”

  路凛洲闻声,视线上抬,长发男人眼眸微垂,声线里浸着温和又无奈的笑意。

  裴煜特意连名带姓地叫了声,在心里悄悄腹诽,面上则笑意不减:“真不乖,也不知道是像谁。”

  路凛洲:“……”

  等帮佣清理干净地面,裴煜才把凯撒放下来,拍了拍:“去玩吧。”

  旁边立着个路凛洲,凯撒一反常态地不再黏着他,一挨到地面就迅速跑开了。

  裴煜目送小家伙跑远,重新面向路凛洲,唇边还残余着浅浅的笑意。

  路凛洲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凯撒身上移走,停驻在他的唇上,让裴煜重新想起刚才那个突然被打断的、算不上吻的吻。

  他不想和没有感情的人产生任何亲密接触,第一晚因为中了药,加之路凛洲的混账行为,让他怒气上头,才罕见地冲动了一次。

  也就是这仅仅的一次,招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在家里做到最后的那一次,他为了和路凛洲培养感情,也是为了孩子的健康发育,靠着酒精突破了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