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将脑袋埋低,打定主意装哑巴。

  暗中保护却冷不防暴露,其实他现在就得向路凛洲禀报了。可裴煜打量的目光正牢牢放在他身上,使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裴煜把垂在身侧的玫瑰花束举起来,微弯的眉眼就如花瓣一样柔软:“如果你提前告诉他…那就没有惊喜了。”

  保镖一怔,惊诧抬头与裴煜正面相对。

  男人绑着松弛的马尾,背朝巷外,面孔被阴影划分出精致的块面,身周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好几根发丝都像在发着光。

  保镖出神地想到自己的同伙司机,好在还有司机能替他完成任务,但裴煜的声音恰是时候地传来。

  “你正好给我带路,我不知道他公司在哪。”裴煜说,“走吧,去坐地铁。”

  保镖:“……”

  两人脚步渐远,而几条街外的花店门前,伴随着轰隆声响,火红超跑准确踩下急刹车。

  26 chapter 26

  ◎感谢嫂子消火。◎

  “欢迎光临。”

  脚步声传来, 王以淳心不在焉摆弄鲜花,先招呼了一句,片刻后才回过头。

  新的客人恍若未闻, 正背对着他。灰色西服质感高级, 身姿峻拔颀长。

  店里有不止一种黄色的花。

  雏菊、向日葵、郁金香,这些都是大多数人可以一眼辨认出来的品种,保镖不至于笨到用“黄色的花”来指代。

  路凛洲目光游移, 很快笃定地停顿。

  花瓣层叠堆积, 朝着中央聚拢。颜色是优雅的杏黄,由内向外渐渐变淡成浅黄色。

  路凛洲确认完毕,这才侧身看向王以淳。

  比他矮一截, 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围着围裙,皮肤白净眉目疏朗, 是偏斯文清秀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

  “你这里,最贵的花是什么?”

  路凛洲悠然开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配上他的穿着和外形,怎么看都不像随意路过的普通客人。

  王以淳愣了会儿神,忽觉熟悉,又多看了两眼, 好半天才礼貌地垂下眼眸, 指向满面花墙中心的位置:“是那个, 朱丽叶玫瑰。”

  指的正是那杏黄色的花。

  路凛洲倒不怎么在意, 也回以打量的视线,饶有兴致的, 直白地将他从头扫到脚。

  “还挺照顾你生意。”

  语气则意味不明, 隐约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王以淳不解, 只当他是对朱丽叶玫瑰感兴趣,忙过去取来一支,转身时正好展示出被围裙系带掐出来的、纤薄的腰部侧面。

  路凛洲忽地想起私人会所那个被他甩了一巴掌的男孩,他记得那人腰也细,不盈一握,个子不高,戴上假发化上浓妆,说是女人也能有人信。

  所以男人来来去去,喜欢的都是这种类型么?

  他们虽然性别为男,却带有一些偏女性的特征,远不如自己高大强壮。秀气的眉眼颦蹙间,轻易就能勾起男人心底的征服欲。

  他接过王以淳递来的玫瑰,随手掐断纤细脆弱的花茎,盯着眼前人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王以淳正要出声质问他的举动,忽而一颤,总算记起了这张熟悉的脸。

  “路凛洲?”对于同辈人,这个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后才亡羊补牢地改口:“……路总。我一直在国外读书,前年才回来。我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场合,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你。”

  路凛洲突然一低身,捡起随着半截花茎掉落在地的玫瑰,慢悠悠将团簇的花瓣翻搅撕扯开。

  被晾在一边,王以淳不但没敢生气,脸色还惊惧交加地白了白,继续说:“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以淳,我爸现是汇新的现任CEO王鼎。”

  富豪之家也分等级,路凛洲对他的来头毫无兴趣,只问:“你多大了?”

  “我今年23了,路总。”王以淳恭恭敬敬地回。

  浓郁了数倍的馥郁花香四溢,路凛洲看着沁遍指尖的花汁,心想。

  这人也没比自己小几岁,甚至要比裴煜大一岁。居然还能一口一个“裴哥”叫得欢快。

  怕就怕白莲花不要脸。

  “你不是在这儿打工,这店就是你开的吧。”路凛洲一眼看透王以淳清淡朴素的打扮,冷嗤,似是向主人征询意见,“那我抽根烟。”

  话音刚落,烟管已叼进了嘴里。

  王以淳启唇想要阻止,话音在嘴里打了个转,最后只能口不对心道:“可以的,路总。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路凛洲很好心地提点他:“想不明白就问你爸。”

  王以淳不敢怠慢,也不敢有异议,立马给父亲拨通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父亲也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好半晌,威严的质问压过来:“你怎么得罪他了?”

  王以淳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面对无端的责备,下意识抿住唇。但路凛洲就杵在跟前,他敢怒不敢言,偏脸遮嘴,迟疑着低声道:“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以前都没见过他呢。”

  父亲比路凛洲更不讲道理,本就因他不思进取的性格有过不少争吵,现在更是直接厉声放话道:“你那花店别开了,现在就给我关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