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零星记得一些小时候和母亲相处的片段,反正穿书了,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当然更好。他不清楚原身这个炮灰Alpha的身份来历,但路凛洲位高权重,神通广大。

  因为他的身份来历所以才这样防备吗?

  于是他又问:“你查到我的身份了吗?”

  这话问出来,倒像是带着几分信任。

  “查到了。”路凛洲放下笔,抬眸,没什么情绪地陈述,“你就叫裴煜,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裴煜:“……”

  难怪。

  这样的身份,不愧是炮灰。要不是意外的标记,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路凛洲有所交集。

  裴煜低下头独自琢磨。路凛洲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在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前停下。

  路凛洲仰起头,在书架上方逡巡,然后单手握住木梯,顺着滑轨推向目标所在的位置。

  裴煜观察着他的动作,从沙发上起来,迈步过去主动道:“你要拿书吗?在哪一层,哪一本?”

  路凛洲自顾自抬脚踩上爬梯,胳膊猝然被身后的裴煜拉住,又一次。裴煜将人拦下就立刻放手,在他森冷的眼神里温声说:“告诉我你要拿本书,我帮你。”

  而后视线下瞟,隔着一层厚衣服在路凛洲的腹部稍稍停顿。

  “你得小心一些,我帮你拿。”

  路凛洲默了默,罕见地爽快道:“行。”

  视线顺着抬起的指尖,准确一指,“那本商法。”

  裴煜确定位置,顺着几近垂直的梯子爬上去,缓缓登到顶,一手扶住立杆,只用一只手去取那本厚重得像砖的硬皮书。

  一条窄窄的横杆承托住他全身的重量,整个人几乎悬浮空中,脚下离地面是接近于二层楼的高度。

  从梯顶摔下来,可就不是断条手臂那么简单的事了。

  木梯被固定在滑轨上,只需要小孩子的力气就能将它左右推动,上面的人便会随之猛烈摇晃起来。

  路凛洲指尖搭上梯杆,垂眸深思。

  裴煜着恰到好处的示弱与不经意流露出的信任。

  也不知道是心机深重还是天赋异禀。

  裴煜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付出来,路凛洲的手却许久未动,只牢牢握着梯杆。直到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来,貌不经意般,迅速抽走的同时将他的视线一并带离。

  裴煜踩上踏实的地面,将手里厚实的书递给路凛洲,积极道:“还有吗?我都帮你拿了。这书架怎么做得这么高?很危险……”

  换做平时,路凛洲当然无须亲力亲为做这些无谓琐事,可惜助理不住在家里,住家保姆又被他赶走了,因为裴煜的到来,迟迟没有聘用新的。

  想到这里,路凛洲坦然地继续吩咐:“还有,那边。”

  裴煜登上爬梯取下目标书籍,下方又传来新的指示,正好在伸长手臂能够到的地方。

  这次的两本书都只在书架中层的位置,离地面不算太高。但裴煜省得下去放书再爬上来,于是一手拿书,另一只手松开竖杆,手指绷直抻长去够另一本。

  书到手的瞬间,他的身体也因为弯曲过度的腰部失去了平衡。

  两本书先后坠地,清脆的啪嗒两声,完全盖过身躯相撞的闷响。

  裴煜微微睁大眼,脑子一阵发懵,不清楚是路凛洲主动来接的自己,还是自己惊慌之下把他拽过来的。

  胸膛共鸣着震颤,共享的热度节节攀升。

  背景里模糊的电子壁炉一下窜起半人高的橙红火苗,肆意摇曳。

  路凛洲怔忪一瞬,迅速退后一步扩宽视野,低眸扫向地上被磕皱了边角的精装书,拧眉道:“书。”

  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这突然的拥抱反应有点过激了。

  路凛洲:“……”

  其实都称不上拥抱,只是胸膛对胸膛地撞了一下,亲密程度远远不及在床上做的那些事。

  裴煜倒是神态自若,闻言赶紧把书捡起来,想抚平褶皱再还给路凛洲,却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抢走。

  他手里一空,受力抬头,而路凛洲挟着抢来的书,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区。

  “过来。”

  正要坐回沙发上的裴煜立马跟过去。

  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资料,上边密密麻麻全是字。裴煜不小心瞄了眼,立马礼貌地移走视线,转向那只悠悠拉开抽屉的手。

  路凛洲拿出一个白色方盒,顺着光滑的实木桌推向对面。

  “手机和电话卡。”他掀眼,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试探,“记不记得怎么用?”

  指尖抚过保护纸盒的塑料薄膜,裴煜犹豫了几秒:“应该……”

  拆包装的技巧印在他的本能里,但给陌生品牌的手机装电话卡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全神贯注地捣鼓了好半天,连注视着他的那双黑眸里的阴霾都散了几分。

  等待新手机开机的时间,裴煜又想到那晚路凛洲外出赴酒局的事。

  路凛洲深夜在外饮酒未归,呼叫器只能用于别墅内部联络,他别无它法,只好借王叔的手机给余勤打电话。

  他打开手机里空白的通讯里,正待开口,路凛洲似有所觉,不由分说从他手机抽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