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默默看向自己的双手,他是那样强硬的人,可自己左手的触感明明那样柔软,而右手的触感明明那样滚热。

  是一种很奇妙的矛盾体验。

  他压抑着快感又被快感所控制,压抑着声音和气息,带出一种自以为掌控一切又反被他人掌控的欲。

  裴煜想了想,反正睡不着了,要不,今天顺便也给自己放松放松好了。

  手指挑起裤腰处的两根细带。

  刹那间,在空荡的无人房间里,莫名的强烈的窥视感席卷包裹了他。

  裴煜皱了皱眉,两根裤带又垂落回去,随着他的脚步,擦着棉质布料轻轻晃荡。

  晃到最后,那条人影闪进卫生间,顺便反锁上门。整个人和他的气息一起从监控屏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屏幕后已经再次准备就绪的窥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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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伤痊愈后,路凛洲开始频繁出门,去公司处理公务,和商业伙伴应酬。

  亲眼看过路凛洲把人揍得屁滚尿流,裴煜的最后一丝担心也彻底放下,并不阻拦。

  不过,他明明记得孕期的Omega会变得更为柔弱、敏感,严重缺乏安全感,产生分离焦虑,需要Alpha时时刻刻的呵护和陪伴。

  他家的Omega……

  “裴煜。裴煜!”

  路凛洲从楼下飞奔而来,风尘仆仆,从脚步来判断应该很是兴奋。他一看见就坐在沙发上的裴煜,眼角眉梢都染上不加掩饰的笑意。

  这笑意看着像是发自真心,幸灾乐祸的意味同样昭然。

  “正好。”

  路凛洲大咧咧到沙发上坐下,敞开的西装外套自动滑向两边。里面的不是正式的衬衫,而是一件简单的白T,正随着他兴奋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颈间还有一条银色的细链,亮闪闪地发着光。

  “好戏马上开场。”

  裴煜抬眸,看向他锋锐上扬的眉尾。

  路凛洲对着大屏电视调适手机,电视屏幕里的画面陡然切换,换成一间满是红木家具,充满古韵的书房。

  “直播,实时监控。”路凛洲煞有介事道,“主演是路崇业,我爷爷。路远道,还记得么?不记得就现在记上,我也算是给你报了仇。”

  裴煜正要出声询问这个陌生的名字,以及他和自己又有什么仇怨。而画面上坐在书桌后的灰发老人突然抬起头来,犀利目光穿透屏幕,他不自觉噤了声。

  “爷爷,我来了。”长相阴柔的年轻男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书房,应该就是路凛洲所说的路远道。

  他的嘴角挂着得体的笑,不同于路凛洲外露的兴奋,他将自己的兴奋藏得很好,语气中藏着隐秘的幸灾乐祸。

  “不知道您听说了没,上次在滨江酒店的慈善晚会……”

  老人撑着手杖缓缓站起,两条弯腿几乎站不稳,看似弱不禁风,手背却青筋狞然。毫无征兆地,手杖末端猛击地面,伴随着一声低沉浑厚的怒喝:“跪下!”

  路远道不明所以地瞪大双眼,条件反射先双膝跪地,而后才试探着唤道:“爷爷……”

  “你是没长脑子吗。那种一塌糊涂的项目,一千多万的投资,说批就批?”

  路远道毫无准备,被兜头的责骂打了个措手不及。

  爷爷给他在公司安排的投资部经理是实权职务,既享有巨大的权力,也是对于路凛洲的牵制。

  他掌管的这个项目确实已经显露出了不妙的趋势,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爷爷一生运筹帷幄,可如今年迈体衰,老眼昏花不识货也说不定。

  他心中不服,就算一千万当真打了水漂,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他便说:“我请示过小路总,他没说有什么问题。”

  老人怒极反笑:“你怎么不说是我这个当爷爷的没教好你?”

  路远道脸色唰的一下白成了纸。

  爷爷一定是打定了主意要挑他的毛病,根本就不讲道理。

  “你怎么不说,是你妈的身份见不得人,才生出了你这种不争气没出息的东西?”

  路远道闻言,眼底透出狰狞的恨意,他狠掐自己大腿一把,汹涌而出的泪水浸没双眼,嗓音哽咽:“爷爷,您听我说……”

  果然,果然路凛洲在爷爷心中是不同的。爷爷让私生子全都认祖归宗,让他们进入公司历练,把天大的诱惑钱权摆在他们的眼前,给予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路凛洲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他的脑筋飞速转动,强忍着泪水深刻反省道:“爷爷,我以后一定不会专断行事,在拍板决定之前会好好和小路总沟通。他的经验比我丰富,也是我的上级,这是应该的,是我的疏忽。”

  可路凛洲分明一直都是我行我素,任性妄为……

  他咽下满口酸涩的不甘,见爷爷的神色并无丝毫缓和,又堆出一个谄媚的笑:“我们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今后我一定会全心全意辅佐他。那一千万,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填补上……”

  老人却面无表情沉声打断:“你回家休息吧,不用去公司了。”

  路远道脸色更白,血色褪尽:“爷爷!”

  “蠢得没救了。”路凛洲懒洋洋撑开双臂,用傲慢的睥睨姿态评点道,“如果不是为了养蛊,老头子怎么会把他们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塞进公司,就是气他没出息而已。”

  “过去了这么多天,他都没能把事情处理干净。”路凛洲边往前回忆边说,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拖自己下水,更觉好笑,“甚至连甩锅都不会…往上级身上甩锅,这不是找骂么?”

  裴煜也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那一段对话:“他的疏忽可能导致一千万的损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