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不是,不好意思。哈哈,是小美人啊。”男人笑着喷出浓郁的酒臭味,左右打量着他,“还留着长头发呢…真漂亮,我喜欢。”

  恶心反胃的感觉裹挟着怒火窜上心头,激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不是第一次了,裴煜直觉地感到,自己顶着这样一张脸,以前绝对没少被别人打趣调戏过。

  拳头在身后悄悄攥紧,骨节凸起,泛起蓄势待发的痒意。

  真想把这张丑陋的脸揍得稀巴烂。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裴煜一跳。

  不行,不能动手,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路凛洲的生意伙伴。随便打人肯定会给路凛洲惹麻烦,或许还会让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进展的关系退回原点。

  不能动手。

  为了忍住来自本能的冲动,他的睫毛又颤了几颤,明亮的浅色眼眸配上俊美的外表,恍若一只受惊的鹿。

  男人摇晃着再上前一步:“诶,我正好要去上厕所。你来,来帮我一把……”

  说着抬起一只手,作势要拉他的手臂。

  不能动手。

  裴煜再告诫自己一遍,被来人遮住大半灯光,眼睛色泽一下黯了好几个度。

  但,是他先动手的。

  裴煜暗暗握紧了拳,蓄势待发。就在这时,凭空飞来一道火红的残影,硬生生抢了他的先。

  电光火石间,咚的一声闷响,男人重重摔出去数米。他彻底失去目标。

  裴煜一愣,握紧的拳松开,紧绷的肌肉也松懈下来,眼睁睁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从眼前窜过去。

  路凛洲紧追不放,将摔得晕头转向的家伙从地上提起来,毫不留情一拳直击面门,揍得他连连踉跄。

  “我艹你妈的,要不要我把你妈叫来给你把尿?”

  男人脑子一阵懵,在飓风般席卷全身的恐惧中艰难聚焦视线,总算认出了怒视着自己的人是谁。

  弄明白了状况后,酒意顿时散了大半,恐惧成倍翻涌上来,腿里像被灌了铅,一动也不敢动弹。

  片刻,他的腿哆嗦了一下,在无人碰撞的情况下兀自向后跌倒,狼狈至极。

  路凛洲没兴趣把人摁在地上痛揍,气势汹汹再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正常的成年男性拎起来,在他迷茫的目光中又是一拳,这次打的是鼻梁骨。

  “你看我的拳头漂不漂亮,嗯?”

  低沉沙哑的男音本该悦耳撩人,听在他耳里却犹如鬼魅低语。

  男人捂住自己剧痛的脸,再退数步,好半晌也组织不出完整的句子,声线剧烈颤抖:“路、路…我艹他,是你……”

  路凛洲锋利的眉眼低压,锋芒露尽,冷冷打断他的话:“艹你大爷去吧,傻b。”

  刚才打在脸上那拳还是太轻了,没拆掉他两颗牙,那张脏嘴还能继续吐出脏字呢。

  恶心至极,手都嫌脏。

  然而路凛洲全然不顾脏手,再次扬起第三拳。在拳风即将碰到松弛的皮肉之际,一股阻力从后方压住他的胳膊。

  怒气上头,根本无暇多想,他奋力一挣,手肘似乎撞到了什么。下一刻,无可阻拦的拳头成功将那张恶心的脸揍得歪向一边。

  他这才不悦地瞥向身侧,拧起的眉心骤然凝结。

  视野里,裴煜全然不顾自己胸口的伤势,再次上前拉住他的右臂。

  “别冲动。”

  既是为了控制住路凛洲也是为了保护,裴煜快速迈开一步挡在路凛洲身前,另一只手虚虚环住他的腰腹:“小心……”

  作为地位无可撼动的路家太子爷,活了26年,就没人敢对路凛洲指手画脚、对他的所有物动手动脚。

  即便他只是把裴煜留在身边监视,那也容不得旁人分毫染指。

  腰上的手臂就像不可抵抗的强力磁场,理智铺天盖地回到大脑里。

  裴煜低下头,他答应了不在外面说有关他们关系的事,便只轻触路凛洲的腹部,若有所指,简短地问:“没事吧?”

  路凛洲唇齿紧闭,想说什么又没说,生硬地收回目光,空下来的手伸进口袋,用力绞皱烟盒。

  按照时间来算,他们的孩子才刚满一个月,根据裴煜的了解,这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滑胎流产,何况路凛洲刚才揍人的动静那样激烈。

  裴煜唯恐这个孩子无法摆脱书中的命运,满含担忧,继续追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路凛洲自己毫发无损,当然清楚他关心的都是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按照往常,他这时应该破口怒骂两句,再让裴煜去看看脑子。

  几度欲言又止,他扣住裴煜的手腕拿到一边,冷声说:“没事。”

  裴煜怕路凛洲是敷衍自己还想继续打架,原样扣住他的手腕,难得的紧,紧得热度全都导入了血管里。

  “别打了,他没做什么。”裴煜无奈地追着那双回避自己的黑眸,徐徐劝道,“你的手才好…我不希望你再受伤。”

  路凛洲一怔,刚将脑袋转回来,裴煜就放开了他。

  在空落落的手腕上留下一阵空虚。

  随后退远一大步,低头回避,小声提醒:“有人来了。”

  不只是有人来了,是乌泱泱一大群人,在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后,全都从双开大门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