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这会已经关门了,他直接去楼下的饭店打包了两份牛仔骨和几道口味清淡的菜。

  本来是想顺便打包两份饭的,但凌川说想吃意面,他就跑去对面的超市买了大包的意面。

  付款前他想了想,又退回去,从货柜上胡乱地抓了一些膨化食品和牛肉干猪肉脯什么的一起结了账。

  凌川见江恺提着一大兜东西走出来眼睛里都放着光,“你不是说零食不健康不让我多吃么?”

  “对啊,你看着我吃。”江恺笑着把购物袋搁在了后座。

  “我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凌川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所以,为了救命恩人的健康着想,就更不能吃了。”江恺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

  凌川也不恼,他知道江恺不怎么爱吃零食,这些东西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给他买的。

  口嫌体直的江大夫,他太了解了。

  凌川乐得直抖脚。

  晚餐主食是意面,江恺煮好后把牛仔骨的酱汁倒上去绊了拌,闻着味道非常有食欲。

  主要是因为太饿了,这会就算是来个白面馒头他也能啃得很愉快。

  端餐盘的时候,他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零食包装袋,怕凌川再这么吃下去晚饭就吃不下了,就赶紧喊了一声,“洗手吃饭!”

  “哦!”凌川吮了吮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油然而生一种当爸爸了的感觉。

  “牛仔骨我又加热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变老。”江恺递了把叉子给过去,不过凌川没接,他就把叉子放在了餐盘上。

  “哎……”凌川重重地叹了口气。

  “吃饭呢,叹什么气?”江恺问。

  “我手动不了啊。”凌川指了指吊着的胳膊。

  “那就用左手啊,”江恺用左手示范着卷了一口意面,“叉子这种东西,左右手都好使,非常人性化的一项发明。”

  “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凌川看着他。

  江恺心里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硬是憋着笑,吃了口牛仔骨,“哇塞,好好吃,非常嫩。”

  “啊!”凌川仰着头喊了一声,“你这是照顾病人应有的态度吗!”

  “那你要我什么态度啊?”江恺唇角微扬。

  “喂!我!”凌川吼了一句。

  “那你态度好点儿,我就喂你。”江恺非常努力地憋着笑。

  “拜托拜托……”凌川推了推江恺的手腕。

  江恺笑得眉眼都弯了,卷起一口意面递了过去,“我感觉,我养了个儿子。”

  “多好,白捡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凌川含糊不清地说道。

  江恺自己也吃了一口。

  凌川又张着嘴巴跟嗷嗷待哺的小雏鸟似的,他叉了块肉喂过去,“你能不能行了,就你这样的,顶多三岁。”

  “不能行了,我的手彻底废了。”凌川歪着脑袋,抵在了江恺的肩膀上。

  “我看你是脑子废了。”江恺指尖顶着他的太阳穴,将他的脑袋推了起来。

  “你就当我废了吧。”凌川又把脑袋搁回了江恺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脖子。

  细软的发丝就像是一团团绒毛,触碰着他皮肤的时候,有点痒痒的。

  江恺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卷了口意面递了过去。

  感觉自己这辈子就栽在凌川手里。

  逃不掉了。

  原本他两设立的规矩就是,谁做饭,另外一个就得刷碗,不过这一个月,所有的活江恺全包了。

  其实本来也基本上都是他包,凌川的自理能力仅限于刷碗,就这样了还给他cei了一个新买的砂锅。

  没办法,自己的儿子,打不得又骂不得。

  “凌川。”江恺喊了一声。

  “啊?”凌川从卧室里小跑出来。

  “吃水果。”江恺把切好的果盘搁在茶几上。

  “哎哟,吓我一跳,”凌川松了口气,“你下回能别叫我全名么,每次人家喊我全名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叫什么?”江恺递了块苹果给他,“狗子?”

  “能给我起个好听点的昵称么,都跟你那盆多肉撞名了。”凌川说。

  “啊,说到这个,它们还活着么?”江恺问。

  “都传宗接代了,我妈又买了好几个盆供着,你过两天回去就能看见了。”凌川说。

  “好。”江恺笑着吃了一口苹果。

  “哦,对了,到时候别说我这是被人打的啊,他们会担心,”凌川想了想,“就说我洗澡不小心滑倒,摔了。”

  “遵命。”江恺笑了笑。

  凌川伸长了两条腿躺在沙发里,脑袋枕在江恺的大腿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还有人喂东西,相当惬意。

  “好想就这么瘫着一辈子啊。”他忍不住感叹道。

  “休想,”江恺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顶多在我腿麻之前让你这么瘫着。”

  凌川低低地傻笑了两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跟江恺过上这么简单而又惬意的小日子,感觉就这样度过一辈子,也是超幸福的。

  只要一睁眼能看见江恺,就是幸福。

  他抬手摸了摸江恺的下巴。

  今天很光滑。

  小胡茬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江恺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抬起头的时候笑了笑,“亲得出我刚刚吃的是什么水果吗?”

  “橙子啊。”凌川说。

  “狗鼻子这么厉害啊,”江恺低下头,“那你闭上眼睛,我再吃一块,你猜猜看是什么。”

  “嗯。”凌川很乖地闭上了眼睛。

  江恺捏着他的下巴吻上去,很轻易地撬开了他的唇齿。

  橙子味道的吻。

  很甜很甜。

  最后凌川憋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才依依不舍地推开他,“说好的猜水果呢!”

  “你要猜水果就别配合我呀。”江恺很不要脸地笑着。

  凌川反手摸到了江恺小腹,又往下滑了一点,然后猛地笑了起来。

  江恺往他嘴里扔了块凤梨。

  凌川乐得停不下来,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说道:“反应很激烈嘛,要给你点自由时间解决一下吗?”

  “你要帮我吗?”江恺很淡定地吃了口凤梨。

  “靠,我一个伤残人士,连吃饭都要人喂,这么高难度的操作,您还是自己个儿玩吧。”凌川说。

  “那你快点好起来。”江恺微微一笑。

  凌川被一口果汁呛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细细回味了一下江恺话里的意思。

  这种一本正经地暗示,令他不由地想入非非了一下,顿时感觉异常羞耻,老脸一红。

  凌川站起身,江恺扬着嘴角看着他,“干嘛去啊?”

  “尿尿啊。”凌川说。

  “要不要我帮你扶着?”江恺也跟着站起了身。

  “不不不不,不用!”凌川赶紧把他按回了沙发里。

  其实他真的只是去上个厕所,吃了一大盘水果,憋得慌。

  凌川走进厕所关上门,还能听见客厅里江恺非常不要脸的笑声。

  他突然发现,这八年没见,江恺的脸皮已经厚实到连九齿钉耙都砸不穿的地步了,而且这种厚,是在指定的方面,平常一本正经的根本看不出来。

  凌川自认为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关键时刻撒娇卖萌得心应手,但在某些羞羞的方面,脸皮薄得都快透明了。

  毕竟再怎么着他也还是个新司机,想上路但是会害怕。

  他很羡慕江恺的从容和淡定,显得非常老司机。

  老司机吗!!!

  上厕所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回头瞄了好几眼,总担心江恺会厚着脸皮扒着门缝在那偷看他。

  所以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只不过最后……出了点小意外。

  他今天穿的是条牛仔裤,拉链拉下去以后就拉不上来了!

  他试了好几次,那拉链头就跟卡死了似的,怎么提都提不上来,急得他一脑门子的汗,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才喊了一声,“过来帮忙啊!拉链卡住了!”

  “那就脱了啊。”江恺在客厅里回应了一声。

  凌川等了半分钟江恺都没过来,就扒着门缝往客厅里瞅了一眼,江恺还是保持着刚才那姿势一点都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我说真的啊!拉链卡住了!”他吼了一声。

  “那就别穿了啊,反正要脱的。”江恺非常淡定地说了一句,说完还插了一块苹果吃。

  凌川听到这话的时候无比震惊,眼睛都瞪圆了,满脑子黄图闪过,还他妈都是动态的,他难以想象为什么江恺可以永远这么平静。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脱了然后呢!?

  不是说好的等胳膊好了以后再说么。

  这,这,这就要提枪上阵了吗?

  这么饥渴?

  他还打着石膏吊着绷带呢!

  玩这么刺激的吗!

  还医生呢!

  一点儿都不照顾伤员。

  不要脸。

  凌川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在无耻地接受和委婉地拒绝中纠结。

  要说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吧,那是不可能的,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对江恺想入非非了,但幻想也仅限于亲亲搂搂抱抱的那种程度,没把这么刺激的内容单独拎出来想。

  说实话,他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脑子里乱得跟刚打完仗似的,一片废墟。

  但作为资深脑残粉怎么可能会拒绝偶像的要求呢,所以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顺其自然。

  敌不动,我不动。

  敌要动,再配合。

  凌川歪着脑袋抵在门框上半天,江恺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水果吃完以后,突然站起了身。

  凌川心头一惊。

  江恺拿起盘子走向了水池。

  凌川提上了的那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看见江恺往浴室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顿时一阵紧张,也不知道到底在心虚什么就猛地把门给关上了。

  嘭地一声。

  接着就听见江恺的脚步声,不断靠近。

  凌川紧张得要命,就跟跑100米等发令枪响之前的那几秒钟一样。

  江恺很客气地敲了敲门。

  “干嘛啊?”凌川相当佩服这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又克制。

  “你一个手可以…”江恺推开门,第一眼没看见凌川,就往门背后看,“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