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没想到江恺会突然睁眼，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一大清早趴在窗台上看他睡觉的这个行为，做贼心虚似的赶紧往回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传来了江恺夹杂着起床气的怒吼：“站住！”
这就尴尬了。
凌川垂着脑袋，一边往回退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如何解释自己变态一样的行为。
不过比起这个，令他脑子更混乱的是，江恺居然没穿衣服就坐起来了。
虽然之前就已经看过两次他半裸着身子的样子，但那会除了觉得他身材挺好皮肤还不错以外压根就没什么别的心思，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光盯着那微微凸起的锁骨和被被子遮了一半的胸肌居然就移不开视线了。
实在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嘴巴还有点干。
但是这种时候舔嘴唇也未免太变态了吧！
凌川傻笑着，伸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江恺闭上眼睛搓了搓脸，挡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
凌川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目光肆意地扫荡着他光滑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江恺看了一眼闹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大清早的，杵那干嘛？”
杵那干嘛。
我也想知道我杵这干嘛啊！
总不见得说，我就想看看你吧。
我路过…
我妈让我喊你吃早饭…
今天天气不错…
我来看看花…
“我……”凌川愣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来看看……你起了没。”
江恺简直想一枕头飞过去砸晕他。
梦里被凌川吓得半死，醒来又被他吓得半死。
看他那瞠目结舌呆头呆脑的样子就知道是理由没编好，江恺又问了一遍，“到底干嘛？”
“我有道题不会…”凌川嘟囔道，他脑子太乱，实在想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
江恺似乎是相信了，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套了件衣服，“你等会，我去洗个脸。”
“好！”凌川顿时松了口气，就这短短几十秒钟，后背居然都冒冷汗了。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以前跟江恺说话也不会这么紧张磕巴，连滚带爬的。
大概是因为心虚。
比起心虚，之所以会心虚的理由才让他觉得烦躁不已。
为什么一大清早醒过来会鬼使神差地爬到江恺家阳台上呢？
为什么非得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呢？
为什么这么想看见他啊？
为什么啊？
不对。
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理由啊。
以前也经常盯着江恺看啊，看他说话，看他切菜，看他转笔，看他写作业，看他皱眉，看他笑……
闲着没事就看了呗，要什么理由。
多正常的事情。
他弯下腰搓了搓僵硬的大腿，回家拿了练习册。
习题不会这种理由真是挺好用的，而且江恺好像特别热衷于帮他讲解问题，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扯到作业上的难题，江恺一定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帮他搞定。
“这道题超纲了，考试应该不会考到，你随便听听就行。”江恺左手指尖按着课本，右手习惯性地转着笔。
“噢。”凌川支着下巴，看了一眼他手指指着的地方，又偷瞟了一眼江恺。
以前没发现，江恺说话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舔舔嘴唇，把嘴唇舔得殷红饱满，看起来软乎乎的。
江恺说到一半抬了抬眼皮想看看凌川在没在听，结果目光一对上，凌川立马就把脸别开了，耳根子通红。
“你是不是不想听？”江恺看着他，“不想听我就跳过不讲了，反正这题也不重要。”“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凌川顿时急了，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想听的，你说！我听着呢！”
江恺见他这一通吓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听不懂这题，听不懂也正常，我们换下一题，不是不给你讲。”
“是……听不太懂。”凌川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嘟囔道。
其实是因为没在认真听，总感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跟混凝土搅拌机似的。
“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江恺从柜子里掏出一大包猪肉脯和薯条。
“谢谢。”凌川撕开了肉脯。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江恺开了一罐可乐灌了一口。
“我就是顺嘴那么一说，谁跟你客气了。”凌川叼着肉脯，椅子往后一滑，抬腿搭在了书桌上。
江恺抬手就是一个手刀的姿势，他赶紧把腿放回了地上，冲着江恺傻笑了两声。
“定个目标吧，”江恺说，“下次准备考多少分？”
“能及格就不错了。”凌川说。
“你本来就及格了，这不能算目标，”江恺很认真地看着他，”定目标是为了让你有继续前进的动力，而不是故步自封。”
“那就……一百分？”凌川试探性地问道。
“行吧，”江恺点点头，竖起了食指，“你达成目标的话，我就奖励你一个……”
“一个什么？”凌川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光亮。
江恺动了动嘴唇，发出“啧”的一声，“没想好，回头你想要什么了再问我要吧。”
“好！一言为定！”凌川信心满满地说道。
“一言为定。”江恺扬起唇角笑了笑。
凌川吃完东西，认真了很多，一上午就做了三张数学卷子，这要搁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一道大题都能抓耳挠腮一个钟头，期间可能看看电视，吃吃零食，打打游戏，一天下来能做完半张试卷都是谢天谢地了。
自从认识江恺之后，感觉就多了一个学习的榜样。
虽然自己班里边也有学霸，但那些学霸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不能说是毫无沟通吧，反正在学习上是搭不上关系的。
只有江恺，会用认真负责地态度告诫他，人生有很多事情没有重来的机会，用功读书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当然了，这些话老师也说过，但从江恺嘴里说出来就觉得特别靠谱，特有道理。
江恺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亮，深陷迷雾中的人自然而然地会想要靠近。
凌川很羡慕，也很崇拜江恺，想要跟他一样，成为那种说话有分量的人。
有时候甚至还会不自量力地想和江恺考同一所大学。
入冬之后，就感觉白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天就黑了，再一睁眼就想团在被窝里不想动。
江恺抬手按掉手机闹钟，缩回了被窝。
手机是顾卫东买的，说是经常打座机没人接，不方便，硬塞给他的。
起先他搁在那没用，是凌川看见了，非得给他申请QQ，教他加好友传照片什么的，后来用用吧，还真觉得挺方便的，至少等人的时候，不会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班上也有几个同学加了他好友，偶尔一起约出去打打篮球，还有同桌，周小鹿，每天会发信息给他，一句早安，一句晚安。
今天多了一句，圣诞节快乐！
江恺对这种节日压根没什么概念，划拉了一下日历才发现原来昨天是平安夜。
难怪昨天收到了一抽屉的苹果，平常也会有人往他桌子塞零食，都是匿名，一般都是凌川帮他消化掉的。
这边学校的学生似乎对各种节日都挺在意的，他想了想，给她回了一句圣诞快乐，又给凌川发了一条，
【起了没？】
凌川很快回了过来，
【……没，你呢？】
【刚醒。】
【好冷啊，o>_<o，真不想起床。】
【今天周五了，再坚持一下。】
【给我来点动力。】
【默数三二一，咱们一起起床。】
【好！】
天冷了之后，凌妈妈就很少早起做早点了，都是给点钱打发凌川出去吃，江恺也懒得爬起来弄，就经常跟他出去吃，一条街上的早餐店都吃了个遍。
上回数学竞赛赢得的奖金已经下来了，学校还额外给了不少奖金，他的钱包里都装不下了，去银行开了张新卡，给自己留了点现金把剩下的都存里头了。
以备不时之需。
自从爷爷走了之后，他就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虽然顾卫东每个月都会给他的卡里打钱，但他总觉得顾卫东随时都有可能把他甩得远远的，毕竟这事儿他也不是没做过，当年抛弃老妈可是那么的果断和决绝。
还有偷偷验DNA那事儿，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坎，过不去。
再加上跟顾卫东之间的巨大代沟，别说什么父子感情了，就连跟隔壁凌叔叔都比跟顾卫东的感情要好得多。
要说顾家跟江恺联系最多的人就是奶奶了，这老人家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子蹦出来一个又高又帅的乖孙子，恨不得天天都看到他，三天两头一个电话，有时候还会在学校外边偷偷看孙子打球。
江恺觉得她挺可怜的，心情好的时候回去陪她吃个饭，至于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也是托马斯回旋式大转弯，不过江恺对他还是抱着戒备的态度。
凌川送完江恺后回学校，仰头看见班级走廊里排着六七个人，就知道肯定又是老薛搞突袭了。
大概是临近期末了，想给大家施施压，老薛三天两头抓抄作业的，这群人还偏偏死性不改，上次是这几个，这次还是这几个。
以前凌川也属于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但今天他可以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了。
有江恺在，还用得着抄作业么？
不存在的！
走过去的时候那堆人都投来了注目礼，凌川勾着嘴角，冲着老薛低了下头，“薛老师好。“
老薛看着他，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早。”
“这次测验成绩呢，出来了啊，”老薛站在讲台上，俯视着底下的五十二名学生，其中有一半在打瞌睡，“我一直都说的，勤能补拙，勤为无价之宝，在学习上，只要你肯付出，那就肯定会有收获。这次测试，我们班出现了一批黑马。”
台下的眼睛瞬间齐刷刷地看向讲台。
老薛故弄玄虚地往下边扫视了一圈，“你们猜猜看是谁？”
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有凌川支着下巴没动。
他心里有数，自己这次大题基本上都做出来了，怎么着也得有个一百分了，再加上早上老薛对他那态度，答案很明显了。
果然，老薛冲他的方向看了过来，欣慰地笑了笑，“凌川，这次考得不错啊，一百十七分。”
凌川的心尖颤了颤。
比他预计的分数还要高出一截，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是对他这段时间付出的最大肯定。
哦，还有江恺的付出。
所有的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向了凌川，连杨凡都是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用口型说着，“我操，牛逼。”
凌川轻挑了一下眉毛，回给他一个得意的表情。
回想起刚开学那会那张十七分的卷子，他都想嘲笑一下过去的自己了。
原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换取一点一滴进步的感觉是这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情。
他迫不及待地给江恺发了条信息过去，
【猜猜我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江恺估计在上课，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他，
【这么急着告诉我，肯定是达成小目标了。】
【117！！！】
【厉害，得给你颁个火箭进步奖。】
【晚上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就当给你的奖励了。】
【不行，奖励先留着，今天我请你。】
【好。】
凌川美滋滋地放下手机，偏过头的时候发现杨凡正支着腮帮子盯着他，目光对上的一刹那，杨凡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