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你和冠军都归我【完结】>第35章 如果我是女的,我都想嫁给你

  半夜,李浔醒了两次,他以为宋仰的睡相应该和他的长相那么乖,结果恰恰相反,宋仰极其爱卷被子,做梦还踹人。

  他一次是冻醒,第二次是被宋仰忽然抬起来的膝盖顶醒的,贼疼,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看了会电子书,不等闹钟响起就先起床洗漱。

  不出十分钟的功夫,再走回床边发现被窝里的人呈横躺着的睡姿,一截脚脖子露在外边,两条胳膊维持着拉弓的姿势。梦里都在和弓箭较劲。

  这睡相太绝了。李浔没忍住偷拍了下来。

  宋仰的脚底像奶猫,透着很健康的肉粉色,李浔伸出指尖,用指甲盖的那点边缘在他脚心不轻不重地挠了挠,小家伙缩了缩腿,醒了。

  “起床洗漱一下,我去楼下买点吃的,一会儿先去病房看看胖子他们的情况,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箭馆。”

  宋仰揉着眼睛,小声说好,又想起重要的事情。

  “那我今天和谁一组?”

  ——之前抽签,他和孙胖还有阿洪一起,团赛必须是三人一组的,孙胖现在病倒,他们组缺一个人。周旭、于慎微、吴家年的那个小组也是三缺一,他们得再组合一下。

  “你比较想跟谁一组?”李浔问。

  宋仰到现在还清楚记得赛前在走廊里听见的那段对话,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吴家年了。”

  宋仰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就有预感,李浔是想拿他的意见作为参考的,果不其然,到赛场后,领队把他分进了吴家年那组。

  这也就意味着,阿洪没法比赛了。

  三个新人,只有宋仰是走“特殊渠道”进校队的,阿洪对此心存芥蒂,一直以来对宋仰的态度就不冷不热,这下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甚至公然表达起自己的不满。

  在经过宋仰的弓箭架时,他低头摆弄手机,“一不小心”踢翻了他的弓箭架,东西稀里哗啦掉一地,头也不回就走了。

  宋仰看着洒了一地的东西,又看看那背影,炸毛道:“你有毛病吧,路那么宽非得走这边。”

  阿洪举了举手机,敷衍道:“我在看消息,没看见。”

  “你现在看见了,不得道个歉吗?”

  “我又不是有意的,你靠墙搁我不就碰不到了么。”

  典型的强词夺理,宋仰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气成河豚。

  若是换成其他东西,他压根不会在意,可那是李浔送的,是他视如珍宝的礼物,每次练完都会用酒精棉细细擦拭的宝贝。

  被人这么一踹又一踩,弄脏了不说,其中一支箭尾的卡扣裂开,不能用了。

  “我操!”他急火攻心,罕见地骂了句脏话,引来了周围好几道目光。

  男子团体排名赛就快要开始了,场馆内聚满了各个学校的队员,吴家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是宋仰涨成猪肝色的小脸,还有若无其事玩手机的阿洪。

  “怎么回事?”吴家年走过去问。

  宋仰擦了擦箭支,委屈坏了:“他把我箭踩坏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吴家年拍拍他肩膀,“没事儿,哥这有的是备用的,你尽管拿去用,送你了。”

  宋仰瞋目切齿:“但我要一个道歉,三岁小孩都知道弄坏别人东西要道歉吧!”

  “是是是……”吴家年冲阿洪一挥手,“你过来,跟他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大家……”

  他话音未落,阿洪以高分贝的嗓音压了过去:“什么叫这就算完了,就因为他家条件好,成天请这个请那个的,所以你们都护着他是吗?你们是牛吗?还护犊子?”

  吴家年和宋仰都被他给吼愣了。其他学校的同学也都放慢手里的动作,一副喜闻乐见的神情。

  这桩小事已经上升到另外一个层面,吴家年气得瞳孔放大:“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护着他?你弄坏他东西不该赔礼道歉?”

  “那他霸占名额的时候跟我道过谦吗?”

  吴家年吼出了学长的气势:“什么霸占不霸占的,难不难听?不都是一个队的么,谁上不是上?”

  阿洪很不服气,额头都爆出了青筋:“你轮得到比赛当然可以在这说风凉话了,可我呢?都是一个组的,凭什么他能上我不能上?”

  宋仰终于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从哪来的,重重地运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下来。

  “上不上都是教练的安排,这次没你下次或许就轮到你了,你跟我的箭置什么气,它们招你惹你了?”他本来还想说你自己排名赛打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但教养还是在最后一刻拽住了他的冲动。

  可就是听见“教练”两字,阿洪跟个点着的炮仗似的炸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教练那点破事儿!”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拿出了看热搜头条的劲头盯着他们,想搜刮点有趣的八卦出来。

  就连宋仰这个当事人被他吼得小心尖一颤:“什、什么破事儿?我和教练……我们清清白白!”而后又在心里默默补充:“起码目前是这样。”

  “清白?”阿洪冷笑一声,“你敢说你当初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打进校队的?还不是仗着和教练那层关系。今天的比赛也是,当初是谁说要抽签安排团赛队伍的,现在又用一句话把我给筛下来了,还有公平可言吗?”

  宋仰一时哑口无言,他哪里会知道李浔当初的一番好意会成为被人诟病的依据,胸腔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以喘息。

  阿洪又继续扯着嗓子说:“你昨晚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众队友好奇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宋仰。

  “……”被戳中了某根神经,宋仰再次被问卡壳。

  阿洪的指尖化身枪杆子,戳着他的胸口,自问自答:“因为你得跟教练搞好关系。”

  “你怕不是得了妄想症。”

  “我妄想?你天天师父长舅舅短的,最爱搞特殊,跟条哈巴狗一样,怎么着,下次省运会你是不是也打算借着教练的脸面混个参赛名额?要我说,这种人就不配当教练。”

  宋仰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口气。

  李浔是他不容触碰的底线。

  之前被压制住的滔天怒火被这根“引线”点燃,他的血压嗖地飙高,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整个人都要炸了。

  随着一声惊叫,一圈吃瓜群众吓得退开三尺远,一个个瞠目结舌。

  谁也没能想到,就吵个架而已,真的会有人动手,而且出手不轻,一拳头挥出去,另一个就跌坐在地上,屁股在光滑的地面上蹭出半米远,狼狈地愣了两秒才抬手擦了一下嘴角。

  发现有血后,眼瞪如铜铃。

  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阿洪“我操”一声,起身就用双手掐住宋仰的脖子,狠狠地往墙上撞了过去。他的体型本就健硕,再加上飙升的肾上腺素,整个人就像头野蛮的水牛,而宋仰的脖子相比起来脆弱不堪。

  他们的身高没差几公分,宋仰能站在地面,但动脉被勒紧后,大脑立刻呈现缺氧状态,他被勒得满额青筋,双眼充血,四肢不自觉挣扎起来。

  他越是挣扎,对面的人的面部表情越加残暴,好像真的不准备继续相处下去一样,到后来,他被掐得无法呼吸,连视野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抬腿踢在对方的大腿上,又试着用膝盖去顶,可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一点劲都使不上来。如果不是周围有很多同学,他都怀疑今天会交代在这里。

  “疯了吗你!赶紧撒开!”吴家年费半天劲都没能掰开那几节粗壮的手指,队友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人拉开。

  “别掐了!真掐坏了怎么办!”

  最后还是一句“领队来了”比较有威慑力,所有人都消停下来,喘着粗气,面面相觑。宋仰捂着脖子咳嗽,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

  “吼什么吼,吼什么吼!”领队吊高了嗓门,“精力多得用不完是吧,比赛怎么不见你们这么中气十足?多大岁数了还打架?丢不丢人?谁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先打我的!”

  “他踩我箭!”

  俩人同时脱口而出,领队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你俩出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可是……”宋仰声线嘶哑,清了清嗓子才说,“马上就要轮到我们组了。”

  “比什么比,你眼里还有比赛吗?”

  领队愤愤地扔下一句“全都给我出来”,大步流星往外走,宋仰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犹豫了好一会儿,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跟上去。

  果不其然,预感应验,事情解释清楚后,领队非但没允许他们回去,还罚他们去操场跑圈,最后一个团赛名额让给了郭健——第一轮抽签时就被筛掉那位队员。

  中午,李浔带着两个病秧子来到场馆时,宋仰还在操场呼哧呼哧地跑步,李浔问了问领队是什么原因,得到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就这点破事他俩怎么能掐起来呢,宋仰脾气还不错的。”

  “年轻人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就是容易炸毛。”领队坐回观众席里,“你也真是的,连石头剪刀布的过程都省略了,这不明摆着偏袒宋仰吗。”

  李浔嗤笑道:“个人赛的成绩还不足以当个理由吗?宋仰第四他第几?连个淘汰赛都没打进去,还有脸要资格。”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当时不是没跟那臭小子说么,他脑子一根筋,觉得名额定下来了你又给我换了,心里总觉得不平衡,况且这次有省队的教练过来挑人,我估计他是急于表现呢。”

  李浔不屑一顾:“就他这破德行还想进省队。”

  “烈狗也是要人训的。”领队放下茶杯,叹息道,“生活里总会遇到爱钻牛角尖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通情达理地接受一切,之后还得注意着点,避免落人口实。”

  李浔应了一声,走到窗口,从他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砖红色的塑胶跑道。

  宋仰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边的僵尸,机械似的往前挪,羽绒服和帽衫都扔在草坪上,剩下件打底的卫衣,裤腿挽得高高的。

  在后边的人快要追上他时,他又突然加快步伐,还回头挑衅,冒着股天真的傻气。

  李浔看着看着就乐了。

  几分钟后,吴领队看见他往外走去,扯着嗓子喊:“你去哪儿啊?比赛不看了啊?”

  “下楼看看,马上回来。”

  宋仰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走得还算认真,并且对自己的所言所行进行深刻反思,结果就是——自己并没有错。

  还白白弄丢了一个参赛名额。

  也不知道李浔回来会不会责备他。

  远远地传来李浔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跑出幻觉来了,回身一看,确实是真人,手里还拎着两瓶矿泉水。他前一秒的惆怅荡然无存,眉飞色舞起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

  李浔问:“领队让你们跑多少圈啊?”

  “五十。”

  “现在跑多少圈了?”

  “二十六还是七……我忘了。”宋仰接过他扔过来的矿泉水,“我就从二十五开始好了。”

  “那你俩加起来不就满了吗?”

  宋仰撇了撇嘴,虽然这个想法是极好的,但他宁可继续跑二十五圈,不过另外一个可不这么想。

  “那教练我可以上去了吗?”

  李浔一个眼神,阿洪就知道可以撤了。

  “谢谢教练。”他拎起地上的外套,慢悠悠地往场馆门口走去。

  宋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真虚伪……

  明明两个多钟头前还骂李浔不配当教练来着。

  他没有跟着上楼,而是闷声不响地瘫坐在球场上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极好,天色一碧如洗,耳畔吹来的是柔和的南风,除了草坪,其他地方都已经晒得很干净了,他把衣服铺在身下,胸口微微起伏喘息。

  他听见从场馆传来热烈的掌声,一定是有人拿到十环,这声音明明离他这么近,可总感觉那么遥远。

  没轮上比赛远比输了比赛更难受。

  忽然,眼前出现一包蜜桃味的吸吸冻。

  他没控制好嘴角上扬的弧度,伸手接过:“谢谢师父……我还以为你过来要骂我呢。”

  “我为什么要骂你?”

  宋仰坐起来,叹了口气:“我没控制好情绪,动手打了他,你给我的名额,就这么没了。”

  李浔纠正道:“这名额是你自己凭实力换来的,不是我想给就给的,至于跟人动手这事儿,确实挺让我意外,领队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

  宋仰低下头,沉默不语。

  李浔很是好奇:“他说什么了你这么不能忍?”

  宋仰的记性还不错,再加上刚才跑步的时候一直在回忆这件事情,可以完整地复述了阿洪的原话,可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想这件事情再给李浔添堵,于是用一句“我就是气我自己骂不过他”给敷衍过去了。

  李浔差点乐出声,他当然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但也没多问,揉了揉宋仰的后脑勺说:“走了,进去看师哥们比赛了,学点经验。”

  “可是我还没跑完五十圈……”

  李浔笑着勾过他后颈,使劲往前一推:“就你这老实劲,难怪就给人欺负的份。”

  宋仰抱着一堆衣服,就跟被押送刑场的犯人似的,耷拉着脑袋,后边你的人推一下,他才走两步。

  “怎么,还不开心?”

  宋仰点点头,委屈巴巴:“我的奖励没了。”

  “没了就没了呗,我看过了,拿第一名也没多少钱,就是什么礼品券,还得去一些指定的商场和超市消费。”

  宋仰转过头:“我是说你给的奖励没了……”

  李浔早就忘记这茬了,被小朋友明澈的目光瞪了一会儿,沉睡的记忆才缓缓苏醒。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奖品,因为他绞尽脑汁也记不起自己答应过什么了。

  “我当时说奖励你什么来着?”

  “……”宋仰小心翼翼地问,“年纪大了都会这样吗?”

  “啪!”

  脑袋接住一记巴掌。

  “嗷。”宋仰抱住后脑揉了揉,“我会变成傻子的。”

  “你还用得着变吗?”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

  怎么还拐着弯骂人呢!

  宋仰对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拔腿追上去:“你是生气了吗师父?我刚才开玩笑的,我没有嫌你记性不好的意思。”

  李浔的心里发笑,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

  宋仰眼巴巴望着他不苟言笑的侧脸,继续说:“而且我觉得年龄大在某种程度上很有优势,能给人安全感,总之很有魅力的,我就很喜欢跟你相处,如果我是女的,我都想嫁给你……”

  意外地吐露心事,宋仰心尖直跳,谨慎观察对方眉宇间的细小变化。

  而李浔只觉得肉麻,听不下去了,加快步伐。

  “要不然我给你奖励怎么样?……师父?……哎!你等等我啊!”宋仰呼哧呼哧追上去,歪着脑袋,满眼期待地问,“如果你是女的,你想不想嫁给我啊?我可是会很疼你的。”

  李浔一脸无语:“我会嫁给我自己。”

  “那不行,”宋仰胆大包天地勾住他脖子,拍拍自己胸脯,“你只能在我和其他男人里边选。”

  李浔翻了一眼,忍无可忍:“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