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姚见定秋回来问到:“怎么样,燕总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他心里害怕,今天燕总的行为确实反常。幸亏他手里还有定秋这张“王牌”,宠妃在手,怎么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思。
李姚先是让定秋把自己等会儿要用的文件先拿过去,说数量比较大,得请燕总先过目。
定秋无疑有他,拿着文件去找秘书。
他自己则趁机去办公室里面转了一圈,探了探口风。大家都说没看出来燕总今天心情有什么不好的,反而从老吴身上感觉出来也许有好事发生,整个人走到哪里都笑呵呵的。
这不可能,李姚对自己引以为豪的直觉非常信任,燕总肯定是对他有所不满。
燕总这个人极擅长从细微处察觉别人的软肋,所以也就极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和细微表情。
不过既然没有一来就让他上去,多半是第一次露面的时候还没有踩中他的“雷点”,之后匆忙离去,吴总和秘书也是一脸意外,看来是最后关头改了主意。
唯一的变动......就是定秋了。
李姚逛了一圈回来就见到定秋正在收拾东西。
定秋的桌面本来就整齐干净,此时正在装他上班唯一随身带着的物品——一只透明的玻璃水杯。
“怎么样,燕总又说是什么事情吗?”
定秋把杯子装在纸袋子里,这杯子他带来的时候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莎草纸和充气塑料,里头先是用硬木盒子固定,然后装在一个便携提箱里一路拎着过来。
平常放在桌子上时也用一个专门的杯托固定着。
现在他的心里一团乱麻,燕明刚才那番冰冷的论调让他没有的脑子都结冰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嘴唇都在发冷,好像在这个马上入夏的日子里张嘴就能呼出白汽一样。
李姚呼唤他的时候他的行动透露出一点僵硬和迟钝来:“什么......咳,什么也没说。”
定秋没有抬头,紧紧咬了一下唇瓣,避免自己在人前失态。
“哦......文件给出去了?”
“没有......”定秋卡壳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供自己去编一个什么理由,说走错了也好,没看见他们几个人也好。
他现在觉得好累,张不开口,说不出话。
恰好这个时候秘书下来叫李姚上去,这才阻止李姚继续深问下去。
李姚从余光里消失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要坐下去,但大脑还在疯狂的催促他离开。身体和大脑吵成一锅,定秋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
“定秋?你怎么样。”
听到这小小的声音,定秋的身体颤了一下,他很快站直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快速回了一句:“没事,谢谢你。陈秘书。”
陈秘书有点担心他,想扶一下他,但是被他敏感而又微妙的躲开了。
“走吧,我东西收拾好了。”定秋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无论如何摆不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他们这动静不大,但无奈陈秘书几乎就是燕明的“尚方宝剑”,此时她主动留下来和燕明搭话,大家都在偷偷看着他们。
这些目光让定秋无地自容。
他到底.....在做什么。
似乎喜欢上燕明之后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不确定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他好像在布满荆棘的迷雾之中行走,脚底已经被刺的血流如注了,他还在傻乎乎的往前走。
没成想迷雾散开之后,他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
“谢谢大家。”
定秋本想一走了之,却还是用了最后的力气给他的几位同事鞠了个躬,道了谢。
陈秘书带着定秋办好离职流程,给他开了实习证明。
有了这份证明,他们公司里面所有的客户定秋都可以随时入职,这也意味着全球最顶尖的公司永远向他打开大门。
因为这份证明上不止盖了公司的章,还盖了燕明的私人章。
她想定秋看到这个也许会高兴一些。
也许......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可以得到缓解。
定秋接过证明看也没看就胡乱塞进纸袋子里,向她道谢之后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陈秘书站在公司门口目送他走到街道路口,就看到他随手就将那个纸袋子扔进垃圾桶,像扔一杯喝完的奶茶一样。
天空是那么干净,璀璨的太阳高挂当空照在金融大道无处不在的高大的玻璃建筑的上,把定秋一块一块割裂。
此时李姚正在燕总办公室打寒颤。
他原来想如果定秋这一步走错了,也可以先发制人,拿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去获取话语主导权。
但是燕明办公室里不止他们俩,吴总以及另外一位董事会高管,还有HRVP彭迪,法务合规部门的一位主管都在这里。
他进去的时候燕明正在打电话,其他几个人都凑在燕明的电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有人搭理他,他只能自己关上门,默默站在一边等着。
“......你知道做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嘴巴不严做错事,”李姚听到燕明说:“很荣幸和你合作过,周受恩,也恭喜你以后没这个机会了。”
周受恩?难不成是他负责的项目出问题了?不会啊,前两天周总还说要在燕总前面嘉奖自己.....李姚百思不得其解。
没再管对方在电话那头如何吱哩哇啦的乱叫,燕明挂掉电话,走过去看自己的屏幕:“怎么样?”
那几个围在电脑面前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老他却没再往前,就是瞥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定格的监控画面:定秋和一个男人站在他的家门口,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李姚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在一边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燕总,各位老板......叫我来有什么需要......”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燕明才拿眼看了他一下,将电脑屏幕转过去面向他,冲他点了下头说:“陆新意?”
李姚瞳孔一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合规主管见燕明不说话,就接上去温和的说:“李经理不要紧张,我们也是刚才接到匿名举报说,有员工违反公司条例让非项目员工接触保密项目,只是做个简单沟通。”
嗯?李姚傻眼了,他确实违规录用了定秋,但并没有让定秋负责任何保密项目啊:“啊......好,随便问。”
燕明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招手让老吴和自己去了里面的套间。
“这小子,不见黄河不流泪!”老吴憋着气关上门才发出来。
燕明看到定秋出现在公司就察觉是有人想搞他,没有这个“幕后黑手”的教唆和帮助,定秋不可能未经商量且一帆风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眼皮子地下。
这件事只能是发生在他不在这里的时候。
在看到陆新意出现在监控里时,他就知道是这个人搞的鬼,也猜到是周受恩这边除了漏洞。
保险起见他还是让老吴他们帮忙查看了所有值得怀疑的录像时间段,与此同时他也和周受恩电话确认:
确实是周受恩团队将他之前的背调记录散播出去,导致陆新意处在老公司怀疑,又没有新公司接手的尴尬境况。
虽然不知道陆新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的手伸到定秋身上属实让燕明意外,也让他罕见的发了场怒火。
“你说怎么办?”老吴问他。
燕明掐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现在就是想不清楚姓陆的目的在哪。这个人工作上的本事没有多少,但是心眼极小又识得人心,擅长玩弄人心。如果我是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老吴也想不通:“他现在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但是只干成了一件事,就是把定秋送进来......为什么?”
燕明摇了摇头:“他想报复我,也确实拿捏到了我的软肋。就他的手段来看,有可能是小秋。”
“李姚那边呢?吓吓他!”
“他知道的也没多少,”燕明心里一清二楚:“虽然他这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迟早出事,但这次把定秋招进来,流程上没问题......”
关键还是定秋。
老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你一定要把定秋送出去。陆新意想抓你的软肋,你就让他看清楚自己抓的实际上是个一文不值得垃......”
“闭嘴。”
“我错了我错了。”老吴眼睛咕噜咕噜的盯着燕明转,嘴巴照旧闭不上:“要不我找几个人,最近几天在定秋那边盯着点?”
“不行,”燕明说:“定秋那边不能有人,一旦让陆新意察觉到我们在关注定秋,他反而可以确定自己赌对了......只能先晾着。”
“那要晾到什么时候啊。”老吴急了:“等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黄花菜都凉了!”
燕明下定主意:“不用多说,就这么定了。倒是你,后天的小宴会,你亲自安排,千万不要出差错。”
老吴再说什么就进不了他的脑子了。快刀斩乱麻,燕明心想,这样做对他还是对定秋,都是最保险最安全的方法。
六十三章 有事找哥
定秋回到宿舍就昏昏沉沉睡了两个整天,室友们都当他身体反应迟钝:比赛都结束这么久了才觉得累。
刚结束的时候他倒是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早出晚归,别人还觉得他肾上腺激素作用持久......
只有室友们知道他是每天都要和心上人见面约会,所以才表现亢奋。
听说他真的进去燕明公司工作,大家都替他高兴,只有肖某高兴之余隐隐觉出点不对劲。他姑姑出面都没能把自己塞进去,定秋倒是被一个不熟的人给送进去了。
他没有一点嫉妒,就是担心定秋被骗。等定秋安安稳稳上了几天班,他这才把疑虑咽进肚子里。
这两天钟窦说帮他从食堂带饭,他说不吃,就想休息。再多说一句,多问一句就不说话。
最初的那天定秋没有课程,后面一天排课排的满满当当,他却没有在教室露面。
他不在的这天不知道有多少老师同学争相和他的辅导员反馈情况,跑到宿舍楼前打听他的消息。
钟窦他们也是听说这孩子居然翘课,担心他出什么事,上课上到一半都翘了课回来找他。
定秋还睡着。
这几个人赶紧给他摇醒,这才看到他两个眼睛又红又肿,跟隔壁同学新养的金鱼一样。
“我没事。”
他越是这么说,另外三个越是忧心忡忡。最后还是肖某帮他请了假,说他身体不舒服,还要到了他哥哥的手机号,当着他的面打了过去。
“喂?”
“廖哥你好,我是......”
“找错了!”梁斯正在家睡懒觉。
他爷爷马上过八十大寿,家里老老少少都要提前过来筹备。梁斯最近不想工作,又不想总呆在家里被老婆念叨,干脆先大家一步过来躲懒。
“说了你打错了!”谁啊这是,一大早的,还没完了!
“哥......”
定秋听到梁斯的声音顿时收不住了,眼泪不要钱的往床上砸,其他三兄弟赶紧给他递纸。
“怎么了秋儿?”梁斯听出定秋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了一下:“是小秋吗?”
“哥......我难过。”定秋捂着脸说,他的哭腔从手机这头传过去,听的梁斯心里头如同被刀子刮着一样。
他着急忙慌穿上衣服,踏着拖鞋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安慰他:“咋了秋儿,没事儿哥在呢,别哭啊......你在哪呢?”
定秋不回答,就是一个劲的憋着哭。他放不出来声音,又阻拦不住泪水,哽咽着哭的断断续续的。
“才起来?刚才你妈叫你几遍了!”梁斯爸爸正在桌前用早饭,一见到梁斯从楼上慌慌张张下来首先就把脸皱成一团:“你光着一只脚在这跑啥呢?”
梁斯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把一只鞋跑丢到哪里去了。
定秋妈妈听到声音也从厨房走出来:“出什么事儿了这是?”
定秋听到妈妈的声音总算清醒了一些,他赶紧擦了一把眼泪,跟梁斯说自己没事。
“......呃,我没事儿。”梁斯把电话从耳朵边拿下来:“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打电话跟我说地震了。”说完又转过头往楼上回。
梁思爸在他后面喊:“又回去干什么?还睡!”
定秋妈妈也喊:“不吃早饭啦?”
梁斯三步一层楼,人早没影了:“等会儿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