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震飞的场景。
那股力量厚重而强劲，剔透而浩大的蓝色光芒与那力量融为一体，几乎在他触及到黑衣男子的衣角的瞬间，就已经把他掀得撞飞到树上了。
那么快的速度，那么高的高度，那么重的力度，五脏六腑被震裂一点也不奇怪，他倒是真有可能死了。只是，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现在占据了他身体的人是谁？难道是那行凶伤人的黑衣男子吗？
展昭下意识地往一旁看去，竟然真的在他旁边看到了一个亦真亦幻，隐隐融合着剔透蓝光的虚像，那虚像，分明就是那个黑衣男子的模样！
“你——”展昭震惊得瞪着杨戬的元神，一阵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杨戬的话。
他真的死了吗？会不会是这黑衣男子诓骗他的，只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术，窃取占据了他的身体，或者是制造出了什么幻想？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这个男子的法术，已经厉害到可以控制他的魂魄吗？这样厉害的人，如果想要用邪术为非作歹，在开封府之中，还有谁能够制得住他吗？那些禁军卫士虽然人多，但能够是这男子的对手吗？
展昭心里的疑问，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杨戬作为身体的共享者，也是展昭魂魄的固定者，自然而然地能够共享展昭的记忆。
他知道展昭都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无奈地翻了个华丽丽的大白眼。
这个展昭也是堂堂人间阅人无数的侠士护卫，就这么没有眼力吗？
正常人就是看脸也知道他是正派人物吧，怎么这个展昭就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反派角色上去推，他的审美呢？长期掉线儿吗，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杨戬受不了地沉声提醒展昭：“会法术的除了邪门歪道的人，还有正派的修士。如果你稍微有点法力常识，都会知道我用的不是邪门的妖术，是仙家的仙术。”
？？？！
这回轮到展昭彻底目瞪口呆了。仙术，这个害了两个人的男子，竟然说他用的是仙术！他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
杨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踏着碎裂一地的乱石和树枝，往定住黑熊精的地方走去，耐着性子和展昭解释：“眼前未必为实，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
“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女子’，实则是一只修行了近千年的黑熊精变的。我与他斗法到关键时刻，他自知不敌，便利用你的善良与侠义之心，化作女子模样，诱骗你攻击我。其实这个狡诈的黑熊精才是害死瑶池仙子的凶手。”
“瑶池仙子便是此前死于树林中的女子。我追赶到此，瑶池仙子已经死于黑熊精之手，那猎户父子偶然撞见，便以为我是凶手。”
“我一路追逐他们，希望能够追的及，施法令他们忘记自己所看到的，无谓多生波折。没想到追赶了一路，法力……嗯，还是未能追赶得及，所以无法令父子二人忘记，才会多了这许多麻烦。”杨戬差点将实话脱口而出，他是因为法力近乎消失，所以才一路追赶猎户父子，希望能够在跟丢二人前，恢复足够的法力，令父子二人忘掉他们所见到的，以免多生麻烦。
但是没想到快要追赶到城门外，法力也没恢复到足够施法令二人忘却见到的事的程度。
可是法力时有时无这件事，他不能对展昭讲，否则以展昭当前对他的戒心与怀疑，难保不会趁机钻什么空子，给他搞出什么事情来。
他对展昭解释这一切，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还要和展昭共处一体多少时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反正等他法力恢复到足够强的时候，展昭就会忘记这一切。所以对于什么仙法，瑶池仙子的事，只要有利于他俩精诚合作，不要互相拖后腿搞事情，他就都可以和展昭解释。
杨戬看展昭不信，又补充道：“你想想，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是个邪魔外道之人，就凭我的功法仙术，想要害死区区一个弱女子，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可你再想想，你之前见到那‘女子’时，我与他周围，都是如何惨烈的一番景象，若非斗法，那所谓的女子，如何能坚持到你过来？既是斗法所致，那‘女子’又岂会真的是你所见到的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展昭看着杨戬，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说不信吧，杨戬说的好像还很有道理，可要说信吧，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展昭纠结间，感觉自己的意识比之前清楚了很多，试着动了动，然而身体依然丝毫不听使唤。
展昭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眼下的局面也由不得他了，不管他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现在都只能受制于杨戬。
与其一味不信，激化杨戬的情绪，还不如暂且装作相信，起码不要激怒杨戬，将他真的杀死，或是对他的魂魄下什么毒手。
这样至少他还能在一旁监督杨戬的举动。万一杨戬做出什么对包大人，甚至是陛下不利的事情，他也许还有可能制止，或是通知包大人和陛下。
杨戬共享到展昭的想法，只觉得展昭有点好笑。现在展昭的身体都被他控制着，他如果真想做什么事的话，展昭如何能拦得住他？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要的就是展昭不要有什么敌对的情绪，大家相处起来不要太不融洽就好。
杨戬一边走，一边微微勾了勾唇角，问展昭：“你不觉得我和你长得有些相像吗？相由心生，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展昭一本正经地反驳：“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不可以以貌取人。”再说了，展昭仔细看了看杨戬，就杨戬那微微上挑唇角的动作，他就不会做。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股邪魅的气质，他怎会与这种气质的人一样？
便在此时，杨戬走到刚刚定住黑熊精的地方，却发现黑熊精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