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好痛。”
维克特从地上爬起来,类似于虚幻空间的环境令他呆若木鸡,连身上的擦伤都忽略了。
已经离开了蔷薇庄园,四周是流动的红色光芒, 朦胧的黑雾笼罩在光芒上空。
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在黑烟之下, 藏着灼热的岩浆。
远处有一棵大树, 树枝分出上百根, 却没有一片叶子, 枝干上倒吊着水晶, 像挂着彩灯, 密密麻麻的,装饰精美。
水晶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内里有杂质, 每一颗的颜色都不同,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太美了。
这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的景象,维克特无法移开目光, 怔怔地看着。
“维克特, 快来帮忙!”洛斯拔高声音喊道,语气焦急。
他趴在一块大石头上, 石头下就是流动的焰火。
维克特连忙回神, 走近一看, 才发现洛斯正拉着白濋, 白濋双目紧闭, 整个人几乎陷入赤红的光芒之中:“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合力把白濋拉上来, 洛斯满脸担忧, 自责道:“都是因为我, 他一直护着我,落地时撞到了头。”
没有头发的阻挡,白濋头顶的鼓包十分明显,红肿破皮,有零星的血迹。
伤势不重,但白濋一直昏迷着,没有苏醒的痕迹。
庄园主人,也就是恶魔出手后,他们被卷入了乱流之中,在碎石之中,白濋死死地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伤害。
明明嘴上说着不打扰,心里却还将他看做喜欢的人。
明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危险来临之际却又以身相护。
洛斯不喜欢欠人情,尤其不想欠白濋。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血不严重,洛斯小心翼翼地擦干净白濋的伤口,整个人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中。
“队长,你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维克特安慰道,“白长官命大,以前受过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又戳着洛斯了,他指尖抖了抖:“不一样,那是他以前受过的伤,这是……”
这是他为了保护我受的伤,我怎么能不自责。
燕戮陷入诅咒,白濋昏迷不醒,洛斯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维克特苦口婆心道:“队长你可得振作一点,不然怎么救回燕戮,带白长官,带我们离开这里。”
庄园主人突然变成恶魔,管家成了傀儡新娘,npc发疯,永生轨里变故横生。
维克特已经弄不明白这些事了,知道靠他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洛斯身上。
洛斯垂下眼皮:“嗯。”
储备粮蹲在白濋身边,舔了舔他的脸,满眼心疼和愧疚,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嚣张。
就像是慈爱的长辈,在自责没有保护好晚辈。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令洛斯愣住,摇摇头。
怎么可能呢,即便是特等奖,储备粮再通灵性也不过是一只猫,哪里会和长辈扯上联系。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唯一特殊的就是远了树,洛斯背起白濋,打算去树下看看。
维克特主动伸手:“我来帮你吧。”
洛斯下意识想拒绝,话刚到嘴边,就被维克特堵了回去:“如果你的体力消耗太大,反而会浪费时间。”
洛斯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力欠缺,却在此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还是不够强。
两人扶着白濋走向大树,随着靠近,一切变得越来越清晰。
维克特浑身颤抖,声音发紧:“那是,那是……”
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里面的“杂质”清晰地显示在眼前,头发、五官、四肢……原来水晶里的并不是杂质,而是一个个人。
活生生的人。
洛斯倒吸一口凉气:“最左边,是燕戮!”
燕戮、塔西、桑云云……失踪的闯关者们都在这里,所有人都闭着眼睛,被动地陷入沉眠。
如果说刚才还心存侥幸,那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清晰的表示着,永生轨里出了问题。
可惜白濋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然他就能辨认出来,树上挂着的水晶块与他在梦境中见到的水晶棺一模一样。
误入地狱,这是众生的葬礼。
闯关者是随波逐流的船只,受到永生轨的影响,却无法改变发生的事情。
唯一和永生轨有联系的,是储备粮。
洛斯在心里暗骂自己,早不改晚不改,偏偏这时候换了愿望,他现在无法和储备粮进行交流。
精通猫语的白濋正昏迷着,这座翻译的桥梁轰然倒塌。
“先把燕戮救下来。”
穷则独善其身,危急关头,他们管不了其他人,先保全自身才最重要。
两人将白濋放置在树下,燕戮的水晶棺悬挂的位置不是最高的,但也要爬树才能碰到。
“我们要把水晶砸碎吗?”维克特有些犯难,水晶块严丝合缝,是一个整体,“这些水晶破了,会不会伤到燕戮?”
洛斯眸光晦暗:“先砸碎其他人的,如果他没事,再砸燕戮的。”
维克特心头一惊:“队长,他们也是无辜的人,万一……”
洛斯默默攥紧了拳头,谁人不无辜,他这次只是不想善良了:“你下不了手的话,我来。”
这支行动小队是白濋交给他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人平平安安的带出去。
洛斯撸起袖子,准备爬树。
维克特伸手拦住他:“我来吧,我以前做过这种训练。”
洛斯愣住:“可你不是……”
“我刚进入军区的时候,长官带领我们宣誓,奉献一生守卫人类。”维克特对着他笑了笑,“但你知道带我们的教官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末日无圣母,守卫人类的前提是活下来。”维克特说,“我并不是赞同你的办法,但我们这支小队肩负着通关永生轨的责任,必要在拯救与牺牲中抉择,选择利益最大化是正确的。”
洛斯思索着他说的话。
维克特爬树前转过头:“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我不赞同你,但我相信你是正确的。”
有些时候,信任比认同来的更有力。
在燕戮下面正好有一个水晶棺,维克特很快就爬到了旁边,没有工具,他只能拿随身携带的武器敲打水晶。
可敲了半天,水晶纹丝不动,连碎屑都没有掉落。
维克特往下张望,苦哈哈地喊道:“大意了,这玩意儿忒硬,可能不是水晶,是钻石。”
辐射爆发后,生态发生改变,各种矿场也受到了影响。
钻石和各种宝石也是存在于历史记载中的东西。
“书上说钻石可值钱了,是用来做戒指的,队长,咱们可发了。”维克特苦中作乐,“一块就得上万克拉,这棵树上挂了几十块。”
洛斯无语的同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戒指。
他看向身旁的白濋,还欠你一个戒指,你可千万要醒过来收债。
水晶棺砸不开,计划作废,两人不得不重新想办法。
就在维克特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距离他不远的一块水晶突然炸开,里面的人朝树干扑过来,落到了他旁边。
洛斯和维克特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又有三块水晶棺接连炸开,树杈上一下子多了几个人。
不是砸不开吗,怎么一下子碎了四块?!
树很高,洛斯在底下看不到那几个人的脸,但维克特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就差脸贴脸了。
五人面面相觑,桑云云率先打了招呼:“嗨~”
“……嗨。”维克特扫过这四张熟悉的脸,默默转头,看向燕戮的水晶棺。
依旧纹丝不动。
炸就炸吧,为什么炸出来的全是二队的?
这也太操蛋了,维克特在心里骂娘,面上装出一副友好的模样:“你们怎么醒过来的?”
二队里和他们关系最和缓的就是桑云云,长出一口气:“这还得多谢你,刚才你敲这些水晶了吧,声音很刺耳,把我们吵醒了。”
维克特:“……其他人怎么没醒?”
“他们的等级太低。”希泽不屑道,“S级异变者的感知力远超常人,能吵醒我们的声音,他们可能都听不见。”
维克特看他这副得意的嘴脸就来气,刚才就该去敲希泽的水晶,砸不死他,也能吵死他:“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被封在这里面,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不是我说,咱们能不能下去再聊?”林恩快崩溃了,“这树杈子太短了,我都快掉下去了!”
五个人挤一根树杈子,位置太小。
维克特靠近树干,先下了地,塔西紧随其后。
洛斯登时警惕起来,挡在白濋身前,每有一个人下来,洛斯脸上的表情就凝重一分,忍不住用眼神询问维克特: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去救我们队友,你怎么把我们的竞品队伍带回来了?!
维克特也很无奈:我他妈也没想到!
白濋昏迷,一队折损一半,不敌人员齐全的二队。
虽然两支队伍表面上过得去,但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在此时出手。
“哎呦,白大长官怎么了?”希泽幸灾乐祸,“终于遭报应了吗?”
洛斯沉了眉眼,目光凶得像是要砍死他。
塔西上前一步:“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永生轨不对劲,这次的npc几乎脱离了永生轨的控制。”
洛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不知道你们三个是怎么躲过一劫的,但这里对异变者的影响有限,尤其是等级高的异变者,并不会完全失去意识。”
他们被封在水晶里,却能够感知到四周发生的事情。
维克特眼睛一亮:“那燕戮也能……”
希泽伸了个懒腰:“别抱太大希望,普通的异变者没办法和S级异变者相比,或许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自恃骄傲,话说得很不客气,洛斯和维克特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塔西给了希泽一个警告的眼神,继续说道:“这里是恶魔的地盘,他将我们掳来这里,就是为了明天婚礼上的献祭,用我们所有人的血,将傀儡转化成恶魔。”
傀儡一定会死在恶魔手里,但变成恶魔的傀儡,就能够永远陪在恶魔身边了。
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们也知道恶魔和傀儡的事?”
维克特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只有他们查到了这一点。
塔西的表情有些古怪,含糊地应了声:“要离开这里,必须破坏明天的婚礼。”
洛斯抬起头:“怎么破坏?”
“去找傀儡,也就是新娘。”塔西沉声道,“恶魔的住处离这里不远,新娘一定在那里。”
几人暂时达成了合作关系,因为甜蜜蜜烘焙工坊的事,桑云云很亲近一队,和维克特走在一起。
维克特纳闷不已:“你们是怎么查到这么多事情的?”
白濋和洛斯的思路跟不上就罢了,他知道的竟然还没有二队多,对此维克特深受打击。
桑云云嗤了声:“用不着查,那些水晶里封印着恶魔和傀儡的故事,我们被困了多久,就看了多久他们甜美的爱情经历。”
最后几个字加深了语气,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合着他们看的是故事,二队直接看到了根据书拍出来的电视剧。
还是把前因后果各种细节都补全了的连续剧。
二队因祸得福,他们被弯道超车,谁看了不说一句大冤种。
维克特羡慕嫉妒恨:“你给我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呗。”
纸上得来终觉浅,细节缺少太多,他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桑云云很大方,大手一挥:“行,你们帮过我,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维克特问出了最好奇的一件事,“庄园主人和管家是同性恋吗?”
永生轨外,白濋看上了洛斯,永生轨内,又遇见男男情侣,最近的基情含量太高了。
“也不算吧,一半一半。”
洛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好奇地插了一嘴:“……这也能一半一半?”
桑云云表情古怪:“主要是管家不算男的,也不算女的。”
洛斯、维克特:“?!”
“你们听说过两性畸形吗?”
维克特被呛到,咳个不停:“咳咳,那不就是双性人?”
桑云云点点头:“没错,所以是一半一半。”
脑海中浮现出管家雌雄莫辩的脸,洛斯不禁感慨:“怪不得他会是那种相貌,他的家里人不喜欢他,八成也是因为他的身体问题。”
“是的,两性畸形被视作异类,他从生下来,就被当成不详的征兆,爹不疼娘不爱,童年过得十分悲惨。”女人的心思更细腻,也更感性,桑云云一边说着,惋惜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遇到恶魔,他可能早就死了。”
维克特就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了,咂咂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不详的征兆,一场火灾害死了庄园的所有人,明天的婚礼可能还得我们给他陪葬。”
桑云云被噎住,无言以对。
洛斯也问了一个问题:“恶魔和傀儡打过赌吗?”
在他们被卷入这里之前,恶魔曾说过管家赌输了,他直觉两人打的赌与蔷薇庄园发生的事情有关。
桑云云语气敬佩:“你们查到的东西真多,那是恶魔刚刚发现自己爱上傀儡的时候,他提出了献祭转化的方法,但傀儡觉得太血腥。”
说到这里,桑云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傀儡为了阻止恶魔伤害别人,故意说恶魔不是真的爱他,所以两人就开始打赌。调换身份后,恶魔剥离了对傀儡的爱与记忆,如果恶魔能够再次喜欢上傀儡,那就是恶魔赢了。”
“在这期间,傀儡想了很多办法,让别人接近伪装成庄园主人的恶魔,假扮成女子引恶魔移情别恋……但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恶魔依旧爱上了傀儡。”
恋爱脑被关在四楼,拥有四楼钥匙的并不只有庄园主人,还有管家。
“那诅咒是……”
“是恶魔设下的,每天夜里,他都会在梦境中回忆过去。”桑云云停顿了一下,“恶魔骗了傀儡,他拿出了爱与记忆,却为自己规划了一条路,他终将走上这条路的结局——爱上傀儡。”
邪恶根植于恶魔的生命之中,所以他的爱也是带着谎言的。
“如果恶魔爱上傀儡,那婚礼就是祭祀的日子,如果恶魔移情别恋了,傀儡就会死在恶魔的手里。”
如同恶魔传说之三讲的一样。
诅咒的缘由解释清楚了,但在花房里发现的骨头,和庄园主人杯子里的骨灰还没有联系上,维克特追问道:“诅咒是怎么下的?”
“不说这个我都忘了,恶魔就是恶魔,即使是对心上人,手段也很残忍。”桑云云哆嗦了一下,心有余悸,“他把傀儡剥皮剔骨了。”
“……wtf?!”
维克特吓得眼睛都圆了,就连洛斯也没忍住,满脸震惊。
看来不只是她接受不了,桑云云沉声道:“恶魔给自己下的诅咒是有时间的,每天会回忆起一点。因为家人的偏见,傀儡小时候一直很讨厌自己的身体,在管家伪装成女子勾引庄园主人的时候,恶魔正好回忆到这一部分,然后他就满足了对方的愿望,给傀儡换了一具身体。”
维克特明白了:“新换的身体就是现在的管家!恶魔的爱也太他妈沉重了吧。”
桑云云深有同感:“确实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那我为什么会看到管家以前的模样?”洛斯不解。
桑云云思索了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赌注在虚幻的庄园内进行的,换身体本身也是假的,在窥破虚幻的庄园后,看到的就是真实。”
“原来如此。”这一番爱恨情仇听得维克特直呼刺激,“还是城里人会玩,这恶魔也算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为了满足心上人的心愿,给傀儡换了身体,但还怀念心上人以前的样子,又是画画,又是制作人偶。”
忽略换身体的残忍,这个爱情故事还算甜美。
塔西等人也看到了事情的始末,所以将目标定在善良心软的傀儡身上。
洛斯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仔细想来又没有头绪,他突然有些低落,下意识看向白濋。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发现更多线索吧。
维克特说过,换取最大利益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在这一条永生轨里,白濋明显比他更如鱼得水,保护他实在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白濋偏偏选了他。
这就是喜欢吗?
洛斯心里酸酸甜甜的,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
他回忆着白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桩桩件件在脑海中闪过,洛斯突然目光一凛,想起白濋对于几本《童话故事》的分析。
——“……好像傀儡多单纯似的,他早就认识了恶魔,却过了很长时间才想把恶魔救出来。在两人的相处中,傀儡也不见得是劣势。”
——“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先爱上的人往往是输家。”
洛斯恍然大悟:“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洛斯语气焦急:“我们看到的只是恶魔对傀儡的爱,那傀儡对恶魔是什么感情?”
能防火杀死自己家人的人,能善良到哪里去呢?
希泽皱眉:“傀儡当然也喜欢恶魔,不然怎么会把他放出来。”
“放恶魔出来不是因为爱。”洛斯幽幽道,“说不定他想取代恶魔。”
“取代恶魔?开什么玩笑!”希泽嗤笑出声,“他一个傀儡,生死全都掌握在恶魔手里,谈什么取代?傀儡与恶魔的差距,就好像普通的异变者和S级异变者的差距,之间隔着天堑鸿沟,永远都不可能跨越。”
维克特气得满脑门子火:“谁说跨越不了,S级异变者也不见得多高贵,对抗虫母的时候照样帮不上忙,还得靠我们队长和白长官。”
希泽脸都绿了,二队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
洛斯心里也怄得慌,不得不打断他们:“我认为傀儡不喜欢恶魔,就算我们去找他,他也只会利用我们。”
塔西定定地看着他:“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洛斯怔了下,语气低下来,“我也不知道。”
希泽气笑了:“你不知道还说个屁!”
林恩看向远处:“那边就算恶魔的住处了,我们还是快去找新娘吧。”
他们并不相信洛斯的话,认为找新娘帮忙才是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
“走吧。”塔西伸出手,想接过白濋。
不等洛斯拒绝,一直蔫头耷脑的储备粮就跳起来,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喵!”
即使不精通猫语,也能从它的行为中辨认出意思:“滚!”
洛斯和维克特一左一右架着白濋,往后退了一步:“我并不认为你的办法有用,我们就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耍我们玩吗?”希泽忍不住骂道,“带上你们是看在同为军区办事的情分上,真是给脸不要脸。”
林恩也附和地点点头:“不知好歹。”
洛斯充耳不闻,只有搭着白濋的手越攥越紧。
“行了,都闭嘴。”塔西说,“那就不勉强了,祝你们平安离开这里。”
桑云云抿了抿唇:“此去平安。”
洛斯微愣,“嗯”了声:“你们也是。”
两队分道扬镳。
洛斯和维克特带着白濋往回走,维克特将希泽翻来覆去骂了个遍,末了,忧心忡忡道:“队长,你怎么知道傀儡要取代恶魔?”
“我猜的。”
“……”
维克特笑不出来:“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洛斯轻声道,“白濋说过傀儡不简单,我相信他。”
维克特:“……”
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好吧,就算傀儡不喜欢恶魔,就算他想取代恶魔,那我们该怎么办?”维克特叹了口气,“我们怎样才能活着离开永生轨?”
洛斯沉吟片刻:“我有一个想法,要回到树下试一试。”
维克特好奇追问,洛斯摇摇头,并没有透露。
回到树下,洛斯将白濋交给维克特,独自走到了树的另一边。
确认不会被维克特看到后,他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掌心割了下去。鲜血涌出来,洛斯调整手掌的位置,让血都落在树根上。
希泽说过,S级异变者对这里有感应。
他的血能够恢复异变,兴许在这里也能起作用。
洛斯盯着大树看了半天,树完全没有变化。
看来失败了。
洛斯心情沮丧地站起身。
“队长,怎么样了?”
“失败了,还得……”洛斯瞪大眼睛,看向白濋身边,“你是?”
维克特懵了:“我?我是维克特啊,队长你怎么了?”
洛斯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他……身边。
嗯?身边?
维克特转过身,看到趴着的黑猫站起来:“这是储备粮,你养的猫,你该不会不认识了吧?”
洛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他看到的并不是储备粮,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一脸书卷气,看起来很儒雅,但周身的气势却很凌厉,锋芒毕露。
他上下打量着洛斯,目光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完之后,他又低下头,忧心忡忡地看着白濋。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储备粮会变成人?
眼前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冒出这么个人来,洛斯心力交瘁,下意识扶着树干,却突然发现,树木和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
树干上出现了数据流,有无数代码围绕着树干。
“队长,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突然想上厕所了,你先带白濋去远处。”
维克特愣了下:“你直接去其他地方不行吗?”
“不行,我就想尿在这里。”
“……”
小队长头一回任性,维克特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背起白濋走远。
男人想跟过去,洛斯连忙拦住他:“站住!你是谁,你把储备粮怎么样了?”
储备粮是白濋送他的猫,他要保护好。
男人果真停下脚步,略有些惊诧地挑挑眉:“小傻子,你能看到我了?”
洛斯:“……”
这个外号,只有储备粮会叫。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是储备粮?!
洛斯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你,储备粮……你们是怎么回事?”
男人言简意赅道:“那只猫是我的化身。”
“化身?”
“没错。”看出他的疑惑,男人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在解答你的疑惑之前,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白濋是什么关系?”
洛斯愣住。
他和白濋是……队友?朋友?
“不要敷衍我,这关系着我要告诉你多少真相。”
就算是胡说,眼前的人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想好的答案到了嘴边,可在男人的目光注视下,洛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不想骗这个人。
洛斯深吸一口气:“我们的关系很复杂,现在还没有准确的定义,非要说的话,我是白濋的守护神。”
似乎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凌厉的表情柔和下来:“是守护神啊,那你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吗?”
用生命去保护……
这不就是白濋对他做的事情吗。
洛斯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会的。”
还债也好,因为其他的什么也罢,洛斯只知道这是他心甘情愿的答案。
“那我们的约定就生效了,请你替我保护好他。”
洛斯皱了下眉头:“替你?”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自我介绍,是我失礼了。”男人露出温和的笑,“你好,我叫霍倦书,编号为C251306的小洛斯,很高兴以这样的形式认识你。”
“霍倦书?”
洛斯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姓……
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白濋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