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轨后的……第五天?”
洛斯连连摇头, 撑着桌子才站稳:“不,这绝对不可能,明明就是第三天。我是第一天晚上死的,当天晚上醒来后, 我们两个在停尸间见的面, 昨晚又是一天, 今天明明是第三天。”
他失魂落魄, 神思不属, 一不小心捏痛了怀里的猫, 储备粮喵喵叫个不停, 表示抗议。
洛斯恍然回神, 看着储备粮:“今天明明是第三天,对不对?”
“它就是只猫,你问它也问不出什么来。”维克特提醒出声。
白濋也皱起眉头:“你先冷静一下。”
他正想叫洛斯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突然对上一双隐含着委屈的眼,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种鬼打墙的怪事,落在谁头上, 谁都冷静不下来。
洛斯放下储备粮, 捏紧了手里的册子。
他的手上出了冷汗,浸湿了纸页上的名字, 墨迹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一任一任院长的名字罗列其上, 真的是永生轨的手笔吗?
洛斯回想起死而复生后发生的一切, 竟有种大梦一场的不真切感:“第五天, 第五天……那我是哪一日复活的?”
燕戮忧心不已:“是第三天晚上。”
“竟是……第三天晚上吗?”
他以为自己是第一天晚上死而复生的, 谁知中间竟然还隔着两天一夜。
洛斯突然看向白濋:“我都死两天一夜了, 你还在通讯器里呼叫我?”
直到现在, 洛斯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死了那么长时间。
白濋张了张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是疑惑又是惊诧。
是啊,两天一夜,他怎么能叫那么久?
是相信小废物不会轻易死去?
是侥幸心理作祟?
还是……另有蹊跷?
白濋眼底划过一片暗色,可能被耍弄的认知令他心生不快,身上散发出冷意。
眼前映入一团黑色,是储备粮跳到了桌上,歪着头来蹭洛斯的胳膊:“喵呜。”
猫咪带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洛斯指尖一颤,突然想起一件事:储备粮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他死而复生的那个晚上,储备粮在停尸间失踪,第二天傍晚,储备粮又莫名出现在院史馆。
不对劲。
不对劲!
洛斯猛地抬起头,迫切问道:“那第二天发生了什么?我死了的两天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维克特话音一顿,像是卡住了,“发生了什么来着,对啊,那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燕戮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只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回忆起来:“那两天我好像一直昏迷,诶,我竟然昏迷了那么久吗,怎么感觉不太像?”
他昏睡了许久,醒来后也没有在意,此时一回想,才发觉那两日的昏迷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有浅浅的一层记忆,没有实感。
白濋揉了揉眉心:“不用想了。”
三人一愣,齐齐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也没用,我们的记忆被篡改过。”白濋不咸不淡地说着,兀自轻笑了声,“有意思,看来这厄尔还真是送来了一条价值颇高的消息。”
洛斯的表情越发难看:“我们的记忆被篡改过?”
白濋摇摇头,又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猫下巴:“不是你,是我们。”
他多年在刀尖上舔血,警觉性是四人中最高的,发觉了一丁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和他们两个一样,记不清前两天发生的事,只是有个已经度过了两天的印象,细想却一无所获。”
白濋手一偏,碰到了洛斯放在储备粮身上的手。
迷失者普遍战斗力低下,身娇体弱,在战斗力上洛斯是个例外,但他一身细皮嫩肉倒符合娇贵这一点。
指腹柔软,像是刚摘下来的玫瑰花瓣。
但谁能想到这双手能挥拳能握枪,谈笑风生间也能要人命?
白濋觉得有趣,没像个变态一样贴着人家的手不放,顺势拿过了洛斯一直捏着的册子。
谁知随便看一看,却意外发现了名堂。
“小废物,你有没有觉得这一点很熟悉?”
白濋指着册子上的“洛斯”二字,后面落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像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句号。
脑海中闪过什么,洛斯呼吸一窒,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的意思是……”
白濋抬起头,狭长的眉眼锋利如刀,透着点玩味:“没错,我觉得这册子不是永生轨的手笔,倒有些像你的。”
在高大上中学,洛斯曾给他看过自己记的笔记,每一句话后面都有一个习惯性点下的黑点,充作标点符号。
其他的名字都是陈年墨迹,唯独洛斯的名字是新写上去的,墨迹还未渗入纸中。
另外这册子上的名字都是规规矩矩的楷体,不成字迹风格,要模仿十分容易。
“如果真的是我,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洛斯做梦都没想到这事能绕回自己身上,“再说了,我哪有时间去做这事?”
他碎碎念个不停,眼里的惊慌迷茫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游刃有余。
洛斯低下头,重重地吸了一大口储备粮。储备粮脾气大,被吸得不满意,直甩尾巴,黑色的猫毛掉在他的白卷发里格外明显。
“有没有时间,你自己心里清楚。”白濋早就看出他想明白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作声,耐不住性子开了口,“差不多得了,想乐就乐,非装出这么一副模样等人夸你?”
洛斯从储备粮肚子里抬起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弧:“仔细想了一下,我可太能耐了,夸两句不是应该的吗?”
见两人又在打哑谜,维克特急得不行:“长官,洛斯,你们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册子上又有什么玄机?”
洛斯指指自己:“我是谁?”
燕戮不明所以:“洛斯啊。”
洛斯又指了一遍:“我还是谁?”
维克特迟疑道:“白洛?”
“回答正确。”洛斯打了个响指,“我,洛斯,白洛,两个身份对不对?”
维克特和燕戮纷纷点头。
洛斯循循善诱:“陈诚和齐方也是两个身份,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三个。”维克特顿了顿,“难道你也精神分裂了?”
洛斯哽住:“想什么呢,动动脑子啊!”
燕戮的耐性都磨没了,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两下:“洛斯你怎么也变得和长官一样了,问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不是猜谜的料,有话直说不行吗?”
小废物耍宝,白濋正听着热闹,猝不及防被波及到,又气又好笑。
“……好吧。”一时不察学了白濋的坏习惯,洛斯暗暗唾骂了自己一番,和盘托出,“其实我就是想说,洛斯和白洛是两个身份,但是经历了三段人生。”
怕他们不明白,洛斯还画了分段的时间图示:“接下来都是我的猜测,对真相的影响不大,你们当个故事听就行了。”
两个身份,经历了三段人生。
第一段是洛斯的人生,从进入沉眠精神疗养院开始,终结于五楼停尸间门口,共计十二个小时不到。
第二段是白洛的人生,编号为A。
死而复生后,洛斯在停尸间见到白濋,装成白洛进入疗养院,之后单独进入院史馆,在册子上留下“洛斯”的名字,被杀死。
行动轨迹起于停尸间,终于院史馆。
第三段依旧是白洛的人生,编号为B。
再次死而复生,储备粮失踪,和白濋会和,以白洛的身份进入疗养院,参加欢迎会,所有人一起去院史馆查资料,遇到失踪的储备粮。
行动轨迹起于停尸间,直到现在。
换言之,洛斯死了两次,现在是他以白洛为名字,经历过的第二段人生。
也就是B段。
维克特听得一阵心惊,如果真的是这样,洛斯就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可是你为什么没有A段人生的记忆?”
洛斯一拍桌子:“你问到点子上了,永生轨给了我三次死而复生的能力,如果我故意去死,三次机会完全够我找出凶手是谁,那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
永生轨十分看重公平正义,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选拔系统,平等的遴选通关者。
平等的死亡,尽其可能平等的给出考验。
白濋淡声道:“所以为了平衡,你的死而复生能力是有限制的,身份重塑也会带来记忆的重塑。”
洛斯目光灼灼,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惊喜:“没错,永生轨打了个时间差,把我和其他闯关者拉到了同一起跑线。”
每在这种时候,白濋就会变得格外顺眼,总能第一时间get到他的点。
洛斯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这个小白啊,你分析的不错,通关后本队长会好好褒奖你的。”
维克特:“噗。”
燕戮:“哈哈哈哈。”
白濋:“……”
一通插科打诨令现场的气氛缓和下来。
洛斯继续说道:“人不会两次都踏进同一条河流,发生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册子就是证据,是A段人生的我留下来的痕迹。”
维克特听得半懂不懂:“册子上的‘洛斯’是你写上去的?”
“没错。”洛斯点点头,“所以是我先出现了,院长才开会通知大家,白医生要转过来。”
齐囡口中的“昨天下午”,指的不是洛斯和白濋去齐方办公室偷裤子的第一天下午,而是第二天下午。
第一次死而复生后,身份重塑立即生效,院长开会通知大家白医生转来的消息。
洛斯眯了眯眼睛:“齐囡提醒过我,让我小心,因为我的出现,陈诚和齐方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留在疗养院。齐方转正的可能性更大,陈诚会被清理掉,这才是他对我下手的真正原因。”
两次死亡,被折叠的记忆,这条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线索,慢慢串起了所有的疑点。
他在院史馆留下了痕迹,这本册子被厄尔拿到,阴差阳错又成了证明他曾经死而复生过一次的证据。
永生轨能模糊所有人的记忆,能给洛斯制造一个复活过一次的经历,却无法抹消储备粮的存在。
储备粮是特等奖,是这个疗养院里唯一的bug。
两段有储备粮存在的记忆势必会引起怀疑,所以永生轨让储备粮“消失”了,肉眼看不到,但储备粮一直跟在他身边,直到两段记忆在院史馆重合起来,储备粮才现身。
四天多,两次生死与共,这也是储备粮为什么会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大的原因。
永生轨特地强调了通关时间缩短至72小时,洛斯理解的是扣除被折叠的两天,一共72小时,这是永生轨用来迷惑他的。
至于剧情加速,则是为了与其他闯关者的经历接轨。
洛斯沉声道:“第二次杀死我的人是陈诚,他掌管五楼,一定是发现我进了院史馆,趁机下的手。”
陈诚脸上的抓痕,想必也是他第二次被杀时留下的。
陈诚和齐方吵架的时候,提到了院长训斥他的原因——锁门。
他昨晚也问过陈诚这个问题,陈诚说有病人在五楼被杀害了,院长怀疑是他动的手。
两次训斥的原因看似不同,其实是一样的。
只不过发生的地点不是他们一开始认为的停尸间,而是院史馆。
陈诚在院史馆杀死了A段的白洛,院长通过密室听到了动静,因而大发雷霆。
或许陈诚也是这时候发现了院史馆藏有密室。
“所以你死了两次,一次是齐方的副人格下的手,一次是陈诚。”燕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我们怎么可能亲眼看着你死两次?”
第一次是他没保护好洛斯,但第二次去院史馆,总不至于这么多人解决不了一个陈诚吧。
燕戮抓了抓头发,烦躁不已:“我的能力有限,但长官一定可以保护好你的。”
洛斯拍拍他的肩膀,拿过时间段图示:“和你们没关系,A段的我是一个人去院史馆的。”
本来昨天下午他也是想一个人去的,对吊死鬼的遭遇心有余悸,才放弃了一个人去冒险,这也得以改变死亡的结果。
洛斯扬起笑:“燕戮,不要自责,是你们救了现在的我,谢谢。”
这一句话令燕戮动容不已,一直压在心上的愧疚轻了几分,五大三粗的汉子抹了把脸,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保护好你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说是不是维克特?”
维克特捧着洛斯画的图示,一边看一边点头,显然已经完全陷在这份折叠的记忆谜团里了:“A段的记忆和B段的记忆基本是重合的,因此永生轨折叠了一次死亡,你才会毫无察觉。而我们记不起来那两天,既是受到了你的影响,也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基本相同。”
他如痴如狂地注视着册子,摸了摸晕染的墨迹,真心实意道:“洛斯,你就是个天才。”
“谬赞了,要是没有大长官提醒我,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想明白。”洛斯笑得很谦虚,“我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聪明人罢了,这都是推测,是真是假还需要验证,要不我用【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查一查自己死了几次?”
跟个被大人夸奖的孩子似的,明明心里骄傲得不行,还非得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八九不离十就别浪费称号了。”白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队长,那你就只给我记一个提醒的功?”
洛斯撸了把储备粮,捋下两根猫毛,转手塞在他手里:“记了功,再赏你这个,知足常乐。”
白濋一噎:“雁过拔毛,你过拔猫毛。”
猫毛?储备粮歪了歪脑袋:“喵呜?”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陈诚是第二次杀死你的人,他也会不记得自己对你动过手吗?”维克特双目放光,一副不把这件事摸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齐方的副人格在第一天晚上杀了他,但那时他是洛斯,洛斯和白洛身份不同,齐方认不出来很正常。
陈诚在第二天晚上杀了新来的医生白洛,睡醒后第三天又见到了第二次化名为白洛的洛斯,身份重塑了但又没重塑,从加瑞对他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来看,陈诚认出他的风险很大。
洛斯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我不知道。”
白濋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犹豫:“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维克特和燕戮也先后想通了,洛斯昨晚一直和陈诚在一起,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就等于他和杀死自己的凶手待了一个晚上。
如果陈诚记得发生了什么,就代表他一直在演戏,像耍弄老鼠一样逗弄洛斯。他们之前一切引以为傲的推断,不过是掉进了陈诚设好的陷阱之中,在被陈诚牵着鼻子走。
别说洛斯了,他们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不想承认这次遇到的npc是个难以对付的欺诈大王,他们毫无察觉,还被陈诚接二连三的谎言耍得团团转。
已近日暮,太阳渐渐落下去,暖调的光照进落地窗,整个沉眠精神疗养院都沐浴在一片橘红色之中。
再过不久就将迎来最后一夜。
“他是故意放走我的。”洛斯背对着窗户,阳光在他身上剪出一片灿烂的光晕,他的声音却沉冷如冰,“陈诚是故意的。”
陈诚早就认出了他,所以才会提起五楼的杀人案,想要确认他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留下画,制作情书,刻意引导他们怀疑齐方……陈诚没有上帝视角,他能做得滴水不漏,是因为他经历了A段白洛的人生。
陈诚将自己的犯罪完美的掩盖在齐方之下。
可是陈诚为什么要放走他?
洛斯很确定,当时在院长办公室里,陈诚对他动了杀心,仅凭他那堪比性骚扰的几句话,能够骗得过一无所知的陈诚,却骗不过记得一切的陈诚。
维克特自知问了个令人难以接受的问题,正想安慰他几句,就见洛斯抬起头,眼睛发亮,语气亢奋:“我要和陈诚对峙。”
压力就是挑战,他不畏惧挑战。
“……洛斯,你是不是受刺激了?”维克特忧心忡忡。
陈诚这种捉摸不透的敌人最难对付,早杀死早省心,群殴最好,吃饱了撑的去和他对峙。
白濋伸了个懒腰,轻笑:“你还没看出来吗,咱们白洛队长也是个小疯子,越是陈诚这种有趣的对手,他越喜欢。”
洛斯不置可否:“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白濋拖长了声音,懒洋洋道,“你是小疯子,我是大疯子,你随我,还问我喜不喜欢?”
洛斯:“……”
妈的这狗东西又占他的便宜!!
暂时弄清楚一切后,四人一猫便离开了食堂。
在三楼遇到了厄尔,他带着一些闯关者,正准备去四楼的办公室。
维克特扫了一眼,加瑞赫然在列。
之前他们当着加瑞的面制定作战计划,想过加瑞会先行一步,但没想到他会和厄尔联合起来,毕竟这两个人之前还表现得水火不容。
“白大长官,也要上楼?”
厄尔带人堵住了楼梯,他们的人数远远多于小队四人。
白濋正准备说话,突然想起什么,把身旁的洛斯往前一推:“我听我们队长的。”
洛斯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又把我当队长了。
厄尔依旧不能接受一个迷失者领导他们三个,尽管洛斯这个迷失者扮演过npc,从其他npc那里套来了很多消息:“给迷失者当狗,白濋你进了军区后越活越窝囊了。”
四周空气一滞,双方剑拔弩张。
洛斯敏锐的察觉到了白濋身上散发的冷意,抬手拦住了他:“你叫厄尔是吧,就你这样的,给我当狗我都不要,楼梯让给你们了,我等着看你们送死。”
厄尔上次这么丢脸,还是被白濋带人摁着套消息的时候:“你一个迷失者,如此大放厥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若非忌惮白濋和燕戮,他早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迷失者打得跪地求饶了。
每个人都拿他是迷失者的事做文章,洛斯已经懒得争辩了,冷笑:“我的舌头很好,不劳惦记,等你们惨死了,我一定会多嘲笑两声。”
洛斯拉走了白濋,燕戮和维克特自然跟上。
厄尔一拳打在棉花上,白濋半个字没说,他反倒被一个迷失者气得够呛:“该死!给我等着!”
“你太冲动了。”加瑞抱着胳膊倚靠在楼梯扶手上,表情严肃,“你不该看轻那个迷失者。”
“怎么,你这个迷失者看不过去了?”
“我怎么会瞎了眼跟你合作。”
厄尔气急败坏:“妈的,加瑞你什么意思?”
他们的合作是进轨前就定下的,两人相看两厌,但有共同的利益,加瑞没少给他递消息。
加瑞远远不像表现出来的脾气好,伸手掏了掏耳朵:“意思就是,白洛说的没错,你连给他当狗都不配。”
这边在内讧,另一边也不太平。
燕戮咽不下这口气:“长官,依我看,就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厄尔。”
白濋一脸风轻云淡,全然看不出他刚才动过怒:“队长怎么说?”
洛斯觉出些许调侃意味,从善如流:“大长官给我当狗确实委屈了,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一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白濋话头都递过来了,他岂有不接的道理。
洛斯背着手,跟个小老头似的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燕戮迟疑不决:“长官,洛斯好像在骂你。”
看破不说破,维克特暗自在心里道了声勇士。
白濋拍拍他的肩膀:“把‘好像’去掉。”
小废物可不就是在骂他是狗。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跟上,我们坐电梯上去。”洛斯招呼道。
电梯里还塞着昨晚喂了药的医生们,将他们扒拉出去,四人一起乘坐电梯上了楼。
走廊上再相逢,正好看到厄尔带着人去了齐方的办公室。
洛斯转向相反的方向:“我们去院长的办公室,你们负责齐方,我负责陈诚。”
维克特惴惴不安:“你真的要和陈诚对峙?”
洛斯一脸无辜:“他把我当猴子耍了那么久,我问一下原因不过分吧。”
维克特哽住,这根本不是过不过分的问题好吗!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白濋突然叫住他:“你是第几次死的时候使用了称号?”
洛斯心里一紧,他本来就对使用称号的事迷迷糊糊的,并不确定是哪一次:“是第一次。”
“所以拥有绝对杀人权的是齐方?”白濋语气严肃,“你转过头,看着我回答。”
洛斯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声,扬起一张满是戏谑的脸:“你怀疑我骗你,想用自己的命救你?白大长官,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关系罢了,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我是傻子吗?”
白濋垂眸:“你最好不是。”
洛斯微笑:“我当然不是。”
神仙打架,燕戮和维克特自觉退避,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犯嘀咕。
明明是互帮互助的好事,落在他们嘴里就闹得火药味十足。
储备粮被夹在中间,喵喵叫了几声。
洛斯正准备开门,办公室就从里面打开了,一身长裙的长发齐方笑容灿烂:“要吵架怎么不进来吵,也给我们看看热闹。”
平心而论,齐方的女装扮相很漂亮,他长的很帅,五官出众,挂着点雌雄莫辩的美感。
但也仅仅是脸能看,齐方一米八以上,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挤在一件露背长裙里不能说丑,但确实令人无法直视。
四个大男人都有些接受无能。
齐方歪了歪头:“诸位一直看着我,是我太美了吗?”
洛斯深吸一口气:“是,你真是美到家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妖。”
齐方表情一僵。
从他脸上消失的笑容转移到了对面几人的脸上,燕戮和维克特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拼命忍着笑:“兄弟你就是最美人妖!”
白濋秉持着一贯的礼貌,进门前微微颔首,银亮的短刀贴在掌心:“冒昧打扰了,如果需要切掉点东西,我们很愿意为你效劳。”
他的视线往下一扫,竟攥着刀把玩起来了。
齐方只觉得下身有点凉,连忙扯过衣架上的白大褂,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劳费心了。”
洛斯一进门就往密室的方向走,齐方也没拦,等到白濋三人想跟进去的时候,他才开口:“刚刚不是好了吗,你们三个归我们两个。”
白濋好奇不已:“你现在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有女装癖的是主人格,但从语言和行为来看,又像是副人格。
齐方一脸不悦:“我们是一体的,不分主次。”
“融合了?”白濋扬扬眉,“那你们现在是人妖plus吗?”
洛斯没忍住笑了声,佛祖观世音在白濋面前都能被气得骂骂咧咧,他不用回头都能猜到身后发生的事。
密室门开着,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陈诚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粉色的猪。
他没戴口罩,冲洛斯微微一笑:“都放你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洛斯回答得极不走心:“回来取猪。”
陈诚啧啧:“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回来找我的呢,毕竟你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过去的恶心事突然被翻出来,洛斯心梗了一秒。
陈诚一边撸猪一边指桑骂槐:“骗子。”
洛斯一脸晦气:“不如你,你才是大骗子。”
“你想起来了?”陈诚抬起头,正视着他,“放你离开果然没错,白洛白医生,你现在可以为我解答疑问了吗,你为什么会活过来?”
他这句话基本肯定了他们之前关于记忆折叠的推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确认陈诚一直在演戏后,洛斯还是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祖传诈尸技能,你想学的话,先跪下磕三个响头,奉茶拜师。”
陈诚面色发冷:“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洛斯呵了声:“彼此彼此,你现在的嘴脸也没有唯唯诺诺的时候讨喜。”
密室里放了一盏小台灯,是院长曾经用过的,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阴暗,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陈诚放下猪,从床上下来:“外面已经打起来了,白医生怎么还不动手?”
瞅瞅这npc,比以前那些强多了,多像个人。
洛斯暗暗腹诽。
“打架多没意思,我们是文化人,比谁更会骗人怎么样?”
“怎么比?”
洛斯想了下:“轮流回答对方的问题,由对方判断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确定是假的就提出来,谁的谎言先被拆穿,谁就输了。”
“你想套我的话。”陈诚面色从容,“不过我喜欢这个游戏,我答应和你比。”
陈诚的回答在洛斯的意料之中,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最喜欢显示自己的强大,都用不着激将法。
洛斯抢先发问:“为什么放我离开?”
陈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吗?”
“陈医生,请遵守游戏规则,现在是我问你。”
“好吧,放了你是因为你很有趣,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作出和上一次不同的选择。”
上一次,指的无疑是他第二次被杀。
洛斯并没有想起被折叠的记忆,在选择上划了个重点。
“白医生,你为什么会活过来?”
“因为我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陈诚愣住了:“死而复生?”
洛斯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立马问道:“你的绝对杀人权有什么使用限制?”
听到他能死而复生后,陈诚已经不惊讶他知道绝对杀人权的存在了:“次数限制为3,没有其他限制,你的死而复生能用几次?”
刚才的问题,他从陈诚的回答中确认了两件事。
一、陈诚拥有绝对杀人权。
二、绝对杀人权有使用限制。
绝对杀人权,死而复生,如果陈诚说的次数限制是真的,那洛斯很难不怀疑永生轨在故意针对他。
至于死亡杀人权的其他限制,他现在暂时没有心力去推测。
洛斯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沉声道:“我的死而复生能力也能用3次,陈医生,除了我,你用绝对杀人权杀过其他人吗?”
陈诚定定地看着他:“白医生,你怕我再杀你一次?”
“没人不怕死,恕我直言,陈医生的游戏人品不太好。”洛斯眼底冷芒毕现,不动声色地将手揣进裤兜里,“现在该你回答问题了。”
陈诚沉吟片刻,道:“没有,杀病人不需要用这个。”
杀鸡焉用牛刀,在疗养院里杀一个病人,用药物就够了,绝对杀人权犯不上。
但对洛斯而言,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如果陈诚没有在使用次数上撒谎,那……
洛斯的心往下坠了坠,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整个疗养院里都是病人,陈医生真把自己当成医生了吗?”
“我就是医生。”陈诚固执地坚持着这一点。
洛斯故意戳他的痛处:“好吧,实习医生。”
陈诚皱紧眉头:“你和309的病人白濋是什么关系?”
洛斯都握紧匕首了,准备冲上去跟他拼个生死,不由得愣在当下:“你怎么会问这个?”
陈诚故意学他:“白医生的游戏人品不太好,该你回答问题了。”
洛斯神色变幻:“我和他没有关系。”
“你在骗我,白医生,现在我要拆穿你的谎言了。”陈诚胸有成竹,语气笃定,“白医生,你喜欢白濋,不然你不会作出上次那样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你不按套路出牌!!
36章修了一点bug,不影响阅读,想盘逻辑的小可爱可以重读,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