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训练果然还是迟到了,路上戎玉跑得大步流星,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的伤,甚至想直接爬树,被季礼的小触手勾着后衣领给拽回来了,连最后的夺命狂奔也没能挽救迟到的命运,两个人光荣被挂在了训练室门口。

  还不是小组内训练,而是总教官的机甲训练课。

  季礼淡淡地瞧着戎玉……受伤的屁股。

  戎玉对季礼挤眉弄眼。

  总教官瞧着这两个小王八蛋腻腻歪歪的模样就来气:“怎么?昨晚干什么坏事儿了?”

  训练室里一群学生探头探脑,被总教官呵斥了一声缩回去,隔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

  “上一次袭击军校的事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俩长能耐了是吧?”教官横眉冷眼,声音一响,整个训练室都“嗡嗡”地响,“还是说谈个恋爱,把脑子都给谈丢了?骨头给谈懒了?”

  戎玉眯着眼睛小声嘀咕:“您吃瓜也吃得挺利落……”

  连他俩谈恋爱都知道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教官更凶了,拎着俩人的衣领,“重力室训练,十组,做完了再回来!”

  戎玉就为这一句话。

  付出了挥汗如雨的代价。

  其实十组还真不算是什么重罚。

  主要是他屁股上还是有伤,做得是龇牙咧嘴。

  季礼看不下去,让他先停下:“我找教官说,先记下,你先去用治疗舱,回来再补上。”

  “别,”戎玉哭笑不得,“你现在去,全校都要知道我让你进门了,我虽然不怕丢人,但也是要脸的人——”

  季礼一听“进门”两个字,脸又涨得通红,瞪他一眼。

  戎玉一本正经地笑:“要不我换个说法,这个还有个说法叫c……”

  一个c的发音刚刚出来,就小触手捂住了嘴巴。

  “我就不该管你。”季礼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还是让小触手偷偷帮他做了点弊,让他基础训练做得省力些。

  坐完这十组回去,教室里头已经没人了。

  季礼凶巴巴的,戎玉捂着屁股、别别扭扭地就过来了。

  教官瞟了戎玉一眼,大吼一声:“不会站?”

  戎玉立刻就给站直了,回以大吼:“报告教官!痔疮!”

  教官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隔了一会儿,又看好戏似的地瞧着他俩:“别以为这事儿完了,一会跟我走,低年级今天第一次上机甲课,你俩去打个示范赛给他们看看。”

  开机甲就得坐着。

  戎玉感觉自己屁股更疼了。

  季礼显然有些生气了,眼神有点冰冷地、噬人的味道,睫毛颤了颤,垂眸下去。

  “又憋什么坏水?”教官冷笑,踹了戎玉一脚:“去找个治疗舱,一小时后过来训练室找我。”

  戎玉眯着笑眼就去了。

  教官盯着季礼看了好一会儿:“上次我查了戎玉的精神力就诊记录,你俩精神力交融了?”

  季礼点了点头。

  “他的狂化影响你了么?”

  “没有。”

  “你继承的是治愈?”

  “嗯。”

  “那还不错,”教官肃然道,“你的触手跟治愈力很合适。”

  教官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一个猛男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咳嗽了好几声,才低声说:“你俩,多注意。”

  总教官什么时候还要关心学生的恋爱了,还他妈要给两个菜鸡做恋爱指导,但奈何这两个小王八蛋都是小组赛的种子选手,他不说,没准儿这两个无法无天的玩意下次就能做到屁股漏风、延误比赛。

  “这次就是给你们俩教训,戎玉再结实也禁不起往死里折腾,你俩都自己反省反省。”

  “一会儿你自己过去再做十组,做完了过来找我。”

  季礼没有反驳,微红着脸颊,欠了欠身:“好。”

  一个小时以后,戎玉和季礼果然老老实实地出现在低年级,给一群刚刚够年纪上机甲的学弟学妹打表演赛。

  在治疗舱里治疗过的戎玉,又生龙活虎起来了,也不怕别人看,笑嘻嘻地挂在季礼的脖子上:“咱俩是不是好久没一对一了。”

  季礼“嗯”了一声。

  确实是。

  自从小组赛开始,他们的练习就以配合为主,已经好久没有交过手了,且这还是戎玉拿回龙骨之后的第一战。

  戎玉的眼眸便流过一道灿烂的金色,偷偷亲了亲他的发梢:“求求我,我就让你赢。”

  季礼便淡漠地瞧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戎玉便兴奋更甚。

  上机甲的时候,手心儿都在发烫。

  他对季礼的状态,永远是最好的状态。

  拿到龙骨的戎玉,也是最强的戎玉。

  因为只是表演赛,地图是对戎玉有利的平坦地势。

  季礼本也是一心胜负欲的,可一想起戎玉眉眼鲜活、金瞳灿然,自己又像是分成了两边,一边是正在对战的、冷静无匹的季礼,一边又是那个火热又忐忑的自己。

  ——戎玉真成了他的了。

  他甜蜜得恍然不似真实,反而忐忑了起来,一时忧心戎玉的伤,一时又怕别人瞧出他俩的猫腻来。

  当然,他不怕旁人窥见他们俩的关系。

  只是在结婚之前,他们就把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尽了,做时还不觉得,等做过了,季礼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儿来。

  他恍恍惚惚生出一种羞耻感,仿佛就那一场,他已经教他自己给融毁了、烧尽了,又埋进了、铸到了另一个人里头去,他的一根线就绑在戎玉的身上,他们的关系又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戎玉的攻势那样猛烈。

  他驱使着机甲,冷静地寻找机会,心里却越发地汹涌。

  他想亲着他,黏着他,又怕把自己给弄丢了、弄晕了,他忍不住窃喜,跟他做这件事的人是戎玉,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以后有了变故,戎玉跑了,他要怎么办。

  他什么都跟他做了,精神力也给他了,触手也有了,蛋也下了,可连个像样的订婚都没有。

  戎玉要是抱着蛋跑了,他难道要跟触手对着脸忧愁么?

  这样一想,逐渐又不是滋味儿了,好像这个家伙已经成了负心汉似的,对着戎玉的攻势,又凶狠了起来。

  戎玉不晓得他怎么忽然这样凶猛,却又感到刺激,便连了通讯调戏他:“公主,你怎么这样凶。”

  “我听说几百年前的虫族,雌虫跟雄虫交配过后,会把自己丈夫吃了,提供营养养育子嗣。”

  “公主,你们没有吃丈夫的习俗吧?”

  他便轻描淡写地恐吓戎玉:“有的。”

  “吃了你,养触手。”

  戎玉的笑声,就顺着通讯系统传了过来。

  季礼听得耳根发痒。

  隔了一会儿,戎玉的声音响起来,却是几乎是毫不设防的柔和:“那你温柔点。”

  就这样的一个瞬间,季礼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季礼还是过于了解戎玉的战斗方式,一旦静下心来,就开始缓慢地居于上风。

  戎玉终于发现,自己的近身战再难在公主身上占到便宜,反而每一次被触手纠缠的时间越来越长。

  戎玉最初极度锋锐无匹的优势,在对手的熟悉和计算之下,一寸一寸地被蚕食。

  终于在最后一次,白色的机甲被漆黑的触手包裹着,缠成了一团,仿佛一颗巨大的茧终于泯灭了最后一寸金芒。

  观看的学生都发出了紧张的抽气声。

  却不想,那茧的缝隙之间。

  冒出了金色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巨大的爆炸。

  但事实上,却是触手畏惧似的缩了回去。

  茧中间,是一团金色的火焰。

  龙骨从头到脚,都覆盖着这样的滚烫而无声的金焰,星尘上,也是这样的金焰。

  而这串金焰,随着机甲的动作,如山林大火一般急速蔓延,逐渐燃到了季礼的机甲身上。

  并不是焚毁。

  而是极度温柔地消融了季礼的所有触手。

  季礼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儿的疼痛。

  他漆黑的触手像是融化一样,回归了他的身体。

  他倒映着这团金色的火焰,像是傻了一样,甚至连操作都忘记了,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雪白的骑士就踏着这金焰而来。

  把剑轻轻举起。

  “还是只有龙骨才能做到所有的技能。”戎玉笑吟吟地说,调戏似的用剑戳了戳他机甲的驾驶舱,想了想,又放下了。

  “季礼,”戎玉眯着眼睛笑,“这场不分胜负也没有关系,是不是?”

  季礼愣愣地应:“是。”

  下一秒。

  雪白的骑士放下了剑。

  那机甲轻轻碰了碰他的机甲。

  像是用自己的机甲吻了他。

  “给学弟学妹做个示范。”戎玉恶劣地笑,“顺便报复一下教官。”

  季礼怔怔的。

  心跳得飞快,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那熟悉又陌生的火焰?

  还是因为这一个吻?

  同样震惊的,还有在场外观战的教官。

  “寂焰……”教官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团团灿烂的金火,“为什么会是金色的?”

  上一个会使用寂焰的人。

  是蓝色的火焰,同样的强大与温柔。

  这个招式。难道真的会这么巧吗?

  “教官,”教官听见那个小混蛋可恶的声音在他的通讯里响起来了,“虽然谢谢你关心,但是不要背着我欺负我男朋友啊。”

  教官气得牙疼。

  管他是什么焰。

  这两个小王八蛋,今晚全都二十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