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空气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在桌前流动, 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格外突出,几乎是和江若笙放下笔的动静同步,闹钟响了起来, 又在下一秒被一只洁白削瘦的手按掉。
“做完了吗?”阮辛的声音有种冷色质感, 像玉在瓷碗中碰撞的清脆。
江若笙微点头, 将做完的试卷递给桌对面的阮辛,在对方带着兴味的挑眉下,她觉得此刻的心情相当微妙。
深褐色的原木桌一边, 堆满了各个学科的练习册和整打的试卷, 最上面摊开的习题页上被醒目的红笔勾画了不少重点和讲解,从一句句精炼准确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批改人的认真和严谨。
绝对没有敷衍。
江若笙抬眸, 顺着对方拿笔不断转动的手腕, 看到纤细的手臂以及垂在胸前被简单束起的低马尾。
因为低头的原因,江若笙看到的是阮辛被额前几缕碎发遮住的小半张脸, 从这个角度,那浓密长卷的睫毛和秀气圆润的琼鼻一览无余。
柔和的光照在阮辛左边的侧颜,整个轮廓都变得柔和动人。
江若笙感到耳膜又开始鼓动,右手掌心因为紧捏着写字笔而有些发疼,那种不受控制被吸引的悸动哪怕是经历了那么多次都让人难以摆脱。
颜控那么多年,从第一次见到阮辛的时候,江若笙就很清楚, 她是自己的理想型。清冷艳丽,疏离淡然,上扬的眼尾带出明媚的风情。
谁不愿意多看美人一眼呢?
江若笙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恋恋不舍地把眼神从阮辛身上撕下来。
可就在她视线转开后,就听见低着头的阮辛突然来了一句, “你上次那三百名的成绩……是自己考的吗?”
语气相当怀疑。
江若笙:……
美人带毒,近身即遭殃。
“你在怀疑什么?我知道我上次小测的进步比较大,从倒数考到了第三百名,这是一个质的飞跃。但你不能因为这个飞跃就质疑我吧。”
从语重心长劝说自己改志愿的江琪到冷嘲热讽完全看不到自己在进步的江易,再到欲言又止“善解人意”的江母,江若笙表示,自己遭受的质疑已经够多了。
她扶额,有些愤然地从旁边的甜品篮上拿了个甜甜圈,一口咬掉了四分之一。
阮辛没有解释,抿着唇,眼睛滑过旁边快见底的甜品篮,“一个半小时,你做了一张生物试卷。”
江若笙眯眼,强调道:“时间掐得刚刚好,我还检查了两遍。”她的脸颊略微鼓起,搭配不服输的眼神,和只藏食的仓鼠像了个八九分。
区别大概在于,这只仓鼠的表情变化……过于地丰富了。
阮辛轻咳了一声,将脑中不切实际的“可爱”念头驱散,“我是说,你已经吃了五个甜甜圈了。”
她又指向江若笙手上那个,“这是第六个。”
“你是zhu……来学习的,还是来吃零食的?”这是阮辛给江若笙辅导这几天发现的问题。
江若笙写题背题,离不开甜食。
甜甜圈、小蛋糕、饼干曲奇……小厨房准备的琳琅满目的糕点一多半全进了江若笙的肚子,她之前怎么没发现江若笙竟然这么嗜甜。
“呃……甜食有助于我思考,脑力劳动需要及时补充能量,”江若笙解释道,“而且,你又不吃。陈姨准备了那么多,我要是不吃,不就……不就浪费了吗?”
阮辛一向对这种甜到发腻的东西敬谢不敏,“不管什么原因,也得适量,你这……好吧,我不应该对你的饮食习惯指手画脚,我们还是谈谈你的成绩吧。”
江若笙学习上的问题并不比狂吃甜食的问题小,反而让阮辛很是头大。
比成绩差更糟糕的,是忽高忽低。
这么多天的大小测验下来,阮辛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江若笙的学习水平。
不管是简单或是困难的卷子,江若笙总能答的让人出其不意,毫无规律可言。每次阮辛批改她的试卷,那感觉都像是开盲盒。
分数如何,不改到最后一道题,都是个未知谜题。
而对于这个状况,本人似乎毫无所觉,反而一脸淡然地问她,“是不是又进步了?”
阮辛脸上的笑容裂开:??谁给你的自信?自己心里没数?
江若笙托腮,一双深邃明亮的琉璃眼轻眨,“阮同学要是教不了,可以跟我妈说,其实我自学也挺好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阮辛短促地笑了一声,面对江若笙的挑衅,毫不客气地回敬回去,“你是指同一道题,反反复复错三遍,总是记不住吗?”
她抖抖卷子,“能把信息素计算公式写错,我觉得罚你抄三百遍比较有帮助,你觉得呢?”
江若笙叹气,“别,主要是那个计算公式和力……算了,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阮辛闻言,神色不明地转着手里的红笔,在看过江若笙写的这么多习题册后,她发现,江若笙并不是学不好,而是一种知识认知的矛盾。
同类型的题江若笙会用同一种公式解题,那个公式是江若笙脑中所坚定的绝对正确,可阮辛从没见过。
按照江若笙的解题思路,得出的答案自然是错误的,可阮辛却敏感地觉得这个公式的诞生并非凭空捏造,为此,她翻遍了各种学科书,上学术网站询问,都一无所果。
压下心底的疑惑,阮辛又从书包里拿了几本书摆在江若笙面前。
“先不说其他科目,你目前最大的重灾区是生理,这些都是初中的生理课本,你先看看。”
江若笙一愣,翻开书本,映入眼帘地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脉络清晰的复习大纲,正好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原先世界的知识有适用和不适用这个世界的,适用的,改个名词或字母就能完美套用,而不适用的……例如生理,相比不适用,亦或者说是颠覆。
最初了解到男omega可以生子的事情时,江若笙盯着同班男omega的肚子出神了很久,直到被人调侃是不是对对方有意思的时候,江若笙才高冷地挪开眼神。
能让男人怀孕什么的,这个世界还真是挺特别。
她没办法大喇喇地去问别人,为什么男omega会怀孕,他们的生理结构里是否包含子宫配件,生孩子的过程又是怎样的,因为这些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常识中的常识。
“还有,之后的测验会改成单元测,那些错题,麻烦你写一下错误的思路,我好从根源上解决。”
在白纸上画画简单,但要在一张已经铺满了色彩的画纸上修正色彩,重新勾画,工程量就不一样了。
阮辛:“下次小考是一个月后,在那之前你别忙着复习,先把基础的理论知识给背熟了,我知道任务很重,但必须要一步步来,这一个月麻烦你勤奋点了。”
江若笙眼睛盯着课本,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好的,我会尽快背完的。”
没有反对,没有抱怨,更没有拖延。
阮辛微挑眉,对于江若笙勤奋好学的积极性,她还是挺惊讶地。
不,或者说从某个时间开始,江若笙就在不断给她惊喜。
那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形象仿佛化成了泡影。
这是伪装吗?阮辛不由地发出疑问。
她没有察觉到,自江若笙低头看书后,她的视线就没从对方的身上移开过,是观察是思考,也是不自觉地注视和凝望。
至少现在,阮辛觉得那个跪在地上卑微求饶的狼狈样不会出现在江若笙身上。
*
给江若笙辅导的时间是晚上的六点半到九点半,阮辛仰头揉了揉酸痛脖子,窗外的天空从橙黄转为深蓝,再到最后拉下黑色的天幕。
沙沙的写字和翻书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江若笙保持奋笔疾书的姿势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期间除了把篮子里的甜品全吃光外,甚至都没有起身休息的空当。
阮辛皱起眉,敲了敲桌子,“你已经抄了一个多小时了,休息一下吧,就算赶进度也不是你这样赶的,今天的学习课程就到这里吧。”
江若笙的眼神从善如流地在一行行知识点滑过,手上的笔不停,听到阮辛的声音,才“纡尊降贵”般抽了个眼神瞄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抄完这个单元就休息了。”
生理科目的课本内容绝不算少,按厚度和旁边的历史书不遑多让。
既然对方有这个上进心,也没什么好劝的。阮辛伸了伸懒腰,左右辅导时间过了,她能“下班”了。
自从上次她脚伤后,江若笙就把她的房间地板铺上了柔软的长绒毛地毯,踩上去松软无比,而其他尖锐的地方,诸如桌角、把手等都套了防撞垫。
当时还有脚伤的阮辛被江若笙抱到了小沙发“被迫”围观着这一场房间大改造。
挪家具的人进进出出,江若笙站在房间中央冷着脸指挥他们,“桌子往墙边靠,地毯要铺到那边,尺寸记录下来……这边别留缝隙,万一卡着脚……停,这个位置刚刚好。”
阮辛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其他人时不时望过来有些迷惑又有些了然的眼神,平生第一次感到脸薄,尴尬地缩脚。
她是不太明白,除了一套桌椅和床空无其他家具的房间到底有什么大动干戈要叫人挪来挪去的必要。
在江若笙念叨要不要再买几个软垫和吊灯换什么样式比较好的低语下,阮辛出言打断,“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了,不用再挪再换了。”
江若笙不太赞同地看向阮辛,冷然的眉眼充满了严谨,仿佛在面对什么严肃的学术论题似的。
“你的脚还没好,伤口太多,万一不小心又崩开,是不想好了?是谁之前起来喝水摔倒,吓得直哭?”
刷地一下,房间内所有人的眼神都扫向阮辛。
莫名地,阮辛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了——“霸总的小娇妻”。
阮辛微低头,圆润小巧的耳垂通红,就连洁白的脸颊也浮起两抹绯红,在小沙发边小小缩成一团的样子娇软又柔弱。
看起来特别好欺负,但戳一下,铁定得张牙舞爪地瞪你。
“我没有直哭,一直哭,我就哭了一下,因为……血流得太多了。”不知道是摔跤的时候撞到了哪里,在一阵剧烈的疼痛后,白色的绷带一下子被染红。
紧接着就是鲜血如注,顺着绷带的缝隙流到了地板上。
初时的她还有些茫然,半爬着打开灯的时候,就看到一地的鲜红,艰难挪动的过程里她的睡衣和双手都沾上了,粘稠又触目惊心。
忍着痛将绷带解开的时候,阮辛清楚伤口必须要急救处理,但她一个人办不到。
这时,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喊来隔壁的江若笙,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请求江若笙的帮助?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信任江若笙了?
她会帮助自己吗?还是对着狼狈的自己一脸的嘲笑。
发愣的空当,涓涓细流般的血淌过,人可以流这么多血吗?阮辛的大脑似乎丧失了思考,上一辈子死得太快,好像没流多少。
死亡的恐惧传达到大脑,阮辛双手搂着肩膀,在闭眼准备喊出声的时候看到了闯进来的江若笙。
那一刻,阮辛觉得所有的沉重都松懈了下来,她松了口气,也找回了声音,但沙哑难掩“你……你怎么进来了?”
江若笙似乎也被眼前宛如凶杀现场一般的场景吓了一跳,“我听到了什么摔倒的声音,又看到你房间开了灯,然后……你……别哭了,很疼吗?”
阮辛抬手,感受到手背上一片冰凉,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疼,很疼。”
江若笙蹲下来给阮辛检查伤口,“没事,血流得不多,我抱你到床上包扎一下就好。”
她看到阮辛眼神茫然地看着地板,娇嫩白皙的面容带着病态的殷红,睡裙一边的吊带松垮到肩膀,微湿的锁骨发出莹莹的光芒,安静缩在墙边上的样子,就像是剥离了所有的生机,等待枯萎的玫瑰。
江若笙将人抱了起来,阮辛的额头抵在她的脖颈,瘦瘦小小的一只,虚弱地靠在她怀里,身体散发着不正常的体温。
自入秋以后,天气转凉,阮辛的身体似乎也变得差了许多,偶尔不注意淋到了雨就会发起这种低烧,不严重却让人病恹恹好几天。
“你发烧了,你不知道?”江若笙的急救医疗知识还算过关,给阮辛做了消毒包扎后,又拿了几片感冒药出来。
可阮辛说什么都不肯吃药,固执到极点。
江若笙:“你体质差,吃了药好得快。”
阮辛油盐不进,“我能自己好,不用吃药。”
江若笙:“这时候就别跟我对着干了,身体差成这样,还那么固执。”
阮辛:“我对绝大部分的感冒药过敏,我不吃。”
“这就是你房间里拿的,”江若笙拿起那板感冒药给她看,受到的却是阮辛的一个大白眼。
江若笙:……合着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阮辛:“你干嘛要多管闲事。”
江若笙:fine.
看着对方冷若冰霜的脸上下着冻死人的冰碴子,阮辛嫌弃地偏过脸,安然地闭上眼。
此时被气得跳脚还不忘拿抹布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的江若笙还不清楚,类似的事情在未来还会发生很多次。
沐浴完后,悠然蹬掉拖鞋踩在地毯上的阮辛有些出神地低头看着光luo的足。
粉嫩的足尖陷在柔软中,那种无与伦比的心安化成缓缓流淌的暖流,阮辛又用力踩了几脚,才认命般地坐到了书桌前。
她一向都不喜欢欠人情,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可以两清的机会。
时针转向凌晨两点,阮辛疲倦地按了按额头,熬了一个大夜,终于把未来一个月的辅导计划给梳理了清楚,其中包含的知识点密密麻麻,却都是有针对性为江若笙量身定做的。
想到早上两人错开的起床时间,阮辛打了个哈欠拿起装订好的A4纸,走出房间,打算直接从底下的门缝塞进去。
却看到灯光透过门缝,撒下规则的明亮光晕。
这么晚还没睡?
阮辛双手环胸,眉头拧的很紧,浑身的气质大写着不悦。
有人熬夜做大纲,有人熬夜打游戏。
就这么几天,怕是已经有人装不下去了。
难得她还费心准备了那么多,阮辛憋着气推开门走进去——
还是那盏亮起的护眼灯,书桌上堆满了习题册,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姿势未变,微低着头认真书写着。
就连阮辛走到了边上,都没有其他反应。
“都快凌晨两点半了,你怎么还不休息?”阮辛一下子漏了气,“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从下午六点半一直学习到凌晨两点半,阮辛相信有勤学刻苦的人会做到这种程度,但那个人不应该是江若笙。
曾经的纨绔子弟,拿倒数第一的“铁饭碗”,现在又多了校霸名号的江若笙竟然学习到深夜,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刻的阮辛突然能体会到江母的心境,好好的孩子说疯就疯。
阮辛眨着眼,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江若笙,“如果……你是因为我下午怀疑你的成绩才这样,我跟你道歉。学习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你不用这么……”
“我真的不困,”江若笙还是没抬头。
精致漂亮的侧颜沉静在微光中,眉眼间的冷意逼人,就是这样的瞬间,让阮辛突兀地感受到了江若笙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但那种感觉好像又随着江若笙抬头,又无形消散。
“你呢?有事吗?”
阮辛动作缓慢地将复习大纲放在书桌上,“给你理的复习大纲,你看看有没有哪些……”
话音突然顿住,阮辛视线落在书桌上多出来的一本台历,上面用红黑的水笔标注了一系列的学习计划和时间。
九点半——两点半~三点:刷错题,抄笔记。
这是今天的计划,往前面也都是大差不差的时间、计划,完成了会用红笔进行打勾。
这一页除了后面的日期,前面全都是打过勾的,阮辛不清楚上一页是不是也类似。
“你每天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为了……为了学习?”阮辛有些愣神,“这也太晚了。”
“没事,我不困。”江若笙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将手上的试卷翻了一面,眼眸专注且认真,没有丝毫的倦怠感觉,下笔后的字迹也相当工整。
阮辛注意到江若笙现在写的试卷已经是习题册的最后一套,那是她辅导第一天就布置的作业,给出的时间是一周,而不是三天。
再结合台历上缜密的安排,她所制定的一个月复习计划在江若笙这里,可以直接压缩到一周,或者更短,毕竟阮辛的计划上两张的试卷量,到江若笙这直接翻了倍,五张六张。
再看向那堆满的习题册,阮辛的胸口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她一直以为这些习题册是江若笙写了很久的,但仔细想来,江若笙学习的热情好像也就近一两个月才激发的。
深吸一口气,阮辛皱眉将江若笙手上的试卷夺了过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江若笙抬头,眼眸冷然,那种高冷拒人千里的感觉又涌了过来,证明刚才不是错觉。
疏离又淡漠,阮辛熟悉这样的情绪,而与众不同的是,江若笙不带有攻击性,而是沉默和冰冷,一堵坚冰筑起的墙隔绝在她的面前。
阮辛总算是明白了其他人对江若笙的评价,“生人勿近,高不可攀”。
大多时候,江若笙的嘴角都是朝下,给漂亮高冷的容颜又添了几分不好惹。只是阮辛从她身上更多感受到的是平和……和温柔?
按以往的逻辑,阮辛应该在彻底惹毛江若笙之前把试卷丢回去,她不怕后果,但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而闹得不愉快。
江若笙睡几个小时关她什么事?身体抗不抗得住她也没必要担忧,她和江若笙没有半毛钱关系,相反如果江若笙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江母应该也会很高兴。
再说了,这是江大小姐主动要求学习的,又不是逼的,出了什么事,也跟她无关。
但阮辛又想到了房间里舒适柔软的地毯,想到了被江若笙一次次抱起感受到的温暖躯体,大脑发散性思维似的纠结起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区别对待?
“我是alpha,”江若笙低沉的声音响起,将阮辛走神的思维拉了回来,“我是alpha,身体扛得住。”
阮辛慌神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江若笙在向她解释,她没有生气。
江若笙的衬衫领口散着淡淡的冷香,同样的沐浴露,对方身上的味道似乎比自己的更悠长一些。
阮辛:“别写了,现在立刻——去睡觉。”
江若笙目光冷凝,又从另一本试题册撕了张试卷出来,这是她感受到的身为alpha最大的好处,五官灵敏,精力旺盛,就算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依然神采奕奕。
她不必担心过快的心跳声,也不必与顽强的睡意作斗争,学习效率UPUP。
可眼前的试卷又被再次抢走。
“你需要休息,你不知道吗?”
江若笙指着台历:“把试卷给我,我不需要休息,我的作息规律,在科学的证明下,我很健康。”
极端的、理性的自律,可这样的自律贴在江若笙身上有着莫名的违和,阮辛觉得江若笙应该是更自由更讨厌刻板拘束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认知从何而来,说穿了她好像根本不了解江若笙。
熟悉的甜到发腻的味道将那种冷香盖过,就像是在挑战阮辛的神经。
“那你就别再吃篮子里的甜甜圈了,你根本不喜欢吃甜食。”
旁边的甜品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上了新的甜品篮,
话题转换得突然,让江若笙都愣了好一会儿,“我说了,我需要补充……”
“你的自律已经给你造成了压力,暴食,并不健康。”
也许这不是自律,只是自我暗示的习惯。
阮辛相当无奈,“我知道对于跟不上学习进度你很着急,但按照我的复习计划,你一定能学好,现在才高二上学期,你不用这么逼自己,我能帮你。”
“那我花多一倍的时间,不是更能提升我的成功率?我要上京大,必须要付出这样的努力。”
阮辛哑然,她明白江若笙认真的态度里并没有说笑:“为什么你非要上京大……”
江若笙奇怪地看她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那是最好的大学,不是吗?我付出了最多的努力,理应得到最好的回报。”
阮辛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江若笙好似抓住了空当,木着脸,冷梆梆道:“你不应该对我指手画脚,我这是最好的人生选择,简言之,我在为我的人生负责。”
阮辛:“难道你不该先对你的身体负责吗?你能不能别那么固执,简言之,你到底睡不睡?!”
江若笙:“简言之,我不睡。”
江若笙又撕了张试卷,旁若无人地答起题。
阮辛气结:……合着我是多管闲事??
江若笙:“你不用多管闲事,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呵,这可真是他妈的有些耳熟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