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忧醒来时,身下柔软一片。
他不知道叶景修何时将被子铺在他的身下,但这一晚他睡得也的确安稳。
许无忧转了身,目光柔和的看着撑在木桌上睡着的男人,他动作极轻的起身,将外衫披在了叶景修的身上。
正当他要转身离开之时,叶景修却突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醒了?”
许无忧望着叶景修有几分疲惫的神色,担忧道:“你怎么不在床上睡?”
叶景修眉眼一弯,轻声道:“你昨晚有些……疯狂。”
他只能暂且用这种说法来形容许无忧的举动。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许无忧睡觉不安分,乱动的手乱动的腿,叶景修几乎刚刚有了困意,胸前便猛地砸下一条手臂,让他立刻清醒。
到现在……叶景修摸了摸/胸口,还隐隐作痛呢。
许无忧被臊的脸红,但他却浑然不觉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无措的眨了眨眼睛,挪开了目光。
坐在了叶景修身边,喝了口水。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阵?”
许无忧不自在的转头,便发现叶景修的眼底挂着黑眼圈,他兴许一整晚都坐着睡,舒服才怪呢。
因他而起,许无忧有些不忍心。
叶景修抬手揉了揉眉心,清清嗓子道:“不碍事,我在马车上休息也好。下去用早膳吧。”他起了身,“叶宁和许肃在等你。”
许无忧道了声好,但看着叶景修的状态还是不放心:“你真的不打算再睡下?我们也不急着赶路。”
叶景修笑笑摆手:“走吧,莫担心我。”
许无忧一步三回头的看他,叶景修也只是施以笑意。
可等许无忧关上门后,叶景修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疲倦感再也不能被隐藏,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放空。
许无忧出了房间,便看到了正在用膳的叶宁和许肃。
他坐在二人中间,接过叶宁递来的木筷:“你们何时醒来的?”
叶宁嘴里还吃着,也不忘回应许无忧:“已经醒了许久了,喂了马买了早膳。少爷想让您多睡会。”
许无忧应着:“你家少爷何时醒的?”
叶宁思索后开口:“有两个时辰了。我喂马时他便坐在外面看着天发呆。”
许无忧知道叶景修有许多心事藏着,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过问。
他再清楚不过,即便问了仍然是什么都得不到。
“叶宁,你有时也劝劝你家少爷。他啊,真的太难以捉摸。”
听到这话,叶宁狂点了几下头,认可道:“少爷他就是这样,可我劝不动他。”
说罢他便往楼上的房间望去,确定没看到叶景修,这才放心大胆的开了口:“公子,您用美貌诱惑少爷,他稀里糊涂就什么都……”
“咳咳咳。”
一直没开口的许肃突然被呛到似的剧烈咳嗽起来,叶宁见状立刻噤声,将水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害怕的顺着他的后背:“小心些啊,这么着急作甚。”
“他是被你吓到了。”
叶景修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叶宁顿时停下拍打许肃后背的力道,重新坐回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叶宁。”叶景修厉声喊着,叶宁拧眉,求助的看向许无忧,张张唇却不出声,“帮帮我公子。”
“好了,吃饭。”
许无忧自然知道叶景修不是真的生气,他也只是逗逗叶宁罢了。
听到许无忧解围,叶宁便松了一口气。
待四人吃过早膳后,便又踏上了赶路的行程。
许无忧不想让几人太过劳累,也并不急于这一时恢复记忆,几人便只在白日赶路,夜晚就找客栈休息。
前两日还好,途中没有出现令人烦躁的事,可到了第三日,原本的平静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人打破。
趁着天色还亮着,四人正准备前往客栈,路上却突然出现几个土匪装扮的人挡在他们身前。
那些人手中各个拿着刀枪棍棒,凶神恶煞的脸死死盯着他们。
“有人劫路,少爷您和公子先不要出来,我和许肃应对。”
叶宁微微侧身对着马车里的两人说道,随即他便和许肃抽出了剑。
“何人劫路?”
“你管我们是何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拿命来!”
这些人甚至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提着手中的东西便直接朝着他们冲来。
他们如同亡命之徒一般,顾不上其他,只得一味的挥刀。
既是土匪,武功路数自然很偏,可在两人都有武功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打不过叶宁和许肃。
尤其在两人联手时,那些人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看着遍地被血液浸透的尸体,叶宁将剑直逼还方才打头叫嚣的男人,冷冷地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全无那时的横行,哆哆嗦嗦的看着被血沾染的同样,望向叶宁结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叶宁目光转向身后的马车,看到叶景修已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冷冽的眼神让土匪头子都打了个寒噤,他倒知道这是主人,便急忙跪在地上,磕头道:“饶我一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说。”
那人正要开口,却突然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都没合上。
叶景修眼中溢出阴冷,他蹲下身子检查土匪的身体,掀开衣服的时候便看到一根不太明显的银针正扎在胸口。
而这针尖上渗着浓郁的黑色。
“看来容家想到了新招数来对付我们。”叶景修一声冷哼,目光望向那根毒针来源的方向,“你们要小心些,他如今找人不过是为了试探,我想,他到时候会亲自动手。”
叶景修并未得罪过任何人,唯一一个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也就只有容家。
他们使用这等方法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因为那时皇帝只要细心一查,就会查到太子头上,如此便得不偿失。
“少爷,今晚……”
叶景修轻轻吐出一口气。
容家能让土匪堵到这儿,极有可能对客栈动了手脚。
他望了一眼马车,沉声道:“今晚赶路,看看途中有无破旧的寺庙将就一晚便是。”
叶景修进了马车,看着许无忧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细嫩白皙的手臂撑着头,身子轻轻晃动着,好像下一刻便会摔倒。
叶景修急忙坐在他的身边,将他的头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许无忧睡得并不沉,这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睛,马车顺势颠簸了一下,他便倒向叶景修的怀里。
叶景修慌忙抱住他的腰:“阿忧,你这般投怀送抱,若是我不做些什么……”
看着愈来愈近的脸,许无忧的心脏怦怦直跳,意识到现在可不是亲热的时候,他抬手捂住叶景修的脸推开。
“阿忧,好伤心啊。”叶景修故作难过的捂着胸口。
许无忧:“你还有心思嬉皮笑脸?”
叶景修表情沉了沉,但随即又换上笑脸:“我若是整日神情严肃,那我们这一路上便会压抑至极。”
许无忧没言声,因为他清楚叶景修说的是事实。
“我记得我迷糊中听到小宁的声音,有人劫路?怎么现在……”
“杀了。”叶景修平静地道,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们选择了另一条路,让叶宁和许肃先赶车,其他的再作打算。”
许无忧对这种情况的发生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西域?”
西域很大,找一个人也犹如大海捞针,不过幸好许肃从许延之的遗物当中找到了一张西域舆图。
这至少给他们缩小了不少的范围。
“舆图上显示,我们再走一日,便可到达西域境内,只有找到那片桃林,江寻安也就能顺利见到了。”
许无忧压力倍增,他苦涩的笑笑:“我们也不过是知道这个名字罢了。”
叶景修摸着许无忧的脸,将手心的温度传导到他的心脏,让他安心:“莫慌,凡事有我在,只要找到他,不管那人如何刁难,我都会去做。”
“我说了你莫要这般为难自己,你这么说只会让我觉得我一直在利用你。”
许无忧侧过脸去,他很不愿看到叶景修总是以这么卑微的态度面对着他。
叶景修淡然一笑,硬是将许无忧的头重新扳了回来,看着那双有些落寞的眼神:“你明知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我最怕的你说这句话。”
将这话脱口而出,许无忧便不再言声。
叶景修是个名副其实的恋爱脑,可也正是他这种千方百计也要把心爱之人捧在掌心的性格,才会让许无忧不受控制的心动。
他也清楚,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叶景修的那份不计一切代价的爱意了。
“阿忧,兴许是缘分,让我遇见你。”
叶景修握着许无忧的手,眼睛里蕴藏着明显的爱意,他并不羞于表达,只是怕得不到回应罢了。
但即便得不到回应,他也在尽心尽力的让许无忧感受到他的爱。
“你只要不抗拒我就好。”
说着他得到许无忧并不反感的眼神,便身子前倾,嘴唇轻点了下许无忧的鼻尖,慢慢靠下。
而就在他与许无忧的唇瓣只差一厘之间,车帘便突然被打开,叶宁坏事的声音插了进来。
“少爷,找到破庙了。”
作者有话说:
叶景修(咬牙):叶宁你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