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岳母是男子?”

  陆容淮惊到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嗯,我母后的家族体质比较特殊,男子也可以怀孕,所以王爷不必害怕。”

  怪不得在得知自己有孕后,楚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却不见半分慌张。

  陆容淮摸了摸他的脸蛋,“那也不行,府医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万全的保障,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去赌。”

  “王爷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只要你。”他声音像是在风沙里穿过,沙哑又晦涩,“阿沅,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我只想与你白头到老。”

  楚沅笑容温软,“这样不是更好吗?这是我跟王爷的孩子呢,我们把他抚养成人,他也会看着我们老去。”

  他说着,握住陆容淮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肚子上。

  “王爷,我想把他生下来。”

  他很喜欢小孩子,小时候一直盼着母后给他生个弟弟妹妹,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最后不仅没有弟弟妹妹,还失去了母后。

  陆容淮喉结滚动,他岂能看不出楚沅眼里的希冀,况且,他腹中怀的是他的骨肉。

  犹豫了好半天。

  “明天我让弦风去找大夫,我听闻江湖上有一位江神医,医术了得,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把他找来。”

  陆容淮这么说,等同于已经答应要留下这个孩子。

  “嗯。”楚沅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又过了半个月,方新海的尸首被送回邺京,方家举行丧礼。

  陆容淮前去吊唁,楚沅非要跟他一起,陆容淮无奈,只好让人加厚马车坐垫,扶着他上车。

  这几日陆容淮大门不出,每天就守着楚沅,连带着也不让楚沅出门,楚沅走哪他跟到哪,吃饭喝水都不许他自己动手,还让府医每天早晚各问诊一次。

  府中上下早已知道黎王宠王妃,但这架势还是第一回见,连带着他们跟王妃问安时都变得小心无比,他们以为王妃生了病,弦雨甚至还抱走了王府账本,说是让王妃好好休养,一切有他来操心。

  怀孕一事非同小可,楚沅也不敢随意告诉他们,见他们这样,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两人到达方家门口时,陆容淮眉头还皱的老高。

  方家到处挂着白绸,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哭声哀乐混在一处,听着很是凄惨。

  “阿沅,这地方晦气,你就别进去了,对宝宝不好。”陆容淮握住他的手。

  楚沅只是想出来透透风,无所谓去哪,见他坚持,他点头答应,“好,那我在马车上等王爷。”

  “嗯,弦风弦霜留下来陪你,我很快就出来,带你去浮仙楼吃饭。”

  陆容淮跳下马车,交代他们护好楚沅,又让乐书上车陪楚沅说话,自己则大步走进了方家。

  弦风将马车赶到一旁避风处,他看了眼方家门口来来往往的各路官员,跟弦霜两人一前一后的护卫着马车。

  “哎,那不是宁世子吗?他怎么跟太子走一块儿啊,还说说笑笑的。”乐书掀开一小块车帘,惊讶的望向方府门口。

  弦霜也瞧见了宁玉羌,他神色冷漠,“宣宁侯投靠了东宫,他自然会跟太子走动。”

  乐书‘啊’了一声,十分诧异,“宣宁侯是王爷的舅舅呀,怎么会投靠别人呢?”

  楚沅卷起书本,在他脑袋上轻敲一下,“好奇心这么重,要不你去问问宁世子?”

  乐书抱着脑袋缩回车里,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不了,他们没选择王爷那是他们没眼光,自家人不向着自家人,迟早会后悔。”

  另一边,方家大厅。

  “太子殿下到。”

  太子上前,礼数周到的走完吊丧流程,随后扶起眼睛哭肿了的方家老太太。

  “老夫人节哀,父皇得知方将军身亡,悲痛欲绝,这两日身子虚弱,特地嘱咐孤来吊唁,以慰方将军在天之灵。”

  老夫人连连点头,攀着太子的手臂哭的声嘶力竭,几欲昏厥,被旁边方舒予和方柔苓兄妹俩扶住,两人也是披麻戴孝,悲痛万分。

  太子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方柔苓请太子到偏厅喝茶歇息,随行的还有宣宁侯府的世子。

  太子与宁世子近两月走动频繁,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他吊唁完,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做,心心念念都是车上的人儿,转身就往外走。

  黎王我行我素惯了,虽然最近名声好转很多,但大家都觉得那些不过是谣言,黎王这样六亲不认的人,连跟他最亲的宣宁侯府都另择他人,其他人哪里还敢往他面前蹿。

  太子和黎王一离开大厅,众人都忙着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众人发现,方将军的丧礼上,齐王府的人竟然一个没来。

  方新海毕竟是齐王的亲舅舅,前不久齐王在平城出事,方新海还亲自过去寻他,往昔恩情尚在,如今人尸骨未寒,却看都不来看一眼,当真是令人心寒。

  在场有好几个齐王党派的官员,几人面面相觑,飞快地交换了眼色,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去了偏厅。

  弘嘉帝让太医给齐王治腿,太医都说治不好,齐王将太医臭骂了一通,全部赶了出去。

  后来就听说齐王终日把自己关在府里,日日酗酒,动不动还打骂下人,消息传到宫中,弘嘉帝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多管。

  陆容淮刚踏出方家大门,迎面碰上了柳国公。

  “老臣见过王爷。”

  陆容淮站住,一双冷眸直刺人心,令人畏惧不已,“听闻柳国公几天前与太子妃大吵了一架?”

  柳国公:“王爷说笑了,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罢了,太子妃温善孝顺,真不知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竟还传到了王爷耳朵里,真的污了王爷的耳朵。”

  柳国公抬头看向匾额上垂落的白布,语气幽幽,“这人呐,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头,王爷,你说是不是?”

  陆容淮唇边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是啊,有些人今日还高高在上,明日可能就会沦为阶下囚,亏心事做多了,迟早有报应。”

  柳国公微笑不语。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时,聂府的马车也到了。

  聂思然要扶聂俦温下车,被他阻止,“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自己能下。”

  他从车上下来,瞧见门口无声对峙的两人,他驻足思考一会儿,吩咐聂思然,“你去把黎王叫过来。”

  聂思然过去时,柳国公还特地回头看了聂俦温一眼。

  聂俦温坦坦荡荡的点头示意,柳国公也点了下头,抬步跨进了方家大门。

  陆容淮来的很快。

  “找本王何事?”

  聂俦温如今辞去丞相一职后,每日戴着儒巾穿着常服,经常跟朋友吟诗喝酒,看着倒是没有以前严肃刻板。

  “黎王妃的加冠礼准备的如何了?”聂俦温到底还是不放心,怕黎王这人粗心大意的办不好。

  陆容淮哼笑一声,“阿沅的加冠礼,本王当然会十分用心的准备。”

  “那就好。”

  “你今天一个人过来的?”聂俦温没看到黎王府的马车,不由问道。

  陆容淮正直道:“当然,这种晦气场合本王怎么可能舍得阿沅来。”

  聂思然在旁边轻笑出声。

  陆容淮警告的看他一眼。

  聂俦温:“正好,王爷先回府,接上王妃到老夫家里坐坐吧。”

  陆容淮闻言,好似家里宝贝被人给惦记上了,顿时竖起一身的心眼,“干什么?你们聂家打的什么鬼主意?”

  聂俦温捋胡须的动作一顿,他深呼吸,两个月以来的养生修行宣告终结。

  “黎王殿下,老夫只是想邀请黎王妃,怕你多想才叫上了你,你大可以不去!”

  聂思然抬起折扇挡了挡嘴角,慢悠悠解释一句,“王爷,祖父他只是想介绍一个人给黎黎王妃认识。”

  苡橋“什么人?”

  “去了就知道了,保留一点神秘感。”

  陆容淮回到马车,跟楚沅说了聂家的邀请。

  楚沅欣然答应,“我也很久没见到聂相他老人家,咱们去准备些礼物带过去吧。”

  陆容淮见他欢快的模样,忍不住酸溜溜,“你怎么这么喜欢聂家人,跟聂俦温聊得来,跟聂思然也是,我吃醋了。”

  楚沅斜眼扫过去,“王爷原先跟宁世子不是也挺聊得来。”

  陆容淮:“?”

  楚沅:“我刚嫁过来时就听闻,宁世子送了王爷一匹纯种汗血宝马,王爷喜欢的紧,拉着宁世子出去遛马呢。”

  陆容淮:“……”

  陆容淮心虚的笑,讨好的挨过去,“我那就是单纯的喜欢马,他自己非要厚脸皮跟着饿,马又是他送的,我总不好撵人吧。”

  “我早就跟宣宁侯府一刀两断了,阿沅放心,我一定洁身自好,誓死守护男德!”

  楚沅被他逗的乐不可支。

  两人直接回王府。

  楚沅亲自挑好礼物,跟陆容淮一起去了聂府。

  聂相也已经吊唁归来,得知他们已经到了门口,让聂思然出去接人。

  他放下手中茶盏,朝左手边下座的人笑道:“这孩子打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待会儿你瞧见后,肯定也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陆狗[嚣张语气]:离聂家远一点。

  聂家:你确定?

  (那个,我这个月巨忙,经常连轴加班,所以断更了几次,抱歉,下个月我争取日更和多更一点,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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