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声音还在继续。

  弦霜和弦雨看向对方,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尴尬。

  以及细微的别扭。

  两人默契地抬脚,往前挪了个位置,站在了晌午热烈的日头下。

  没多久,两人再度往前移。

  到了凌晨时分,两人已经挪到了院子外,但还是依稀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弦雨仰头看着天上繁星,长叹一句,“王妃这都喊了有六个时辰了吧,嗓子都喊哑了……”

  弦霜:“闭嘴。”

  弦雨嘟囔,“我这不是转移注意力么。”

  里面动静太大,他又不是木头人,听多了也挺折磨人的好吧。

  说到这里,他扭头稀奇的看弦霜,上上下下的看,“你难道……一直心平气和?”

  弦霜冷漠抬眼,“不然?”

  他是觉得尴尬,但还不至于听到这动静就会有想法。

  弦雨:“……”

  “真是个冷血的人啊。”

  丑时三刻,屋内让送热水。

  弦雨赶忙喊醒乐书,两人抬着好几大桶水进屋,全程没敢抬头。

  屋内香味靡靡,浓郁异常,两人顶着大红脸出来。

  陆容淮随意披了件衣裳,抱起已经昏睡过去的楚沅,长腿跨进木桶。

  “唔……”热水淹过肌肤,楚沅不适的嘤咛一声。

  陆容淮将人抱在腿上,楚沅的脑袋靠在他的颈侧,他拿起布巾细致的给他擦洗身体,脸上透着愉悦的餍足之色。

  像是饿久了的野兽一朝饱腹,举手投足间慵懒又满足。

  入目之处,红梅朵朵,如雪山上盛开的红莲,妖冶夺目。

  陆容淮将他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裹上柔软的毯子,把他放到美人榻上,转身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喂他一点点喝下。

  之后他走到床边,动手拆掉湿透的被单,从橱柜里拿出新的换上。

  做好这一切,他再将楚沅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走到门口,对弦霜吩咐两句,随后再次回到浴房,就着刚才的水快速的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弦霜在外敲门。

  陆容淮接过他手里的青绿瓷瓶,关门回屋。

  他脱下鞋子,回到床榻上,将楚沅从被窝里挖出来,给他上药。

  他今日没控制好分寸,楚沅娇弱,又是第一次,洗澡时他仔细检查过,又红又肿。

  等上完药,他又俯身亲亲他的眼皮,满眼怜爱宠溺。

  “阿沅,我爱你。”

  熟睡的人儿对此一无所知,他今日太累了,还没有结束时便已经昏了过去。

  陆容淮起身下床,拿了件外袍穿上,出门时吩咐乐书和弦霜在外面守卫,他带着弦雨和弦风,披着夜色去审问薛莺莺。

  薛莺莺被带回时发钗散落,她担惊受怕的好几个时辰,此刻跪在陆容淮面前,她反而平静下来。

  “王爷,奴家真的没有害王妃,求王爷明察。”

  陆容淮面前的桌上,放着从薛莺莺屋里带回来的茶具,弦雨说道:“王爷,茶具已经让大夫查验过,没有药物痕迹。”

  陆容淮看向薛莺莺,他今夜心情好,和颜悦色的问道:“知不知道半壶春?”

  半壶春?

  薛莺莺先是一愣,随后忙点头说道:“奴家知道,此药……此药药性极猛,难道王妃误用了半壶春?”

  陆容淮:“这种下作的药,你会没有?”

  薛莺莺疯狂摇头,“王爷,勾栏里虽然也爱用些助兴的药物,但绝不会用药性这么猛的,而且此药并不便宜,奴家卖艺不卖身,要这药何用!”

  弦风弯下身,朝陆容淮耳语,“主子,属下已经搜过了她的房间,没有找到半壶春。”

  陆容淮敲着桌子,沉声说道:“你把昨日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薛莺莺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忆,听完她讲的内容,陆容淮敏锐的抓住了一道线。

  “你说,昨日张择拿出小册子让王妃看?”

  “是的,张大人拜托王妃帮他挑选位置。”

  薛莺莺说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顿悟道:“奴家知道了!半壶春是无色无味的粉末,王妃打开册子时,不小心吸入了粉末,然后王妃又喝了茶,半壶春与茶水相融,会直接转变为烈性的药。”

  陆容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薛莺莺:“奴家昨日请王妃帮忙,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掘坟墓。”

  陆容淮:“王妃醒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待着。”

  说完,他带着人回到书房。

  弦风:“王爷,属下想不通张择为什么要害王妃?”

  弦雨:“用的还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陆容淮:“他想用这个方式让阿沅出糗,给本王难堪。”

  “属下这就去杀了他!”弦雨恨声道。

  弦风无奈拉住他,“张择是朝廷命官,你杀了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董家成家近日与他不睦,他应该是察觉到本王的目的,想借此警告本王。”

  “不自量力。”

  他从腰间掏出一枚私章,若楚沅在场,一眼便知,这枚私章就是他放在黎王府主院卧房里的那一个。

  “弦风拿着它,去告诉弟兄们,准备好近日行动。”

  弦雨面色一喜,“王爷终于打算收网了?”

  “本来还想再耍他们玩玩,但这个老东西竟敢伤我阿沅,他活腻了。”

  直到第二日傍晚,楚沅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他有些口渴,想起身去倒茶喝。

  然而他刚一动身,瞬间又跌回床上。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

  浑身上下如同被车碾过一般,哪里都疼,骨头像是错了位,酸麻感袭遍全身。

  楚沅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刚才那粗哑沙砾的声音是他发出的?

  他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沅有些崩溃。

  更让他崩溃的是,某个隐秘的地方传来冰冰凉凉的滑腻感。

  他扭过脑袋,把脸深深的埋进了软枕里,逃避现实。

  外间传来了脚步声。

  陆容淮掀开珠帘,眉眼笑开的看过来,“阿沅,你醒了。”

  楚沅不想理他。

  静了一瞬,没人说话,脚步声再次远去。

  楚沅气闷的咬住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内心变得脆弱无比,心里咕噜咕噜冒着酸涩苦味。

  同房前还会哄他,现在得手后,连哄都不哄了。

  男人都是大骗子!

  一双手忽而伸进被窝,将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沅吓得睁开眼。

  陆容淮一顿,奇怪的盯着他看,“怎么变成兔子眼了?红通通的。”

  楚沅将脸撇过去。

  陆容淮坐到床边,将他揽在怀里,还是盯着他不放,“这是哭了?”

  楚沅闭上眼。

  “嗯?哭什么?”陆容淮温柔询问,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脸,在他泛红的眼尾轻轻摩挲。

  “是不是那里疼?”陆容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害羞不好开口,说着就要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打算看个究竟。

  楚沅慌忙按住他的手,咬牙,“不是。”

  一开口,声音哑的吓人。

  陆容淮端起一旁的茶水,喂到他嘴边,“刚刚给你倒茶去了,水温刚好,快润润嗓子。”

  楚沅本就渴,低头就着他的手连喝两口,干涩的喉咙瞬间被滋润,舒服很多。

  他还想再喝,陆容淮却收回了茶盏。

  楚沅:“?”

  他幽幽地盯着陆容淮。

  陆容淮被他那副哀怨的小模样逗笑,他解释道:“你四顿没吃,腹中空饿,不宜喝太多茶水,喝点参汤暖暖胃。”

  床边矮几放着白瓷盅,他揭开盖子,房中瞬间弥漫一股浓郁的香味。

  楚沅饿了几顿的肚子被香味叫醒,咕噜叫了两声。

  陆容淮朗声大笑。

  楚沅瞪他。

  “好好好,我不笑了,阿沅张嘴。”他舀起一勺参汤,还有炖的软烂的鸡丝,喂进了楚沅嘴里。

  “嘶。”他嘴唇刚刚碰到汤勺,就疼的皱眉。

  “怎么了?”陆容淮赶紧放下汤勺,抬起楚沅的小脸查看。

  “疼。”楚沅咽下口中的参汤,小声说道。

  陆容淮指腹抚上他的下唇,声音有点哑,“你嘴唇破了,我吹凉一些你再吃。”

  楚沅以为他的嘴唇只是破了一个小口,然而陆容淮看得清楚,楚沅的嘴唇红肿艳丽,下唇破了好几个小口子,是昨夜情难自禁时,他咬出来的。

  陆容淮有些心虚的移开眼,重新端起汤盅。

  他这次更加小心,吹了一会儿再喂他吃。

  楚沅张开小嘴,一口一口的吃下。

  陆容淮喂一口,他吃一口,吃了一会儿,楚沅不干了,陆容淮越喂越慢,还不如他自己来。

  “我想自己吃。”他抬头去看陆容淮。

  “我喂你。”

  他特别喜欢喂楚沅吃饭,乖乖软软的坐在他怀里,漂亮又听话,特别有满足感。

  楚沅浑身还酸着,也没有太多力气,见他坚持,他舔了下唇角,“那你喂快一点点。”

  “好。”

  喂完参汤,又吃了点软糕,黑夜悄然来临,陆容淮将他放回床上。

  “阿沅等一会儿,我去洗个手。”

  楚沅没多想,他侧躺在床上,自己悄悄把手伸进被子里,捶了捶酸软的腰肢。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透过珠帘看向在外间洗手的陆容淮,男人背对着他,肩宽腿长,窄腰蓄积着强悍的力量,那双手臂更是力大无比,托着他沉浮。

  他想起自己昨夜失态的模样,默默拉起被子。

  那不是他。

  他不承认。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老婆,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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