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己走。”

  “不行,你走得慢,我等不及。”陆容淮恨不得现在就证明自己的心意。

  守在外面的弦风听见脚步声,赶忙将门打开。

  陆容淮踏步而出,一眼锁定在角落里蹲着的弦雨,“躲在那儿,本王就看不见你了?”

  弦雨立马改蹲为跪,动作那叫一个流畅,“王爷,属下错了,属下这嘴不要也罢。”

  陆容淮点头,“有道理,害得王妃误会本王,这嘴确实可以割了。”

  楚沅心中吓了一跳,忙说道:“这事与弦雨无关,是我故意套他的话,弦雨没有设防,这才……”

  “王妃不必替弦雨求情,主子这是在逗他呢。”弦风笑道。

  楚沅:“……”

  乌黑莹润的眼瞳直直看向陆容淮,眼底瞬间又恢复漠然。

  变脸还挺快。

  陆容淮眉眼舒展,冲他粲然一笑,“咱们回府。”

  乐书他们赶忙跟上。

  一行人刚走过那处曲水流觞,迎面遇上了宁玉羌。

  “表哥。”宁玉羌立即停住脚步,声音低低的喊他。

  多日未见,宁玉羌的面容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似先前柔润有光泽。

  陆容淮像是没看见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宁玉羌无法忍受陆容淮这么对他,眼睛瞬间红了。

  那日他与父亲大吵一架,也知道了父亲确实投靠齐王或太子的念头,他心中有怨恨,有愤怒,还有数不清的委屈。

  他一直想去找陆容淮解释,但他如今,连黎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表哥,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宁玉羌转过头,眼泪从眼眶滑落。

  陆容淮根本没理他,他步伐很快,转眼间就绕过了假山,消失不见。

  宁玉羌痛苦的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他抱着楚沅走过去的冷漠面孔。

  那个狐狸精,抢走了他的表哥。

  宁玉羌拔腿就要追过去。

  弦风弦雨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宁玉羌不得不退回原地,横眉冷眼的看向两人。

  弦风笑容无害,“宁世子,王爷此刻不希望你过去打扰他。”

  “我找表哥有事,你们不要拦着我。”

  弦雨:“请世子不要为难我们,王爷现在有急事,没空见你。”

  宁玉羌:“你们让开!这条路又不是黎王家的,我凭什么不能走。”

  弦风拉开弦雨,朝宁玉羌做了个请的手势,“宁世子慢走。”

  宁玉羌快步跑到假山那边,然而陆容淮早就不见踪影,他气的咬住下唇,又气势汹汹的跑回来。

  “你们故意拖延时间,我自认以前待你们不薄,眼下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要帮着那个狐狸精!”

  两人对视一眼,“狐狸精?”

  弦雨先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宁世子口中的狐狸精,莫非是在说我们王妃?”

  宁玉羌冷冷的瞪视他。

  弦雨:“王妃秉性纯善,宁世子莫要血口喷人,辱了王妃清誉。”

  弦风:“这话世子以后还是别说了,王爷若是听见,定会生气。”

  宁玉羌今日没能跟陆容淮说上话,心里正憋着气,又见他们如此维护楚沅,心里的火苗直接蔓延成火海。

  “凭什么不能说,他是楚国皇子,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就像是被他下了蛊一样,而我与你们认识多年,你们却不帮我!”

  “宁世子这话有失偏颇,黎王妃虽是楚国皇子,但楚国一向与陆国交好,何来敌人一说?”假山后又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宁玉羌目光阴沉的看过去。

  假山后出现一名男子,年纪尚轻,目光清澈有神。

  “我当是谁,原来是韩公子。”宁玉羌掩去眼里的沉怒,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

  韩瑞祺摆手,笑容亲切,“宁世子勿要怪罪,我替我爹过来送礼,刚溜到这里透口气,不小心听见了诸位的话,一时没忍住插了嘴,实在是失礼。”

  “本来我不想出来的,但宁世子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指不定要怎么猜忌黎王妃呢,我觉得不太好。”

  “关你什么事。”宁玉羌不客气的呛道。

  韩瑞祺眨眨眼,“下个月就是万朝会,本月末六国国主会陆续前来,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破坏了陆国与各国的友谊,宁世子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韩公子的父亲是礼部尚书,难道就没有教过韩公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韩瑞祺啧了一声,摸了摸后脖颈,“没办法,本公子古道热肠,就喜欢仗义执言。”

  宁玉羌深吸一口气。

  “哦,对了,我听你们聊到黎王妃,若在下没看错,黎王方才抱着王妃上了黎王府的马车,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宁玉羌一路追到黎王府。

  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今日陆容淮如果不让他进府,他就站在门口不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站了一盏茶左右,王府的小厮便打开了府门,请他进去。

  那一刻,宁玉羌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冀。

  表哥一定是心软了,他就知道表哥不会真的丢下他不管。

  他提起衣摆,急切的往里跑,一路小跑到了前院正厅。

  “表哥。”他跨过门槛,还没有看清里面的场景,便开心的喊起来。

  然后,他跟苏如鹤对上了视线。

  “?”

  宁玉羌及冠后,挂了一个清闲的官职,虽没有上朝的资格,但朝中官员他基本上都认识。

  他环视一周,发现大厅里除了苏如鹤,还有程直和赵禄。

  陆容淮坐在主座上,另一边坐着楚沅,两人中间放着一个黄梨木方几,撤去了茶盘和瓜果,陆容淮正在伏几写字。

  众人站立两侧,厅内安静的只有狼毫落在纸上的声音。

  弦风弦雨站在门口,看向另一边的弦霜。

  弦雨:“你何时回来的?”

  弦霜:“一个时辰前。”

  弦风:“里面什么情况?”

  弦霜嘴角抽了下,“王爷在写立誓书。”

  “???”

  不仅他们疑惑,屋内的众人也很疑惑。

  赵禄跟弦霜出任务刚出来,就被回府的陆容淮抓到这里,说是让他们做个见证。

  苏如鹤是为了公事。

  而程直,则是因为购买建造道观的木材,已经订好了材料,需要黎王盖章。

  程直脑子里快速转着,思考该怎么拿到陆容淮的私章。

  正想着,那边陆容淮已经写好了内容,他丢开笔,拿起案几上的红封金册。

  他认真的看完内容,确定没有需要修正的地方,手指在印泥里按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阿沅,来。”他将红封金册递到他面前。

  纸上笔墨未干,透出淡淡的墨香,楚沅视线落到纸上,一行一行的看过去,他平静浅淡的眼眸逐渐浮上震惊。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他捧着金册,茫然不解的看向陆容淮。

  “字面上的意思啊。”陆容淮轻松的笑。

  楚沅没想到他说的证明,是写下这么一封立誓书。

  而他写下的内容,让楚沅心中翻起了巨浪。

  “立此金册,是为了让阿沅安心,在场众人都可以为我做个见证,你我结下盟约,生死不离。如果我辜负阿沅,我拥有的一切便归阿沅所有,我会自请除籍,施以刖刑。”

  “苍天为鉴,若我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楚沅直接愣在那里。

  陆容淮见状,直接拉过他的手,抹上印泥,按在金册上,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两人的手指都印在白纸上,紧紧挨在一处。

  陆容淮将金册摊在案几上,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宽的玉色物件。

  程直看着那个雪狼玉章,瞳孔一缩。

  陆容淮用私章在金册上按下章印,这是他的个人私章,只有在重大文件上才会使用,他今日将它拿出来,足以见他对这份金册的看重。

  “表哥!你冷静一点。”宁玉羌忽然大喊道。

  他看着那封金册,心底里遏制不住他的恶念。

  凭什么楚沅能够得到表哥的偏爱?凭什么让表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

  一屋子的人朝他看过来。

  宁玉羌胸口起伏不定,他握紧双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表哥,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再喜欢他,也不该写这立誓书,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楚沅捏住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揉着,他现在心里有点乱。

  陆容淮:“本王不仅会写,还会拿去司礼监做公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此生只爱阿沅一人。”

  “啪、啪、啪……”厅内响起了不疾不徐的掌声。

  众人视线默默转移过去。

  苏如鹤双手合掌,神情困惑,“……不能鼓掌?”

  赵禄立即加入,双手拍的啪啪响,“那必须鼓掌啊,王爷爱妻的名声多好听,属下巴不得现在就出去宣扬。”

  程直也跟着鼓掌,“王爷与王妃感情真好。”

  门口的弦风他们也在鼓掌。

  只有宁玉羌双手捏的骨节泛白,气的发抖。

  陆容淮目的达成,见宁玉羌十分碍眼,开始撵人,“好了,见证也做了,宁世子请回吧。”

  宁玉羌没想到,他今日被陆容淮给利用了一次。

  “表哥,你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宁玉羌摇头,目光谴责的看着他,“你再也不是玉羌心中那个完美的表哥,你就是个好色昏聩之徒!”

  “你心中怎么想,本王不在乎,弦雨,送客。”

  宁玉羌哪里肯走,他见陆容淮不为所动,便转脸冲楚沅喊道:“表哥他就是贪图你的美色,等你容色不再,他一定会弃了你。”

  陆容淮听着烦,更见不得别人说一句楚沅的不好。

  他直接将手里的私章塞给楚沅,告诉他,“拿着,以后谁敢欺负你骂你,用本王的名义欺负回去,本王给你撑腰。”

  作者有话说:

  陆狗:本王正在看《昏君的自我修养》,提前学习。

  今晚差点没赶上更新,好险,大家国庆放几天假?笑死,我就放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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