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帮我叫兴盛进来一下。”见到檀邵过来,魏夕曜甩了甩自己发酸的手,再弄下去,他就要考虑剃光头了。
檀邵来到魏夕曜的身后,从他的手里接过木梳,语带嫌弃,“白活了这么多年,连头发都不会梳。”
魏夕曜冤枉,之前那些年,他都没有留过长发。
檀邵的手仿佛有魔法一般,之前还乱糟糟的头发,现在已经梳理柔顺。
透过镜子,魏夕曜看着檀邵帮他把长发束起,冷不丁来了一句,“有一种被老父亲关爱的感觉。”
檀邵手一顿,想把玉簪插在魏夕曜的脑袋里!
魏夕曜不知道危险在他头皮将将擦过,他左右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人,当真是风度翩翩少年郎。
“我去准备制造冰块的事儿,你先休息。”说完,魏夕曜便转身出屋了。
“晚饭还没吃。”檀邵转头提醒,这是什么风风火火的性格。
魏夕曜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看着精力充沛的少年,檀邵有一种无力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因为兴旺要盯着图书馆和印刷厂,魏夕曜干脆从将军府内借人,荀管家给他找了十名机灵的府兵。
魏夕曜对兵哥们很有好感,把硝石制冰的方法说了一下。
很快有府兵找到硝石,按照魏夕曜的方法准备妥当。
不过两个时辰,就有十盆冰被端到屋子里。
荀管家的一张老脸具是震惊之色,这是神迹吗,为何大夏天能结出冰。
将军府够大,往年也有皇宫冰库那边送来的冰,可以放到预备的冰库里。
魏夕曜却不是很满意,觉得制造的速度太慢了,主要还是不够娴熟,等工作流程完善后,还能更快。
晚饭后,还未休息的檀邵正在书房内看兵书。
这时,孤星一脸兴奋的来报,魏夕曜真的弄出了很多冰块。
檀邵很惊喜,却不觉得意外。
“他吃饭了吗?”檀邵问了一句。
所谓的他,自然是指魏夕曜。
孤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夫人忙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东西,给他送过去。”檀邵下达命令。
孤星连忙领命离开,脑子里想得都是魏夕曜已经把制冰的方法贡献给将军府,以后他们都能用上冰了!
大概一个时辰后,魏夕曜端着一个瓷盘过来。
一路上,瓷盘上都漂浮着白色的雾气。
等到书房的时候,瓷盘已经微微镇手了。
“就知道你没休息。”魏夕曜把瓷盘端到檀邵面前。
檀邵低头看了一眼瓷盘里的东西,白花花的冰沙,上面还有红色的酱汁。
“尝尝,我做的树莓冰沙。”魏夕曜把勺子递给檀邵,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檀邵接过勺子,吃了一口。
他不喜甜食,却能接受这种水果的清甜,以及冰沙的凉爽。
“怎么样?”魏夕曜等待檀邵的评价。
檀邵微微点头,给予肯定,“味道不错。”
闻言,魏夕曜眼角弯弯,“那我就放心了。”
“何意?”檀邵没懂。
魏夕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准备在图书馆对面开一家冰店,除了出售未加工的冰块,还有这种可以食用的冰沙。”
想到都城内的温度,以及那些公子小姐的喜好,冰沙一旦出现,肯定会受到追捧。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开酒坊么?”檀邵喝过魏夕曜酿制的酒,烈酒醇香,无奈数量太少,本来就没弄几坛,还拿去图书馆那边出售。
魏夕曜揉了揉鼻子,“不着急,酿酒需要粮食和时间,制冰却很快,而且还没有什么成本。”
对于生意上的事儿,檀邵了解不多,“冰块,你准备卖什么价位?”
若想老百姓能用上,肯定不能像在图书馆阅读区那般砸人。
魏夕曜已经想好,“脸盆大的冰块,一块五文钱。”
堪比白送的价格,肯定会受到疯抢。
“我想过了,普通老百姓家里没有冰库,不会储存冰块,所以需求不会太大。至于加工过的冰沙,一两银子一份,弄七八种口味,卖一夏天没问题。”魏夕曜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檀邵就知道,魏夕曜不会只赚低廉的冰块钱,重点在冰沙上。
“还可以弄一些冰棍,几文钱那种,让百姓也能吃冰。”魏夕曜继续说着。
“既然那些府兵已经借给你,就让他们暂时脱离将军府。”檀邵想了想说道,将军府不能沾染生意。
魏夕曜明白檀邵的顾忌,虽然他觉得没有必要。
东阳国君防备檀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因为他安分守己就对他放松警惕。
“多谢,我不会亏待那些府兵。”魏夕曜承诺道,想来用完后还得还回去。
檀邵又吃了两口冰沙,冰凉的感觉通过喉咙进入胃里,一身的燥热消减不少。
魏夕曜看了一眼时间,“你也别看太久,我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檀邵再次拿起兵书翻看,忽略这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魏夕曜想到什么,突然对檀邵道:“我让兴旺印了一本兵书,等明日让他给你送过来。”
“你写的?”檀邵很纳闷,还有什么是魏夕曜不会的。
魏夕曜骄傲地扬起下巴,“抄袭的,不过这个时代,仅此一本。”
抄袭还这般理直气壮,檀邵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不过仅此一本的兵书,他倒是很想看看。
三天后,东方图书馆对面新开了一家冰店,据说冰块十分便宜,卖猪肉的屠夫都去买了一块,用来给猪肉保鲜。
当然,除了普通百姓,那些官员府邸的下人,也一批批买冰块。包括一些公子小姐,据说买的是水果冰沙。就连附近的两家酒楼,都跟冰店达成合作,每日固定送冰块和冰沙过去。
魏夕曜又干起了在家数钱的日子,为了表示对文人墨客的友好,图书馆内的冰块免费供应,冰沙的价位是外面的一半。
一时间,魏夕曜的名声传遍家家户户。
这次不是在文人圈里,普通老百姓都念着魏夕曜的好。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孩子老人的,一块冰不贵,却能让家里人睡个好觉。
时间过去的很快,不知不觉到了秋闱的日子。
都城内的所有考生都已经准备好,准备奋战四天四夜的会试。
魏夕曜一如既往表现出众,把冰块直接送去了考场。
礼部尚书许州亲自接待魏夕曜,“麻烦将军夫人亲自送冰过来。”
魏夕曜客气一笑,“这秋老虎热得很,不止影响考生们正常发挥,也影响大人们进行监考。”
许尚书又跟魏夕曜寒暄了几句,便安排手下把冰敲碎,放到考生的坐席旁边。
魏夕曜往里面看了一眼,“今年的考生真多。”
“是啊,今年通过乡试的人,几乎是往年的二倍。”许尚书笑弯了眼睛。
魏夕曜一看他的德行,就知道没少捞钱,“时间不早,先不打扰许尚书了。”
“我送将军夫人出去。”许尚书亲自相送。
还有考生陆续进入考场,微微的凉意让考生们舒服得喟叹出声。
魏夕曜勾起唇角,他可以考虑开图书馆的分店了。
离开了考场,魏夕曜的表情渐渐沉静下来。
按照现在的情形看,若是许州真泄露了考题,要么草包上位,要么事情闹大,重新考试。
魏夕曜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东方图书馆的洪管事已经帮他打听好,最有可能中举的人员名单已经在他的手里。
除非这些人都发挥失常,否则就是泄题的事情落实了。
若是不给东阳国君找点事儿,魏夕曜就白把脚腕扭伤。
檀邵可以不记仇,甚至继续忠君。但他魏夕曜不是东阳国的人,而且他的性子,向来是有仇必报。
从考场出来后,魏夕曜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来到了东方图书馆。
相比之前,这里十分安静,阅读区内不见一名学子。
“东家。”洪管事上前见礼,这四天阅读区都会很安静。
魏夕曜看了一眼阅读区,“左边的亭子稍微改进一下,弄个私人空间,需要最低消费。”
“是!”洪管事知道,这又是一个来钱的主意。
“听说,许州的妻弟也参加会试了?”魏夕曜问着。
洪管事知道东家关注这些事,早就打探好了,“没错,许州的妻弟名为曲伟,上个月才来都城,很少参加文人们的聚会,不过却是图书馆的会员,每次都有消费。”
魏夕曜点点头,许州的妻弟不会缺钱,“知道他都看什么书吗?”
“都是杂记,尤其喜欢东家那本西游记。”洪管事继续道:“至于学习类的书籍,除了第一天来阅读区,便没见他看过。”
“他可有和其他学子交流?”魏夕曜再次询问。
洪管事仔细想着,“没有,有学子主动跟他攀谈,不过他从未理会。”想到什么,他迟疑着开口,“听说他有一次在青楼内醉酒,连花魁写的诗都看不懂,还胡乱解读。”
也就是说,这曲伟很有可能是个草包。之所以不和其他学子接触,应该是害怕被发现。
许州真是个好人,把矛头都送到他的手里,魏夕曜哪有不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