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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三日后,李瞻便带着督查司的奏折来面圣了。
“陛下下旨要我司搜寻建邺私盐之事的脉络,现下、现下稍有些眉目,可能、可能与——”
楚雍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便好意替他说了:“与萧家有关系,是么?”
“陛下睿智。”
李瞻咽了咽口津,楚雍给他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足了。
自从北周开始四方征伐,以武为尊以后,长安萧家近些年入仕者愈来愈少,大有要归去江湖之远的意思。
眼下朝中的萧氏子弟,若不算旁支的话,便只有萧梦浮一人了。
李瞻惶恐地说道:“私盐案,确、确与长安萧氏有些关系。”
“但臣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并不是要不知轻重地将萧丞相攀扯上。”
萧梦浮若是不想让他们查到,又怎么会留下这么长的一条尾巴,等着人上钩呢?
楚雍觉得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翌日朝会,阶下群臣都听闻了建邺私盐与沿海倭寇之事,忍不住谈论几句。
冯观潮听这身后的动静,只觉得这些文臣空有唇舌之功,真到了战场上是半点都用不上。
楚雍坐在殿前,看了眼萧梦浮神色如旧,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只要他一出声,殿内便顿时安静下来。
“想必诸位都已知道建邺城内私盐售卖猖獗,且沿海产盐的各州饱受匪寇干扰,不知堂下诸位有何高见?”
还没等旁人议论,萧梦浮便已自己站了出来。
“建邺乃是宁州要地,私盐一事又与国库关系密切。臣与户部自当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臣自请前去建邺,解决私盐一事。”
冯观潮哼了一声:“建邺郡守曾是你萧家门生,你这一去,建邺城还不得姓萧了?”
楚雍就静静地看着两人呛声,而左丞与右丞交锋,自然也轮不到小官们说话的份。
楚霄却笑盈盈地望着冯观潮:“右丞此言差矣,无论是建邺或者天下十州,自然是姓楚的。”
冯观潮没办法反驳他,只能还一个冷眼。
楚霄见他不再吱声,便拱手对楚雍说道:“臣弟愿为陛下分忧。”
“冯右丞要忙着与倭寇周旋,自是无暇分身。而萧丞相虽是忠君爱国,但此事却与萧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放他一人前去建邺。”
兵部尚书郑穆谨捋着胡须,对楚霄这番话反唇相讥。
“恕老臣斗胆,这殿上之人谁不知王爷与萧丞相情谊匪浅,您这办法也不妥吧——”
楚霄回头望着那老头。
他本来就讨厌在朝上与人唇枪舌剑,望着那倚老卖老的嘴脸,更觉得烦心了。
“郑尚书这话说的,我是断不敢认啊。”
“不知尚书大人是觉得我与萧丞相的交情胜过朝堂大事,还是觉得我与陛下兄弟阋墙面和心不和,非要给他使绊子?”
这一口大锅扣下去,郑穆谨也不再多言了。
楚霄回身对着楚雍跪下,一派真心地开口。
“臣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
楚霄的话在金銮殿内掷地有声,惹得群臣都纷纷赞同了起来。
兄友弟恭,兄友弟恭的场面。
楚雍面上也露出了和善的神情。
萧梦浮与楚霄站在一侧,再说了一句。
“宁州毕竟是南梁故地,臣想向陛下要一个人。”
楚雍脸上和善的表情不过停留了几个刹那,便又带着寒意打量起萧梦浮了。
“此事可下朝再议。”
萧梦浮便也退回去,不再多言了。
***
今日朝会散得晚,申时一刻,楚雍才回到内殿。
送上来的折子又堆成了小山。
李桂福给楚雍沏了茶,思索了片刻,便跪了下来。
“奴才斗胆,想与陛下告假。”
楚雍蘸墨水的动作都没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让他继续说。
“奴才的义子择了下月廿五成婚,这人原来便是奴才捡来的,自小无父无母,只有奴才勉强算得是个长辈,平时倒也算孝顺。”
“若是能坐在喜宴上,让新人奉一盏茶也好,算是了却奴才一桩夙愿。”
楚雍闻言,倒是没有阻拦:“起来吧,朕准了。”
李桂福叩谢圣恩了再起来,给楚雍站在身侧磨墨。
“李公公照顾我多年,新婚之礼,朕便给你两柄玉如意。”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奴才替那小子多谢陛下。”
楚雍见他又要跪,忙说道:“不必再跪,你去将那漱林馆的人请来,朕有话要问他。”
严惜蕊觉得上次踏进金銮殿已经是旧年的事了,关于这里的记忆,仿佛快要被抹去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记得难堪的事。
楚雍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唤了他:“过来磨墨。”
严惜蕊便走上了台阶,在他身侧,拿着那细长的墨条研磨着。
他袖口的绣花是淡青色的花纹,衬得皮肤更显白皙。
楚雍觉得那节瓷白的手腕晃得他心神不宁。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雍实在忍不住了,便捏住那轻晃的手腕。
墨条应声落在砚台里,墨水溅起,在他衣袖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严惜蕊对他吐出个生疏的笑容,皱了皱眉,好像被捏疼了:“陛下又要做什么?”
楚雍便只好松了劲,将那手腕松开。
“你当真要随萧梦浮去建邺吗?”
严惜蕊语气如旧,话里倒是尖锐:“陛下毁我家国,囚我至此,扰我清梦,现下倒是来询我意思,不是太奇怪了吗?”
楚雍捏着他下颚,一点一点凑近:“今日你若是能将我吻痛快了,我就放你走。”
一时的恶心与长久的恶心,他还是选得出来的。
严惜蕊凑过来,就着这个姿势半跪在龙椅上,贴上那双薄凉的唇,舔过他干涩的唇纹,然后往里面探去,柔软的舌在里面游过潮湿的内腔,发出滋咕的暧昧声响。
李桂福往殿里来的时候,看见这事倒也面不改色,只说了太医来请平安脉。
楚雍示意让人进来,而后伸手将严惜蕊的头扣住,不让他放开。
赵无端拎着药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