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绮罗街道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在马路边格外惹眼。
路牌下，白梧靠着铁杆吸着白栖拿着的奶茶，眼睛一直盯着身边的白栖，而白栖则是随意的滑动终端投影屏，那些天文一样的数字路过的人看不懂，但白梧看得懂。
他哥对赫斯塔相关的事情也太上心了。
白梧小时候就想过，白栖会不会比他更适合去做研究呢？
白栖是那个最聪明的人，不管是研究还是经济管理，白栖都学的很快，自己才是那个被父母都嫌弃的孩子。
但白梧不在意，他只要白栖的在乎就够了。
过了许久，白栖终于收回投影屏将终端放回兜里，转头看向白梧时，手里拿着的奶茶已经被他喝完了，白梧还眨巴眼看着自己。
“哥，赫斯塔是有什么异常吗？”
白梧接过白栖手里的空杯子随手丢在身后的垃圾桶里，白栖只是摇了摇头，除了那天自己试探过燕枭之后，赫斯塔一直是显示正常的。
这段时间，白栖一直搞不懂，遇蛇那天空中出现的眼睛代表什么。
那是赫斯塔的眼睛吗？
当时在场也只有白栖一个人看见了，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被砸到腿疼晕之前产生了幻觉。
“小梧，你说‘未知’的产物到底是好是坏呢？”白栖拉了拉围巾，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
白梧搀扶着白栖，哪怕白栖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还是很担心。
“哥就是想太多了才总是愁眉苦脸的……我会帮哥去查资料的，但听哥之前说的，那只眼睛肯定是坏的啦，还有那个叫什么燕枭的……哥，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白栖遇险那天，白梧就感觉到内心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又联系不上白栖，急到真的差点直接赶去克维斯要人了。
好不容易联系上白栖之后，又知道白栖受伤，白梧便打电话强烈要求白栖休假回家，白栖拗不过自家弟弟，只能在试探完燕枭后请了一个月假期回白家养伤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白栖口中听到的那个叫燕枭的夜河士兵，让白梧本能的厌恶对方，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之前跟母亲提交的方案已经通过了，改造人计划已经在执行，但实验室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在实验进行到一半时人体死亡，我已经测试过了，燕枭的身体素质完全符合预期的要求标准，他完全可以活着，甚至清醒的通过改造。”白栖垂眸看着地面上积攒的薄雪，只要燕枭那边不出什么大的问题，白栖还是坚持让燕枭成为试错结束后的最终实验体。
看着白栖平静的脸说出这种毫无人性的话语，白梧也只是叹了口气。
对于他们来说，迄今为止学习到的东西，都把利益至上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即便如此，哥也不必以身试险，我真的很担心哥……过段时间有研究院在克维斯有演讲，到时候让我见见那个叫燕枭的士兵吧，我想看看被哥选中的实验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白栖没听出白梧话里的奇怪语气，只是习惯性的点头答应。
街道中心的钟楼敲响了整点的钟声，白栖抬头看去，已经到下午五点了，他们得回家换身衣服准备去夜宴了。
玛利亚庄园，世界树集团下的知名高级会所，也是罗城上流社会举办宴会的第一首选。
与白家庄园的古朴不同，玛利亚庄园的主题一直是天堂，名利场的达官显贵们会在圣母天使的簇拥中达成一笔笔让他们满意的交易。
白栖和白梧赶到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据说这次的晚宴是给罗维远征军的归来接风洗尘。
白栖和白梧站在宴会大厅的角落，台上是罗维远征军的统领者罗维在慷慨陈词，讲述着这次出征极地计划的重大发现。
白栖并没有兴趣听，他靠在墙壁上，手里还端着一杯侍者递来的红酒，目光却在底下的观众来回扫过，就像丛林里的猎手在寻找猎物一般。
白梧看白栖这眼神，就知道他哥又带入上位者的视角盯下面有什么可以合作或者吞并的企业了。
还没正式接任世界树，但白栖似乎已经养出了某种职业病。
白梧不喜欢穿太过正式的礼服，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于是他就一个劲儿往他哥身上贴，好在他哥也不在意。
“那个人……”白栖的目光在宴会厅的另一个角落停留，白梧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诶，那个人，好像是叫涂泽？极地计划中十支小队，他的拉斐尔小队就是我们家赞助的。”
白梧对涂泽还有点印象，因为拉斐尔小队出发探索前，涂泽亲自来感谢过世界树的赞助，当时母亲没在家，还是他和白栖接待的对方。
“听说拉斐尔小队这次伤亡惨重，就他一个人回来了，看来哥投进去的钱这次打水漂了。”白梧有些惋惜，毕竟他哥的投资很少有亏本的，但这次，拉斐尔小队因为过于深入地下，几乎全军覆没，而唯一活着从地下爬出来的涂泽，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带出来。
看着台上还在激情演讲的罗维，白梧就皱着眉嫌恶道：“还有脸夸他的极地计划呢，大地有那么好探索吗？我们家都在这个计划上砸了多少钱了，也没见他们搞出什么名堂来。”
听着白梧的愤愤不平，白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涂泽。
而涂泽似乎也察觉到了白栖的视线，转过头与白栖对视上了，对方并没有愣怔，而是笑着朝白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白栖礼貌的颔首回礼，然后抿了口红酒，垂着头低声道：“那个人不是涂泽。”
白梧也看见了涂泽刚才转头过来之后的反应，他和白栖总是有一种属于双子的心灵感应。
“嗯……确实不像。”
白梧印象里，涂泽是个很腼腆也很温柔的人，但现在出现在宴会场的这个男人，他除了那张脸和涂泽一模一样，几乎找不到他和之前的涂泽有什么共同处。
那个男人看起来可太张扬了。
白栖和白梧都不再多说什么，涂泽是从地下深处回来的，原本整个团队就剩他一个人奇迹般活着回来就很诡异了，现在想想，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就算涂泽被换了芯，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了。
克维斯军校里，燕枭虽然没再被请到审讯室里喝茶，但关于他的流言倒是已经在克维斯里传开来了。
正常训练上课时还好，其他时候，只要燕枭走在路上还是去食堂打饭，周围总有恶意的目光打量他，有一次，燕枭听到坐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在喊他“怪物”。
当时明池直接站起身提着旁边的空凳子就砸了过去，还是燕枭拦住他的。
自从和白栖上一次见过面后，燕枭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看起来训练和上课都很认真，但就是觉得他身上没什么活力，看起来像个活死人一样。
明池还以为他是遇蛇之后的心理创伤，也就没敢多问他。
“要不以后练完你先回来，我去打饭给你带回来吃。”回到宿舍的明池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倒是不在意指指点点，他只是担心燕枭长期被人这样孤立密谋，会给燕枭带来更严重的心理伤害。
但燕枭只是摇了摇头，他翻开书在重新温习今天学习到的知识，这一个月来，他总是想着充实自己，只要忙起来，就不会去想白栖了。
之前他听明池说什么，“情不知所起，偏偏一往情深”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回想，明池只是在阐述他遇到白栖之后的一些心里和行为表现罢了。
见燕枭如今两耳不闻窗外事，明池也停止了絮叨，回到自己的桌边去给他未婚妻写信了。
听到写字的沙沙声，燕枭停止了翻看书籍，他眼神茫然，似乎已经装不下书上的那些字了。
一想到他还会在这个学院呆四年，四年期间，他可能还会无数次偶遇白栖，他就一阵心里堵得慌。
他知道白栖请假回家养伤了，明明自己也说了，如果白栖讨厌自己，他就不会再出现在白栖面前。
但就是，在这一个月里，他相见白栖，哪怕什么也不说，远远看一眼也可以。
……他真的变得很莫名其妙，差点对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思念成疾。
燕枭猛地把书合上时还把明池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明池反应过来一脸关心的询问燕枭。
燕枭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摇了摇头，但在明池眼里看来，他的背影可太落寞了。
明池爬起来走到燕枭身边，他拍了拍燕枭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有什么事跟哥们儿说，哥们儿虽然不靠谱，但是哥们儿可以是个最合适的倾听者。”
听到明池的话，燕枭苦笑了一声，他往后靠着椅背，问明池：“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把自己弄得很奇怪又很狼狈呢？”
明池想了想，认真的回复燕枭：“可能因为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莫名其妙吧，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人，会莫名其妙想她，也会莫名其妙感觉到失落和患得患失……总之，喜欢，就是莫名其妙的代言词。”
燕枭没听懂明池在念什么绕口令，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嗯……真的很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小白:职业区
小燕子:言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