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
夏清星好半天都没回话，苍序以为他是睡着了，便起身去看他。
夏清星没有睡着，他只是有些出神。
说舍不得好像也不是，非要说是什么，牵住夏清星其实更多的是回忆。
或好或坏，甚至这次还捡了一个男朋友回家。
“发什么呆呢？”
“你能不能离王静言远一点？”
“王静言是谁？”
苍序是真没什么印象，可夏清星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言笑，无端有些气恼，拉上被子翻过身背着苍序，不理他了。
苍序默了片刻，下床走到夏清星的床上，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迫使夏清星看着自己，“生气了。”语气肯定。
头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夏清星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唇线紧抿。
“别生气。”苍序少有哄人的时候，唯一的几次也全部都用在了夏清星身上，直到现在仍显得有些笨拙。
夏清星睁开了眼，“你先松开我。”
晚上气温虽不算高，但裹着被子被人这么抱着，还是有些燥热。
苍序闻言松开了胳膊，夏清星从被子中脱身。
两个人此时离得极其近，苍序眼神全然是专注的神色，气息相交，空气胶着。
夏清星有些紧张，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又被苍序给抱了回来。
“不许躲。”
冷冽的木质香朝夏清星侵袭而来。
夏清星说话都有些磕巴，“你要干、干什么？”
苍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咬你。”
虽这么说，但苍序倒也没真有动作。
夏清星是捂住脖子之后看见苍序眼底的零星笑意才反应过来。
“你下去！”夏清星坐了起来，指着苍序的床，有些愠怒。
“我下去，然后你又一个人偷偷生气？”
“说得好像我总是在生气一样，你是觉得我特别爱无理取闹吧。”夏清星自暴自弃的说道。
“不是。”苍序轻叹了一口气，“我是觉得生气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和我说，我都听着呢。”
“我说过了。”夏清星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表情清冷又倔强。
话题又回到之前，苍序从夏清星床上下来，“我知道了。”
夏清星探头看他，追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离王静言远一点。”虽然苍序暂时还没有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苍序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清星，“对吗？”
夏清星应得都有些含糊不清，目光闪烁，“嗯。”
“好，我答应你。”
人类是情感似乎总是很复杂，苍序弄不明白，他以为只要和夏清星身边的人都保持着尽量和善的状态，夏清星就会开心。
可现在夏清星却主动要求自己，离那些人远一点。
是不想让自己进入他的世界里面去吗？还是其实始终都是对自己有着戒备，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到现在才说出来。
苍序无从得知，但现在，他也并不准备追问下去。
因为对他来说，过程并不重要，如果夏清星不让自己到他的世界里去，那么很简单，苍序就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不就好了。
苍序想得很简单，想做的也很简单，就是给夏清星想要的陪伴，就像当初他承诺给他的那样。
只要是夏清星想的，苍序都愿意去做。
天亮得早，苍序醒得也早。
夏清星还睡着。
苍序和夏清星住在一起的这几天发现夏清星睡觉喜欢安静，睡眠浅的时候，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后来，苍序就用灵力将整个屋子和外面的声音隔绝开来了，这样也能让夏清星睡得更好了些。
苍序出了门，门扉被推开又合上，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上次苍序说了要和夏清星学做饭，也不止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他是有真的在学。
除了夏清星教他的，苍序自己也向其他人学了一些。
今天早上苍序准备给夏清星做一碗青菜粥。
是这个村子里村民们最常做的早饭。
工序不算复杂，时令蔬菜用沸水烫过之后，再加冷水和米一起煮。
只是需要时间，因为柴火烧出来的火火势不好掌控，对于苍序这样的做饭新手，需要在旁边隔一段时间去看着。
苍序没有觉得无聊，因为期待夏清星吃到粥之后的评价，而这些都被特意早起的王静言看在眼里。
她摸清楚了苍序起床的规律，苍序每天做饭的时候她就会找机会去搭讪。
苍序始终对她爱搭不理。
但通过这几天，王静言对苍序的兴趣不减反增。
因为她又在苍序身上发现了一个新的感兴趣的点——神秘感。
像苍序这样的男人，实在让她无法抑制的陷入着迷。
“早上好。”王静言走过去和苍序打招呼。
以前不出意外她会得到苍序的一个“嗯”，亦或者是一个“好”。
但今天苍序仿佛像是看不到她一般。
王静言也不觉得气馁，“今天做的什么，好香啊。”说着就要用手去揭锅盖。
苍序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听着王静言被烫到手的惊呼。
很吵。
也很烦。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苍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静言心中一喜，以为这么多天苍序终于愿意主动来了解自己了，“我叫王静言。”
哦，正好。
以前是因为要顾忌着夏清星，但是现在不用了。
“滚开。”语气虽然没有什么起伏，眼眸里黑色暗涌，“别脏了我粥。”
这是这么多天来，王静言第一次在苍序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嫌恶。
毕竟是一个小姑娘，还是被家里人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
王静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抹着眼泪离开，留下一句，“苍序你给我等着！”
王静言走了，她的父母亲自开车来接的她。
这事夏清星快中午的时候才知道，是村长跟他说的，反观苍序听完之后神色未变。
夏清星戳了戳苍序的胳膊，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不知道。”
昨晚才在苍序面前提到王静言，结果今天人就走了，夏清星难免心虚，甚至还暗暗猜测昨晚和苍序的对话是不是被人给听见了。
“但我早上见过她。”苍序又说，观察着夏清星的反应。
苍序将人和名字对上号之后，咂摸出了一点其他意味出来。
“你把她给弄走的？”夏清星压低了声音问他，也不怪他多想，这确实像是苍序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是。”
王静言是自己走的，因为村里面手机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家里人，她是蹭了村民的三轮车去的镇上等着家里人来接的。
夏清星心情似乎看起来不错，脸上的笑都带了几分真心，“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我们明天早上也要回去了。”
“夏清星，你是不是吃醋了？”
夏清星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被突然点破心思，难免心慌。
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夏清星自觉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嗯，吃醋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苍序听了夏清星说的，才开始认真琢磨起之前夏清星说的“喜欢”究竟是什么，能让夏清星对自己的态度前后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 ……
最后一晚，村长在稻场为这次来的志愿者们举行了一个欢送会。
这次十五个兽医，给村子里的村民带来了不少的帮助，家禽家畜出现的问题基本上都给解决了，也交给了村民们如何正确科学的饲养。
特别是苍序，还给村里面的孩子能接受教育的机会。
虽然夏清星和苍序已经叮嘱过村长不用大肆宣扬，能瞒着就尽量瞒着。
可村长为人淳朴，这么大的好事他一个人憋着也难受，没忍住就说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村子里面的人就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苍序一下子就成了这场欢送会的座上宾，村民们一一过来和他敬酒，苍序没推辞，都一杯接一杯的喝了。
夏清星不清楚苍序的酒量有多少，但担心他，小声劝他差不多就可以了，喝多了也难受。
“没事，大家都挺开心的。”苍序说这话时，脸上都没红，只有浓郁的酒气。
这个晚上，大概也是苍序收到好人评价最多的时候。
欢送会没有进行到太晚，村庄里的人作息都是按照太阳的升起落下来的，明天早上还要起来做农活，热闹一阵过后，只剩寂静。
苍序这一晚上被人追着灌了不少的酒，但散场之后仍留下来了帮忙收拾着残局，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夏清星亲眼看到了，还以为苍序今晚喝的其实都是白开水。
今天晚上也有人来举着杯敬夏清星，但都被苍序拦了下来，自己替他喝了。
收拾完之后，苍序突然坐到了草垛边上，说想要歇一会儿。
“你没事吧？”
苍序满身的酒气，怕熏到夏清星，没让他靠自己太近。
“没事，就是想看看星星。”苍序嘴上说着要看星星，眼神却是落到夏清星身上的。
因为喝了酒，苍序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带着些困倦，夏清星觉得耳朵尖有些发烫。
此星星非彼星星。
“头有些晕。”苍序单手扶着额头，这才显出几分醉意来。
“回去吧，早点休息了。”夏清星起身走到苍序面前朝他伸出手。
苍序轻笑了一声，抬手拉住了夏清星的手，稍用了些力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抱一下再走。”苍序闭着眼，闻着独属于夏清星身上的味道，觉得头疼的症状似乎缓解了不少。
这个姿势夏清星其实是不太舒服的，但他也没动。
好再苍序说的一下，就真的只是一下。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院子里的路上，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大巴车太慢了，明天我让人开车来接我们，你可以多睡一会儿。”苍序说道。
“哦。”
“你要是舍不得这儿，以后我们有时间也可以回来看看。”
“可是来回都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
夏清星笑了笑，深感有些话的有效期只在说出口的那一秒钟，过后，全凭缘分。
但是只有那一秒的开心，夏清星也觉得是足够的了。
“嗯。”
夏清星平视的视线刚好到苍序嘴巴，忽然，夏清星抬了头，将自己的嘴唇印了苍序的嘴角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