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像是问话又像是呓语。
苍序听到了，把早就准备好的托词溜口而出，“你是说烟花吗？是你来陪我的谢礼。”
夜空中重归于平静，暮色笼了下来。
夏清星逆着光，苍序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猝不及防撞进夏清星的视线里，苍序的面上闪过一瞬的慌张，朝夏清星走了过去，两个人离得很近，“怎么哭了？”
“没有啊。”身体却比嘴坦诚，一滴泪珠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看见夏清星哭，苍序抬手就想帮他擦眼泪，指腹轻轻从夏清星眼下擦过，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苍序想到了以前，夏清星还是一个爱哭鬼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看见夏清星哭只觉得烦躁，可现在他好像找到自己为什么会烦躁的原因。
那个时候的他没法儿给小夏清星擦眼泪，而让他觉得不爽的就是，他只能看着小夏清星掉眼泪却给不了他任何的帮助。
夏清星彻底呆愣在原地，眼泪要掉不掉的悬挂在眼眶边，就是他再迟钝，他也知道苍序这样的举动不应该存在朋友之间。
因为两个人离得很近，夏清星甚至可以感受到独属于苍序身上的气息。
夏清星突然很想知道，苍序究竟喜不喜欢他。
正当夏清星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或许可以试探一下苍序的时候，他听见苍序说对自己说了句，“爱哭鬼。”
一时间，夏清星其他情绪都消散了大半，后知后觉才觉得有些羞赧，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人前哭了。
可苍序还在不停地追问自己，“哭什么？觉得烟花太丑了，被丑哭了？”
夏清星以为苍序是在给自己讲什么冷笑话，可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太认真了。
不知道为什么，苍序的脑回路永远都这么奇怪。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夏清星觉得自己在苍序面前也多了很多表达自己真正情绪的机会。
夏清星从小接触到的更多时候都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上的恶意面，因此他慢慢学会了隐藏，隐藏起一些真实的自己，隐藏起一些自己真正的想法。
为了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夏清星学会了什么叫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的夏清星总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不论是身边的同事还是来医院看病的宠物的主人，说起夏清星的时候总是称赞欣赏更多，夏清星和谁都能说上一两句话。
可没有谁能和夏清星成为真正的朋友。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除了庄显，夏清星也没有和之前的同学有过任何的联系，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夏清星生性更趋于薄凉。
“烟花很美。”夏清星顿了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苍序，谢谢你。”
晚上的海水有些凉了，两个人就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夏清星很少会主动和人提起以前的事儿，因为那些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我以前住的地方在一个小山沟里，地方很偏也很落后，周围都是大树，被挡着了什么也看不见，每次外面放烟花的时候我们那儿就只能听见声儿，看不见烟花是什么样子的。”夏清星说着，没有在苍序脸上看到预想之中的表情，便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所以我小时候，很想知道烟花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后来我就出来上学了，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买了一大箱子的烟花，各种各样的都有，我就一个人跑到郊区没人的地方把它们全放了。”
“我以为我会很开心，毕竟想看烟花是我想了很多年的事情，可是那天最后一个烟花放完了之后，我却觉得空落落的。”
“那天的温度很冷，周围也很黑，我就感觉可能、可能……”夏清星说着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带着一丝颤抖，鼻头也开始变得有些酸涩，可他脸上仍是带着笑的，“可能那天我就这样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人会知道会在意。”
“我在意。”苍序说道。
夏清星最后脸上的笑也彻底维持不下去了，像是很多年前许出去的愿望在这一刻统统都得到了回应。
经年无依飘在海上的小扁舟，突然有了可以停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