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我……”
沈怜张了张唇，乌色的眸子忽闪一下，他竟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路野替他捡起地上的皮草，拍了拍，转眼就看见沈怜看着他，乌色的眸子亮了一下，紧接着泪水便掉了出来。
路野忽然觉得很心疼，他把皮草围在沈怜的肩上：“怜怜，怎么哭了？”
沈怜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还是掉。
他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忽然的悲伤像是潮水一般席卷了全身。
路野有些束手无策，他不太会安慰人。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把舞伴弄哭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男人身材高大，一头金发梳在脑后，属于西方人独有的立体的五官深邃，深蓝色的眸子犹如夜空的星辰。
塞格尔一身白色的燕尾西装，低调繁复的花纹绣在袖口和领口。
犹如中世纪油画中的贵族。
勃朗酒的香气蔓延开来，浮浮沉沉的，很好闻。
沈怜只感觉自己的腰腹一紧，下一秒便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塞格尔单臂便轻而易举的环住他的腰肢，他低着眼，眼里满是沈怜。
塞格尔：“宝宝，我们又见面了。”
沈怜猝不及防：“什么？”
路野扬了下眉，有些气急败坏的要伸手抢人，塞格尔却搂着沈怜从容的转身，晃到了宴厅内。
舒缓优美的音乐，不少人结伴舞动着。
塞格尔搂着沈怜，轻轻一躲，便匿在了人群里。
路野见人不见，眸子瞬间就沉了下来。
路野：“操。”
搂在腰上的手慢慢松开，只是轻轻托着，塞格尔牵起沈怜的手，娇小的骨骼轻而易举就被他捏在手心。
沈怜认出来是那天那个说说自己亡夫的男人。
沈怜：“……你到底是谁……”
塞格尔轻轻哼着，跟着音乐踩着节拍，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塞格尔：“左脚。”
沈怜一愣，有些呆呆的伸了左脚往前走了一步，塞格尔勾唇，见他笨拙的样子。
塞格尔：“宝宝还真是……什么都忘了啊。”
“若是一直待在我身边，这些东西……我都会耐心的教你。”
沈怜感觉脸有些烫，有些窘迫。
沈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塞格尔忽然搂着他转了个圈，沈怜猝不及防，稳稳跌到塞格尔的怀里。
男人身上的那股勃郎酒的酒香就愈加的浓厚，白嫩的皮肤蹭在西装布料上有些红。
俩人挨的很近。
这时，塞格尔在他耳边轻轻道：“那宝宝想不想回忆起来？”
沈怜愣了一下：“……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问塞格尔这句话什么意思，塞格尔搂在他腰间的手却忽然一松。
他被另外一个更有力的臂膀搂了过去。
塞格尔消失之前，沈怜只记得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看着他。
塞格尔的表情像有些失落：“共舞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宝宝，下次见面，给你带个礼物。”
语落，沈怜只感觉胸口发烫，尖端隐隐传来疼。
塞格尔那侵略的眼神扫过。
沈怜莫名其妙的忽然想起塞格尔曾经说……
要给他打乳环……
楚自衍的声音很低，但却很好辨认，清冷的如山间的松岩：“在想谁？”
沈怜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会牵着自己的是楚自衍。
楚自衍低眸，漆黑的眸子扫过他的唇瓣。
楚自衍眼神幽深：“要补妆吗？”
沈怜：“什么？”
楚自衍眼神平静：“口红蹭出来了。”
沈怜这才想到，自己在露天花园和路野接的那个吻。
顿时脸上觉得火辣辣的。
楚自衍继续问：“他亲你了吗？”
沈怜只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复。
楚自衍又道：“没关系，只是问问。”
“想好了吗？要和我走吗？”
沈怜听到这话，忽然抬眸。
楚自衍垂眼，睫毛的投影打在眼睑下：“今晚，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沈怜：“会影响到你吧……如果我走了，霍斯他肯定会……”
沈怜说着，眼角有些泛红。
楚自衍看着他：“相信我。”
沈怜有些动摇。
不知道为何，心里一个念头一直在推动着他。
告诉他，只有离开霍斯的身边，他才能……知道更多他所遗忘的东西。
沈怜咬了下唇，乌色的眸子忽然坚定：“带我走吧……”
楚自衍那张常年冰霜的脸忽然有了一丝动容，他微微揽住沈怜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
楚自衍：“看见旁边那个侍从了吗？等会你从他身边过去，他会把酒洒在你衣服上……洗手间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衣服，去吧。”
沈怜只觉得心脏跳的很快。
下一秒，音乐便停了，楚自衍松开沈怜的手。
沈怜在拥挤的人群里，一眼就望见了端着酒杯的侍从。
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走了过去。
沈怜：“麻烦请给我一杯……”
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盖了他的全身，霍斯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耳边响起。
霍斯：“要喝什么？”
沈怜抖了一下，应激的抬头，霍斯的手已经揽过他的肩膀，在触及到他肩上的皮草，一顿。
霍斯考究的目光落下来，沈怜下意识低头掩盖自己的唇。
楚自衍都能看出来，那霍斯也……
沈怜：”是……楚少爷送我的……”
霍斯点点头：“是霍斯大意了，冷么？”
沈怜：“有点……”
下一秒，身上的皮草便被剥掉，紧接着，霍斯身上穿着的那件西装外套就盖在了他的身上。
上面还带着余温。
霍斯低声：“品味真差……小妈还是穿这个好看。”
沈怜含糊的点头。
霍斯忽然察觉到端倪：“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沈怜一惊。
沈怜：“我、我有点渴了……”
他在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侍从，应声的很快：“夫人我们这里有鸡尾酒，您可以尝尝……”
“啪嗒。”
下一秒，酒托便摔在了地上，沈怜感觉自己的外套被酒水一点点浸湿。
侍从慌忙道：“不好意思夫人！我没拿稳……”
霍斯扬了下眉。
沈怜抓紧的身上的外套，摇摇头：“没关系，我去趟洗手间就好了……”
霍斯：“我陪你去。”
沈怜忽然紧张，声音都在颤：“不、不用！我一个人去……很快。”
霍斯顿了一下：“那霍斯在这等您回来。”
沈怜松了口气，刚抬腿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霍斯的声音传来。
霍斯：“十分钟之内，要是没回来……我就杀了他。”
侍从已经哆哆嗦嗦的跪在了满是酒水的地上。
沈怜感觉整个人都麻了，木木的。
霍斯却扬起笑容对他：“快去吧，待会还要带你去见几个人。”
“作为霍府的家主夫人，怎么能太难看。”
沈怜点点头，再次抬腿的时候，只感觉双腿犹如灌铅般，有千斤重。
霍斯……他逃不掉的。
沈怜进了洗手间，里面没什么人，洗手台上放着一套整齐的衣服，看样子是楚自衍提前就准备安排好的。
但是他，不能走。
霍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点沈怜再知道不过。
若是他走了，那位拿钱办事的侍从，恐怕难逃一死……
而活斯既然已经猜到，那他就算从这里逃了，最终也还是会被找到的。
他没有任何办法……
沈怜麻木的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酒水，忽然，一只扑闪着翅膀的飞虫落在他的手背。
虫翼薄而透明，一双特别金色犹如金属的瞳孔看着他。
触角微动，像察觉到他的难过似的轻轻拍了拍。
沈怜一顿，这才注意到飞虫有些摇摇晃晃的，跟他今天在花园捡到的那只相差无几。
沈怜小声问道：“是你吗？”
或许问出口了才觉得有些荒唐，沈怜又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
但直到沈怜要从洗手间出去，虫子却还是安静的待在他身上。
沈怜忽然觉得心里一暖。
沈怜小声道：“那你要乖乖藏着，霍斯他……不太喜欢虫子。”
虫子像听懂似的，钻进外套的口袋。
沈怜这才走了出去。
便与站在不远处的楚自衍四目相对，沈怜看着他，乌色的眸子又控制不住的涌浮出水雾。
最后，他只能无声的张了张唇。
对不起。
他说。
他走了过去，那名侍从仍旧跪在地上，沈怜搂住了霍斯的手臂。
霍斯勾唇，带着人走远了。
这一晚，沈怜格外的听话，霍斯带着他见了很多人。
沈怜抖记不太清。
只是机械的勾起嘴角笑着。
一个晚上，霍家新上任的家主有了自己未婚妻这一事迅速传开。
沈怜在传闻里被传的那叫一个美若天仙，毫不背景的他更是被吹成了国外的贵族混血王室。
其中的真真假假，已经没有谁在乎了。
霍斯带沈怜回去后。
也开始注意到人的不对劲。
沈怜经常坐着发呆，和以往胆小懦弱比起来要麻木了很多。
霍斯是最先受不了了。
一日，霍斯问：“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沈怜愣了好久，霍斯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沈怜垂下眼，慢吞吞道。
沈怜：“我没有上过学堂……”
翌日。
霍府便来了一位教书先生。
那人儒雅风度，金丝眼镜搭在鼻梁上。
沈怜回过神才注意面前伸出一只手，男人声音温柔，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徐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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