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不说话,打量着他,像是在判断话里的真假。
巫以淙慵懒地望着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委屈你了,宝贝。”
说完右腿一勾,漂亮的肌肉紧绷,手腕一转,两人的位置颠倒过来,浴袍彻底垮在腰间,露出结实的腰身,巫以淙吻了吻他的嘴角,亲昵地说:“晚上还有任务,别累着。”
宴梃心里有那么一瞬要陷在那张充满情欲的脸上以及缠绵性感的嗓音中,——差点他就要点头了,只差一点点。
高手过招,一点点也足够恢复清醒。
“我不怕累着,倒是你,休息好了吗。”
宴梃被箍住几个发力点,嘴上也没闲着。
激怒一个男人很简单,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巫以淙眼神一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揉捏着他的耳垂,俯下身道:“试试?”
没有男人能经得起这种挑逗和激将,宴梃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在断裂的边缘,巫以淙却在这个时候让出主动权,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
宴梃诧异几秒看他神情如常,唯有眉间涌起一股疲惫。
他没说什么,侧身覆上巫以淙,遮挡住底下大半精瘦的躯体,然后缓缓地动着,喘息声和呻吟声微弱却十分有存在感。
巫以淙半闭着眼,宴梃凝视着他情欲难耐的样子,动作依旧未停。然而只要开灯,很容易看出两人并未真的做,只是在磨枪,配合着节奏偶尔出声。
两人都感受到对方忍耐下的火热,蹙着眉把戏演下去,宴梃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腰,缓缓扭动,额头和鼻尖有一层薄薄汗水,十足的性感。
巫以淙撑着精神等两人互帮互助泻完火,终于忍不住抓起手边什么东西扔了过去,墙壁上顿时留下一个凹痕,破碎的零件撒得地面到处都是。
事情发生太快,宴梃根本来不及阻止,算了,至少戏顺利演完,足够证明弗里斯和他关系紧密。
宴梃披着床单赤脚走向浴室,“我先洗个澡,待会聊聊接下来怎么办。“
巫以淙没出声,他怕被宴梃察觉异样,等听见水声才跳下床,去翻藏在乱七八糟的衣服堆中的药剂,基因病的发病期就是这么不讲规律,刚才要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着,现在估计他们已经尸沉海底。
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蒙克力是怎么知道特里团队的事?还有零度计划…巫以淙面不改色咽下药剂,思考着蒙克力提出的小忙。
刚结束一场激情戏码,两人都疲惫,简单点了个晚餐在房间解决。
两人坐在地毯上狼吞虎咽,邮轮上的食物味道自然不差,摆盘精致,还贴心的送了瓶酒。
眼看吃的差不多,宴梃打开红酒,环顾一圈发现房间里唯一的杯子被他刚才当作烟灰缸,伸手够出廉价纸杯,倒满递给巫以淙。
巫以淙晚上还有一场戏需要保持头脑清醒,摇头拒绝:“有烟吗?”
宴梃转过身拉开靠墙的柜子,在一堆套中挑拣出包烟点了一根放进嘴里,又递给巫以淙一根。
巫以淙懒洋洋地倚靠着背后垫子,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朝宴梃勾了勾手指,宴梃勾唇笑笑倾身靠近用自己的烟替他点燃,两人的眼睛直视着对方,眼中仍有之前情欲的余韵又包含了些其他意味。
直到烟点燃,才各自靠回之前的位置。
“说说吧,刚才怎么回事?“宴梃起身拉开帘子,正是夕阳时分,远处海面波光粼粼。
巫以淙抽了一口烟,“累了。”
也不算说假话,确实有些疲累,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很疲惫。
宴梃听出他的回避,主动转移话题,“二楼发生的事和章海有关,他的人在调查杀害三叶的嫌疑犯与唐焰那边发生冲突,两边都憋着火气,直接撕破脸打了起来。”
“唐焰没阻止?”
“我们听到枪声时,他估计还在甲板上抱着花想着怎么把你弄到手。”
宴梃坐在沙发上,吐了口烟,枪声之前他们还疑惑唐焰怎么出现得如此及时,他的眼线绝对不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需要我们上床来打消怀疑。”
巫以淙眯起眼,靛青色的烟雾聚在空中,不一会儿便被海风吹散,他和特里的关系与任务并无关,章海怀疑他为什么不怀疑特里。
——难道是因为特里要交给‘那个人’的原因?
巫以淙抽烟的动作一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杀了他,那个青青再厉害也逃不脱守卫围攻,堂岛是想让特里孤身一人上岛。
“刚才不该说你在三楼,我们安装的那些设备,章海手下也有懂行的,甚至那个技术员比我们还专业。你说谎章海会如何想?你还主动招惹唐焰,一个来路不明还想杀堂岛的富二代。”
章海本就不信任任何人,弗里斯出现在三楼只有几分钟,后面便失去踪影,他亲眼看过那段视频,画面上的弗里斯瞧不出半分着急只看了一眼守卫便离开。
当着章海的面他只能找理由为弗里斯开脱,章海跟随堂岛多年,任何事都要求亲自求证。
“他说求证你就答应了,其实你也在怀疑我的去向。”
特里真想暗示他,完全能够做到,摄像头能看到的毕竟有限,区别在于特里是否想顺势而为。
宴梃并不否认,“你加入到现在似乎一点不着急能不能接触到堂岛,邮轮明天便会到达斯兰岛,我很好奇,剩下的时间里你要怎么完成军方的委托。”
巫以淙抓了把头发,犹豫再三,说得小声又委婉:“只要堂岛死了,毁掉记忆卡很容易。”集团老大都死了谁还会关注一个不起眼的记忆卡。
宴梃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无比,“一开始你就抱着这个主意,难怪你会主动招惹唐焰,是想吹他枕边风从中借力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有种被背叛的愤怒,这句话让他在章海面前信誓旦旦维护弗里斯身份的模样像个傻瓜,同时恍然大悟过来甲板上弗里斯仍然同唐焰示好的举动,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既然我们目的不同,合作就此作罢。”
巫以淙假意试图挽回,伸手拦住他,“欸,你气冲冲跑出去章海会怎么想?跟我床上不和谐分道扬镳?”
他夹着烟,偏过头语气认真:”你为什么一定要完成堂岛的任务,我要听真话。”
宴梃拍掉他的手,冷冷看着他,“我能相信你吗?”
他后知后觉过来,面前的人藏得太深,也太神秘,到如今都没泄露半点信息,他不该草率的付出信任。
“可以试一试。”
巫以淙能感受到对方冷静皮囊下的失望和愤怒,虽然对方态度上在防备他,行动上却尽量给他制造接触堂岛的机会,说实话他其实有点诧异,见太多灰色里团队互相使绊子,突然遇到这么‘单纯’的队友还有些不习惯。
宴梃微微扬起下巴,“如果我一定要让堂岛平安上岛呢。”
他想知道弗里斯会如何选择,话说出口,罕见的有些紧张,这决定两人是否为敌。
巫以淙眼神复杂,“他最好死在邮轮上。”
宴梃一颗心急速坠地,也许是节奏合拍,也许是……离婚的影响仍在,和弗里斯相处虽然心中有防备,但意外的很放松,那种棋逢对手的默契让他有些沉迷其中。
这对他来说很少见,信任在灰色是最宝贵的东西,而他不知不觉已经交付出去。
是时候该清醒过来了。
“我接的任务也一定要完成。”
宴梃态度坚决,立场不同,也没必要在聊下去,他转身就要走。
“他手里有你的把柄?还是抓了你的情人?你要从一个走私集团手里拿什么东西?说出来,我们都是去找东西万一能顺路呢。”
巫以淙喊道,对方这幅身材气质,去做试验品太过可惜,还是直接弄死堂岛划算。
特里转过头,“我要找的是人,只有堂岛能帮我牵线。”
“什么人?”巫以淙就着廉价纸杯喝了一口酒,“灰色上什么人找不到。”用得找堂岛搭线。
“灰塔。”宴梃平静吐出两个字,望着他:“灰色上有人能接触到吗?”
任务榜上高高挂着的ID,谁都认识,谁都能看到灰塔对外的任务邮箱,但无人敢主动打扰那个传说一般的存在,灰塔挂着的那些任务代号和成绩,让人连去超越的想法都生不起来,一个人的成就如果高出群体太多,便只能让人仰望。
宴梃也是其中仰望的一员。
“咳……你……”巫以淙捂着嘴,呛得眼泪差点咳出来,“你找他干什么?”
“私事。”宴梃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巫以淙捂着嘴,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怎么会是找他?
他十分确定从来没和特里有过接触,灰塔接触的任务以团队居多,和特里不可能有交集。
可当事人摆明不会说,他又不能主动暴露身份,这都是什么事啊。
巫以淙叹息一身躺到床上,既然特里是找他,那么堂岛死了也影响不到什么,他打算继续被蒙克力威胁,然后借刀杀人。
宴梃去了趟三楼,和章海交流一番关于晚上的守卫安排,顺便打探章海对弗里斯的态度,还没问,章海反而先向他道歉,为怀疑弗里斯而道歉。
宴梃明白章海是怕在这个时候惹恼他,腹背受敌的局面堂岛应付起来损失定会惨重。
台阶已经给出,宴梃不得不识趣把心里的不满按下,有求于人没办法,必须要放低身段。
“特殊时期,谨慎一些没坏事。”
章海很满意他的识趣,“明早就到达我们的海域,只要熬过今晚,特里先生的任务便完成大半。”私人海域是堂岛的地盘,出现任何事件都可以用手段按下去。
正因如此,今晚反而是最危险、也是那些人最后的机会。
宴梃点点头,“今晚都要打起精神,我这边人员也安排在暗处,倒是那些游客,万一误闯?”
特里不愿意误伤无辜,走私分子火拼起来就不一样了。
“中午的枪声已经传遍邮轮,聪明人都知道哪里最安全。”
游客的命在章海眼里没什么差别,混进来误伤只能说明太蠢,他管不着。
宴梃点点头,冷着张脸去检查每一个狙击位,二楼下面也静悄悄的,似乎都在等天彻底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