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队井然有序的听令办事,平云初撑着雨伞见巡鹰盘旋便拍着马向着那处走去。
直到到了一处庙宇,见平民均排着队边领物资边登记时,他才翻身下马视察情况。
这时,有老人指着天道:“灾祸要来啦~”
伴随着不安的喃喃声中是小孩的哭闹。
平云初停下脚步,向着老人和小孩走去。
他掏了掏衣袋,蹲下身,摸出一颗麦芽糖来塞进小孩的手中,小孩捏着糖拿到嘴边舔了舔,甜滋滋的,便又递给自己婆婆。
婆婆见状,笑着也舔了下这才示意孩子自己吃。
婆婆见平云初穿着不像寻常百姓,欠身道:“多谢公子,公子还是不要在此久待好。”
平云初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婆婆道:“老身在丰城住了半辈子,上一次遇到这样连绵的雨势还是三十年前,那时接连的雨天几乎冲垮了整个丰城啊。”
平云初闻言皱了皱眉,问道:“若真如此,老人家怎不报官?好让官府尽快安排撤离。”
这时,有人插嘴道:“上面的人哪会管我们的死活,如今丰城已经被大启攻下,也不知是什么缘由,我们想要向雁北去,他们也拦着不让!”
“就是就是,而且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北契一样奴役我们!”
平云初不解道:“北契占领丰城时难道给你们安排屋舍,给你们分派物资了?”
众人一顿,又有人道:“我们乃前梁遗民,如今梁不在了,大启会将我们视为子民吗?
我们也只想活命,如今丰城将要遭难,为何又不开雁北城门!”
“是啊,是啊,你又是什么人,你说的话能做主吗!”
这些人说着,便要上前推搡他。
只是还没等人靠近,便见周围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抽刀将他护在了一边。
平云初扫视着人群,见他们不再放肆后,便道:“丰城如今是大启版图,尔等自然也是大启百姓。
天灾不可避,尔等却无人报官,无人献计,各个在此煽动民心,是何居心?”
他冷冰冰的看着某些人道:“如今在下既已知晓此事,定然不会当作不知,各位若想平安活命,便管好自己的嘴,听令行事吧!”
说着,他立刻收了伞,翻身上马后却向着一处破屋走去。
那里正是之前他遇到梁太子的地方。
平云初推开门,破屋里一身白衣的梁太子正烧着水,一旁坐着的小瞎子正在吃饼。
他本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那人还真的在此。
听了这动静,梁太子平静道:“你来啦?”
平云初道:“你没走?”
梁太子勾唇嘲道:“走?我要往哪里走?国破了,向北是死路,向南难道能活着?”
他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平云初道:“若你是我,该如何?”
平云初摇摇头道:“我不是你,但我也不想死。”
梁太子笑道:“难道你不是来杀我的?这些天封锁丰城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平云初点头,这时,小瞎子道:“哥哥,是那个大哥哥来了吗?”
梁太子摸摸小瞎子道:“是的,他来了。”
小瞎子听了,立刻摸索着到了平云初身前,他仰着头道:“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平云初迟疑了下,又听梁太子道:“他是我的幼弟,却是从小就瞎了。”
平云初听了,这才蹲下身来。
小瞎子摸索一番后,笑道:“你比哥哥好看。”
平云初笑了笑,扶着小瞎子在身边坐下。
梁太子道:“我这幼弟可能保他一命?”
平云初没回答,却道:“郡王殿下已向朝廷递了折子,朝廷待您要么杀要么保,只是就是活着您说不定也要被软禁在京城了,您可想过东渡?”
梁太子笑道:“难道我李原活到最后却要背井离乡不成?”
平云初见他低头沉思,便不再多说,反而掰着饼子喂给小瞎子吃。
一会儿后,李原道:“是赵嵩的意思吗?”
“郡王殿下也曾感叹您生不逢时,他倒没有杀你之心,但你的身份印信却是要交出来的。你若无心,从此做一个平民百姓也未尝不可。”
李原道:“是否我交出印信后,赵嵩便会开城门?”
平云初掀了下眼皮道:“大概吧。”
他说完拍了拍手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非你,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选择。
如今这局势,匹夫与王又有何异,左不过一句天下太平罢了。”
李原闻言笑道:“你不身处高位,又哪里知道享受过权力之后,那些人又是怎样将匹夫当蝼蚁的。”
平云初回身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些人还不是掉下深渊,被他屠戮了。
李原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热血来。直到平云初离开了,他才像下定决心般站起身来。
天边雨幕连连,灾难即来,既然势不可挡,那便另谋生路吧。
小瞎子感受到哥哥的畅意,不由捏住了他的衣角。
李原将他抱起后,道:“今日我们便去看看那赵嵩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瞎子点点头,笑着环住了李原的脖子。
而平云初在回去的路上,见雨势越来越大,也不由心忧起来。
负责丈量的工兵队长看到他后,连忙叫住他道:“平侍卫,城边雨水上涨,末将也询问了一些老人,若不采取措施,怕是整座城都要淹了。”
平云初闻言,立刻道:“先准备好撤离工作,我会向殿下禀报的。”
双方一碰头,便各自指挥行动了。
而赵嵩这边也是消息纷杂而来,并不比平云初轻松多少。
听了他的汇报后,赵嵩也皱眉道:“是沿海过来的飓风,江南及沿海等地受灾严重,最要命的是太子在江南失踪。
陛下急令召我回去,恐怕要派我去找太子。”
平云初闻言却皱起了眉头,“朝中文武那么多,怎就偏偏让殿下回去?如今北部都如此危急,殿下到时又分身乏术。”
赵嵩扯过他道:“我知道,所以这次我决定留你在此代行职权,其他人我不放心。”
见平云初皱眉,赵嵩又按住他道:“你好歹跟着厉先生学过治世,又是从讲武堂出来,总不能真的如此白身下去。”
见平云初犹疑,赵嵩笑道:“听话,令府文书我已为你准备好,父皇和军机处已盖印,我一走,北方沿线督军之责就要落到你身上,还有王府也要你管着呢。
瞧我如此信任你,云初,不要让我失望!”
平云初却道:“那你怎么办?我不在,谁保护你?”
赵嵩笑道:“我也不在前线,能有什么危险,多的是给我办事的人。况且,我也不是纸糊的,功力也有见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