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从卫生间出来,穿着浴袍,擦头发,“哎呀,你们都到了。等我换衣服。”
苏方跟到卫生间里,“你前两天约他们来的事情,你记得?”
“记得啊。”
“那你记不记得,我说不想请烧烧和九九来,你还跟我撒娇……”
“我不可能跟你撒娇!”
“你……魔鬼!”
苏方也换了衣服,“我出去一趟,你们玩吧。”
苏方到了楼下,点了支烟,打给玉大人。
“你现在在哪儿?”玉大人问。
“公寓楼下。白羽朋友来了。我就出来了。”
“你去大门外右边那个咖啡馆等我。”
“好。”
玉大人就住楼上,不到十分钟就下来了。
苏方说了刚才白羽的情况。
玉大人愕然,“如果他不记得那夜的事情,也是好事。”
苏方语气十分委屈,“那我怎么办?”
玉大人:“现在的问题是,他对韦谚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这个韦谚到底跟白羽什么关系?”
“小羽是怎么来的云裳,你知道吧?”
苏方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白羽在会所当公关的时候认识了文总。后来龙老板意外去世,会所转手。文总就把他叫来了客户部。后来因为跟一个客户的事情……又调去了创意部。”
玉大人就把白羽到了创意部以后发生的事情,给苏方讲了一遍。
苏方越听眉头越紧,“所以,白羽受刺激失去部分记忆不是第一次了。”
“对。”
“那么,也有可能想起来?”
“对。这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不是器官损伤。所以此前我才总是劝你,让小羽去看心理医生。”
“可是他不肯去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羽还真是多灾多难的。”
“韦谚到底干嘛回来?!”
玉大人点了支烟,叹气,“如果他已经完全想起韦谚,那未来还有他难过的……”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还想不想跟小羽在一起了。”
“当然。”
“既然三个多月前,你能感动他。那就再追一次吧。而且,说不定他哪天又想起来了。”
苏方回到楼上的时候,建健也来了……
苏方忘了自己前两天也约了建健来一起过圣诞节。
这时候,建健正在不自量力地跟烧烧掰手腕,另外三个人在挂赌。
掰手腕输的人喝酒,旁边挂赌的人,输了也得跟着喝。
这一局所有人都赌烧烧赢,赔率是,1:10。也就是说烧烧赢了,其他人喝一杯。
如果烧烧输了,烧烧自己喝十杯。
一米八的建健虽然平时健身,但是对手是一米九的烧烧。
建健在烧烧手下奋力挣扎……
烧烧面带微笑,手都没攥紧……
结果当然毫无悬念……
苏方打了招呼,回到屋里。虽然这样很不礼貌,可此刻苏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不记得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白羽。
苏方想,自己不在,他们反而方便跟白羽聊更多。
晚上八点多,九九敲了敲卧室门。
苏方打开门。
九九说:“希尔在客厅沙发睡着了。他下午喝了不少。你给他拿个毯子盖一下。”
“好。”
“你跟希尔在一起的事情,我们都跟他说了。至于他能不能想起来,以后做什么打算。还得靠你们自己。”
“嗯,我知道。”
九九说:“希尔看着嘻嘻哈哈的,其实内心很脆弱。别放弃他。”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那我们先走了,晚上还有表演。Eason哥也要去店里了。”
“好。我送你们下去。”
“哎,不用送。你们收拾收拾吧,弄挺乱的。”
建健帮苏方收拾公寓。
“你什么打算?”建健问。
“还能什么打算。”
“哎,真不知道该同情你啊,还是同情你啊,还是同情你啊。”
“我谢谢你了。”
“那你要搬回来吗?”
苏方还没想这个问题,“不搬。只要他不撵我走。”
建健说:“两室的房子,我自己可负担不起。我下个月交房租之前,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找别人合租了。”
“好。”
建健帮他整理好客厅和厨房,拎着两袋子垃圾,走了。
苏方把白羽从沙发抱回卧室。
他甚至舍不得放下他。
因为苏方知道,等他醒了,一定又会推开自己。
苏方就这样抱着白羽慢慢坐下,拉过来被子给他盖上,让他在怀里睡。
能这样拥着他,多一分钟也好。
白羽翻身,苏方醒了。
他刚才也靠在床边睡着了,现在脖子也疼,胳膊也麻了。
白羽呼吸很沉。
苏方摸到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躺下来,不想睡,他害怕面对醒来的白羽。
玉大人回到楼上,居然看见莫凯盛站在公寓门口。
“你怎么了?”玉大人走过去,开了公寓门。
莫凯盛跟进来,刚进屋就抱住玉大人,“我好想你……”
玉大人没挣脱,只是语气淡淡地说:“跟明城斯吵架了?”
“嗯……”
“松开我,好好说话。”
“不……”莫凯盛的唇落在玉大人后颈。
“莫凯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轨明城斯,你现在跟明城斯在一起了,又要跟我出轨吗?!”
莫凯盛松开他,靠在墙上,“我好失败啊。”
玉大人走到酒柜,拿了瓶红酒,走到餐桌,“过来坐。今天圣诞节,陪你喝一杯吧。”
“嗯。”
“副社长不好当吧?”
莫凯盛居然红了眼圈,“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多不易,我被你保护得有多好……”
“都过去了。我不需要你记着我的好。多想想我是怎么骂你的。”
莫凯盛隔着红酒杯把手搭在玉大人手背上,“我今夜不想走了。”
玉大人抽回手,他知道他什么意思,说:“可以睡沙发。但是,我也得问问以哲意见。”
“他……搬过来了?”
“嗯。他今天有个节目要录,应该也快回来了。”玉大人说着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
以哲:“玉大人,你想我了吧?”
“能接电话,看来节目录完了?”
“刚录完。他们说要去喝一杯,我正想打电话跟你请假呢。”
“那个……”
以哲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凯盛来了。”
“不许让他进门。你等我,我现在就打车回去!”
以哲都没问莫凯盛为什么来,就挂了电话。
玉大人笑笑,小孩子果然沉不住气。
以哲风风火火进屋,“哎哟,听说家里来了贵客。原来是莫副社长……”他准备了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
可是,他看到坐在餐桌旁的莫凯盛,愣住了。他还记得第一次在酒会上见莫凯盛,他那时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眼前这个人,这还是当初那个莫总监嘛?
莫凯盛穿着一件软塌塌的黑色旧T恤,灰色运动裤,佝着背,头发乱糟糟的,两鬓丝丝缕缕挡不住的白发,黑眼圈,一脸疲惫……
莫凯盛抬头,看着还带着妆发,光鲜亮丽的以哲,点了点头。
以哲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玉大人。
玉大人说:“你先去洗澡、卸妆吧。”
以哲拉着玉大人到浴室,小声问:“他怎么了?明城斯把他甩了?”
“没有,他俩吵架而已。工作上嘛,有点辛苦,副社长好听,不好当。”
“活该!他以为……”
玉大人打断他,“好了,知道你伶牙俐齿,积点口德吧。”
其实故事无非就是俗套的,从恋爱变成一起生活带来的各种生活习惯和消费上的不合。
工作嘛,一个空降过来的副社长,还是工科出身,以前还只是市场部。那些编辑无论大小没有一个看得起他。能不配合就不配合。
他工作不顺心,回家火气也大,两个人吵架越来越多……
头天晚上吵架,睡不好。第二天精神不济,工作又出错,恶性循环……
以哲坐在餐桌边听完,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红酒喝了三瓶。
以哲拿了一套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扔到餐桌上,“这公寓你熟,你自便吧。沙发,随意!”
说完,拉着玉大人回了卧室。
早上六点,苏方闹钟响了。
他按了闹钟,看身边的白羽,居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以前的记忆恢复,连早上六点惊醒的毛病也治好了?而且,昨天他从晚上八点多就开始睡,一直睡到这会儿,中间都没有醒,没有起来过……”
苏方有些担心,翻身去看。
白羽伸出一只手,挡开他的脸,迷迷糊糊地说,“就这么爱看我……”
是啊。他就是这么爱看他。
“至少还记得我爱看他。”苏方放下心来,起身去洗澡,做咖啡,准备早饭。
七点,苏方进屋把白羽拉起来,“周一了,白总,要上班的!”
“啊……”白羽撒娇,“知道了,再躺十分钟。”
苏方坐下,拉着他,不让他躺,他就倒在苏方怀里睡。
苏方又不忍心起来,这三个多月,白羽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再睡会儿吧……
公司嘛,大不了就是扣工资,还能怎样。
八点半,白羽终于醒了,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卧槽!你怎么不叫醒我?”白羽翻身起来。
苏方已经自己吃了早餐,把白羽那份给他装好。坐在客厅看早间新闻。
苏方看着匆忙洗漱、换衣服的白羽,心里笑,“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高傲从容的白总,私下里也不过就是一个赖床的小男孩。”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毒舌,每夜都能睡得安稳,就算想不起关于我的一切,也没关系。”
“反正,我总是会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