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符鸳眨眨好看的眼睛, 懂了她说的什么意思,随后一笑,站起来。
搂着她的腰, 踮起脚尖去亲了亲覆之烛的额头, “晚安。”
这是欠下来的晚安吻。
看覆之烛的表情, 确实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面上并没有很满意。
覆之烛:“还差一天。”
“好好好~”符鸳似哄小孩儿似的应着, 最后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然后松开她, “这下不差啦。”
覆之烛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双臂从她臂下伸过去, 双手从后回扣住她的肩膀,面埋在其中。
硬的没用就来软的。
“阿符啊——”覆之烛声音软下来,语调拉长, “你忽悠我。”
看来指的还是搬过去的那件事。
听起来莫名就有那么一些委屈的意味。
符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有。”
“你有。刚当上助教那会儿你就答应我了,到现在还没兑现, 每次我问你都支吾地继续搪塞我。我有那么好忽悠吗?”
“因为真的有很多很多事要忙呀。”符鸳觉得说话是要讲道理的, “姐姐都知道的。”
确实, 她知道的。
但是默声一会儿后, 覆之烛紧了紧力道, 说:“我不管, 今天我必须要答复。不然我就抱着不放了。”
刚才说的话不太严谨,她又补充道:“不, 不是答复,是答应。”
“噫?”符鸳挪了挪身子, 发现她还真不松手了。
像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摆不掉的那种。
不知为什么, 符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在高台上睥睨一切的模样,高贵,冷艳,拒人千里之外,只能隔着台阶远远眺望。
明明是矜贵的神明。
此时却挂在她身上耍赖皮。
私底下的姐姐怎么能,这么幼稚呀~
打算软磨硬泡的覆之烛感觉到抱着的人似乎在颤抖。
她头顶渐渐冒出一个问号,但很快就发现符鸳颤动是因为在忍笑。
被发现的符鸳不忍了,直接欢快得笑起来,一笑就笑个不停,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别笑!”
“哈哈哈——”
清铃一般的笑声散在广阔的田野。
远处,笨笨和炭炭在小树丛中玩耍。它们从绿叶中蹦出来,便远远看见草地上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炭炭在它的身后摇尾巴。
笨笨自己噫了一下,然后捂住了炭炭的眼睛。
“少儿不宜,你不可以看!”
炭炭摇着的尾巴一停,“嗷!”
好的!
——
过了两天,符鸳应着约去了瓦尔克那。
瓦尔克:“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多等几天呢。”
“我明天刚好有事,就今天来啦。”符鸳双手抱着一本书,回答道。
“啊——这样,按道理明天学院放假,不应该待在家好好休息吗,能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啦。”
“行吧,请你来帮忙我们也没准备些什么回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瓦尔克带着她进入殿内,一群小天使展开翅膀正在练习飞行,只有最后一排的两个小女孩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符鸳:“就是她们吗?”
瓦尔克点头,边走边说道。
“左边那个名叫笛贝,是个......现实又冷酷的孩子,右边的叫露比,是她的朋友。”
“她们的情况跟你当初很像,因为先天性的不足,翅膀总是比他人弱了一截,导致次次考核垫底。希望你作为过来人的经验,能给予她们一些心灵上的帮助,让她们觉得她们并没有那么差劲且一无是处。”
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露比刚开始其实还好,但后来受到了笛贝的话语和心态影响,也变得抑郁不振。”
“这样吗?”符鸳听着,跟着瓦尔克穿过过道,走向了最后一排。
“两位可爱的天使,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瓦尔克亲切地问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
殊不知他这一强硬温和看起来格外瘆人。
短发的天使笛贝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道:“瓦尔克教官,你牙上有菜叶。”
瓦尔克:“......”
他转身去照出一片镜子呲牙。
符鸳掩唇笑了一下,简单介绍自己后坐在她们的旁边,“你们刚刚是在聊天吗?”
“没有。”笛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正在给她做心理疏导。”
细看去,笛贝的短发修理得整齐,发梢在她下颚的长度,往下便是一截洁白的脖颈。
她的眼眸里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冰冷。
符鸳疑问:“心理疏导?”
笛贝点头,“嗯,我告诉她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再怎么努力争取都是白费,废物只能是废物,我和她都是。”
符鸳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随后又有点想笑。
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和朋友。
但说出贬低自己的话时她并不很难过伤心,而是毫无波澜,好像就只是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呜呜呜哇。”旁白的女孩哭得更伤心了,应该就是她的朋友露比。
笛贝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没关系,认清自己就好。”
“呜呜呜哇——”
符鸳看见这副场景。
然后回过头,对上瓦尔克的眼睛,后者的眼神就好像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符鸳抿了抿唇,然后让瓦尔克先把露比带到另外一边去了,自己留下来单独跟笛贝好好聊。
看刚刚那场景,还是暂时别让她俩在一起要好。
“你是新来的助教,我听她们说过你,你很厉害。但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话语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没办法改变的我一辈子都成为不了星级天使。”
“谁说话语是最没有的东西呀。”符鸳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抵着头侧头看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悲观。”
笛贝闻言,也偏过头来,与她对视,“你明明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符鸳对这方面很严谨,“我已经从A院经过考核出来了。怎么说也比你们大上个小百年。”
笛贝眼珠子上下打量她一遍,表现得有点不信。
符鸳:“在通过考核之前,我也是飞行考核垫底的那一个,不过你们应该会比我优秀,因为我那时候连飞都飞不起来。”
“后来呢?是什么让你通过考核,成为了一名助教。”笛贝问道。
“我和最重要的人有一个约定,我的愿望是成为一名教官,帮助很多很多天使,她的愿望是建造一个和平的家园——我们都在为此努力。”
“一个口头上的约定,不大不小,一句话两句话,或许就能成为一个前行的动力。这就是话语的力量。”
笛贝垂下头,不说话了。
不远处,有一群小天使扎堆。
符鸳稍微偏头,目光静看着那处。
“听说普莉西已经接管尤俐的位置了哦!”
“啊,真的假的,她也要成为坏魔头了吗!”
“嗯嗯!这是我在每日告示上看见的。”
那些小天使围在一起,还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猜测,普莉西是以后的恶魔王!”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她的姐姐就是她杀死的吧!”
“嘘!你脑洞怎么这么大,这也太离谱了!”
她们在聊的,是普莉西啊......
笛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她们一直在聊恶魔的事,喜欢把恶魔当作闲暇谈资。”
“你看,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就像恶魔从骨子里就是坏的,无法改变。”
符鸳颔首,只是默默说出一个词,“恶循环。”
恶魔遭受到所有种族的厌弃与避之不及,才将所有种族视为敌人,厌恶到骨子里,处处做坏事。继续给所有种族再种下贪婪邪恶的印象,反反复复。
缺有打破的神者出现。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坏种。”
“那你也太单纯了。”笛贝话是这么说,但眼睛里含的冰冷似乎动容了些许。
“她们口中的普莉西难道不是坏的吗?它们坏不需要原因,因为它们是恶魔,恶魔都是坏人。”
“嗯......”
符鸳轻声道,“有时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世界应当是缤纷多彩的,你可以说红色血腥暴力,也可以说红色热情而真挚。黑色阴沉瘆人,也可以是谨慎沉稳。”
笛贝说道:“她难道也有第二面吗?”
符鸳微微睁大了下眼睛,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这么快就懂她说的什么意思。
过会儿她就思考完回答她的问题,“有的。”
“是什么?”笛贝问得很快。
“想知道?”符鸳对她笑道,“那这样,我三天后再来告诉你。”
“那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努力学习飞行。不过不要想着敷衍我哦,我会让瓦尔克主教留意的。”
笛贝冷冷看着她,不作声。
符鸳就伸出了手,“拉勾。”
轻握的手伸着一截小拇指出来,好似在等待她的答复。
这也是一场约定吗?笛贝犹豫了许久,学着她的模样勾出小拇指,放了上去。
“拉勾——”
“......”
第二天,云端之上的神殿不断进进出出天使。
符鸳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把原先的小房子收拾完,然后神使一个接着一个帮她运送东西。
安顿得基本差不多后,符鸳有些累了,就瘫在覆之烛腿上。
殿内的大沙发软软的,姐姐身上也软软的。
环绕在鼻间的清香也让人异常安心。
符鸳在给她讲昨天发生的一天的事,覆之烛就一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抵着额头,指尖理着她耳边的头发,安静听她讲。
“然后我就答应她,说......”
“说......”
抚着抚着,小人儿就没了动静,呼吸清浅。
覆之烛就这么看着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呵。”她轻笑一声,没有去打破她的美梦。在渡菲上来时,她示意噤声,让人先行离开。
过了一会儿,符鸳身上一抖,似是在梦中梦见了什么,吓醒了。覆之烛慢慢拍她的身体,轻轻安抚。
“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睡着了。”覆之烛回答道。
“唔......睡着了吗?好像确实有点累...”
“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吧。”既然现在搬过来了,也不用着急回去。
“不啦,睡了一下感觉也不是很困了。”符鸳迷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很糯,“姐姐,我刚刚说到哪了?”
覆之烛说话间带着笑意,“说到你答应她,告诉关于恶魔的事。”
“说到这里了呀——”符鸳继续接上,“三天后,我跟她讲述完普莉西的事,我相信她会更信任我一些,慢慢来,我觉得我可以帮到她。”
“你会的。”覆之烛声音不大,符鸳却感觉被注入了很强很强的力量,让她更有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符鸳笑着,“嗯!我会的。”
时钟悄然挪动指针,很快白日快过去了。
覆之烛捋着她的发丝,想起什么,“谈到普莉西,她逝去的母亲似乎跟上任天使有些渊源。”
“诶?”
符鸳抬起眸,“她的母亲吗?”
覆之烛点头,“嗯,但是具体的,我并不清楚。”
她当初有着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如何修理屏障,以及如何对付麻烦的尤俐身上。对其他恶魔关心较少。
“不过......”覆之烛思考一会儿,脑海中浮出一个人影。
“她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