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第79章

  夜里, 康家果然派了仆从回去打理宅内狼藉,只可惜,就算打扫完毕,能住人的也就那么三分地, 其余院子已烧成灰, 还不知得重修到何时, 才能把院子修得回来。

  而柯广原,确实是要代原先那掌柜去见康家人的。

  柯广原虽做了二十来年的鬼, 四处躲躲藏藏,侥幸保得魂魄。说到底, 他也是被和他一样的活人害成那副模样的, 在他眼中, 死人还不及活人可怕。

  店小二坐着嗑瓜子,在听见打更声后, 连忙说:“到点了, 掌柜的!”

  柯广原还在给客栈的桌椅雕花,他跟寻常人反着来, 心里头越紧张,拿刻刀的手就越稳,划拉了一下,边角花纹即成。

  只是,他时不时往窗外看,手是稳, 声音却稳不住,说:“我这一去, 必会被康家人看出来!”

  “可您要是不去, 咱这客栈就完了!”店小二心里也急, 这可是他做人的时候,唯一的落脚处了,有吃喝又暖和,别人求都求不来。

  想想,店小二又说:“我倒是没和之前那‘掌柜’一起去见过康家人,不过您要是不敢,不如让我进你躯壳试试,我来会会康家。”

  柯广原手一抖,差点把花纹挑花了,打了个冷颤说:“那、那可不行!”

  被夺舍一次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再被夺舍,他怕是真会死。

  门被推开,那帘子一掀,引玉从风雪中踏来,抱着手炉问:“什么不行?”

  柯广原欲哭无泪,把刻刀往边上搁,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说:“仙姑,我哪敢去见康家的人啊,之前那鬼夺舍了我得二十载,我如今路还走得不太利索,我、我怕坏了二位的事啊!”

  引玉还没说话,便听耳报神嘶了一声说:“手炉离我远些,可别把我老人家这一身木头烫坏了。”

  柯广原此前虽有听到木头人说话,但此时再听,也还是头皮发麻。他当即一副见鬼的模样,言行举止和之前那“掌柜”没一点像,这要是和康家人碰面,必会被一眼看穿。

  他自己也有所察觉,讪讪说:“二位看,我、我这……”

  “昨日我杀那鬼,并非一时起兴。”莲升从引玉背后步出,说:“原是想造傀,不过如今看,造傀不比亲自去康家合适。”

  柯广原一听到“亲自”二字,以为仙姑的想法和店小二一样,不由得一个哆嗦,牙齿打架道:“如果是仙姑,倒、倒也不是不行!”

  店小二在边上小声嘀咕:“仙姑应该用不着夺舍,又不是妖魔鬼怪。”

  莲升看柯广原抖得连腿都打不直,才说:“我不用你躯壳。”

  柯广原松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问:“那要怎么做啊。”

  引玉没把手炉拿开,还紧紧抱在怀中,打趣说:“难不成你要变成他的模样?”

  “不然还能如何。”莲升说。

  店小二当鬼多年,却是头一次见到神仙。他们做寻常鬼的,顶多是把灵魂附在其他东西上,哪能说变就变,他大为惊诧,说:“是个好法子!仙姑不愧是仙姑,还会七十二变!”

  柯广原瞪直眼,小声说:“这变身术法,我可只在话本里见过。”

  莲升上下打量起柯广原,说:“先前那掌柜去见康家人,是要赋铃入腹,这倒不是难事。但如果让你亲自去,你定是做不成这事的,所以我原就没打算让你去。”

  柯广原感激涕零:“多谢仙姑体谅!”

  店小二连连点头,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才问掌柜,需不需我入他壳。”

  引玉一哧,打趣道:“你入他壳,怕是会耗他生气。他如今还未恢复完全,你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

  店小二支支吾吾:“我是好意!”

  “而且赋铃入腹这等事,你觉得我们会让你做?”引玉说。

  “不照做的话,如此应付康家?”店小二不解。

  “连我们都看不出来,康家人又从何得知,铃铛入腹不曾。”引玉慢声。

  “倒也是!”店小二恍然大悟。

  莲升已将柯广原打量了个遍,一个摇身还真变成了柯广原的模样,从发丝到脸皮,没有哪处是不一样的。

  柯广原冷不丁和“自己”打了个照面,被吓得往后一个趔趄,所幸他做过鬼,已见识过不少怪事,立马回了魂,猛拍胸口说:“真是厉害,得有这种本事,才能称得上是半仙啊!”

  变成“柯广原”后,莲升身板还挺得笔直,神色也冷冷淡淡,虽是柯广原的脸,却不像他。

  莲升细细回想,照着原先那“掌柜”的模样,弯腰塌背。

  还不够,一举一动还得更小心谨慎些,谨慎到好像连抬个眼,都显得鬼鬼祟祟。

  一瞬间,好像之前那“掌柜”回来了。

  若非是看着那鬼灰飞烟灭的,店小二定会以为,“掌柜”的潜逃之术高他一筹。他惊道:“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就连引玉,也差点认不出这人是莲升变的,全靠那点儿若有若无的冷香。

  引玉戏谑说:“是因为去过小荒渚么,你扮成他人模样,看着还挺得心应手。”

  “你觉得是,那便是。”莲升不反驳了,用的却还是自己原先的声音。

  柯广原被夺舍后,倒是回来过一趟,但生怕被发现,最后连魂都保不住,赶紧绕开,所以也不大清楚,后来的“自己”是个什么样。

  如今见到莲升的样子,他才明白,原来这二十年里的“他”如此、如此贼眉鼠眼!

  柯广原挤出苦笑,说:“日后来客栈的人,定会以为,如今的我才是夺舍来的。”

  莲升淡声说:“他不过占你二十年躯壳,连你一半岁数也不到,你先前数十年的掌柜是白当的?”

  柯广原唉声叹气:“时日久矣。”

  “晦雪天近半的人被鬼祟夺舍,记得你从前模样的人,才是你该相与的。”莲升又说。

  醍醐灌顶般,柯广原红了眼眶,说:“倒也是,那便劳烦仙姑替我走一趟了,这下,又亏欠二位许多!”

  “本就在我计划之中。”莲升看着他说。

  引玉越看越觉得稀罕,可眼底一点欲/色也不见,就好像被诵经敲磬声净了念,心如止水。她打起伞,推门重新步至雪下,扭头说:“走吧,再迟些,康家就真要起疑了。”

  “我一人去,你出门作甚。”莲升皱眉。

  引玉嬉谑道:“我是舍不得和你分开,不过么,你又不能把我拴在腰上,如今能陪你多走一段,便多走一段。”

  “无需陪我,外面冷。”莲升走了出去,腰压得很低,那佝偻的模样像极干枯的老树根。

  “是我有话要和你说。”引玉把伞打到莲升头上。

  莲升目光微动,见四下无人,才说:“想说什么,还得避开他人。”

  引玉嗓音放得轻,字里行间却是浓墨重彩的情思,说:“下回变成小荒渚时的模样?在那边时未能与你亲近,越想越觉得可惜。”

  和手炉挨在一起的木人登时开口:“怎不见你俩避开我,我算不得人,合该吃这孤身寡立的苦是不是!”

  引玉只顾着和莲升说话,一时忘了怀里还有这么个玩意,当即说:“你装作没听到就是。”

  耳报神冷冷地哼了一声,还真装聋作哑去了。

  身边那莲仙到底变成了他人模样,引玉一下又清心寡欲,别开眼说:“依我一下很难么?”

  引玉口中的“亲近”根本不是正经亲近,莲升怎会不明白。她佝着腰往前走,压着声说:“就算是小悟墟里的佛陀开荤,也不见得像你这样。”

  “我哪样?”引玉睨过去,眸色又清又灵,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莲升半晌没吭声,等绕过那一列矮房,见远处有人经过,才将伞柄往引玉肩头推,说:“贪得无厌,只记着那床笫事。”

  “去吧。”引玉站着不动,慢悠悠说:“我一个人可兴不起风、作不起浪,若非床笫间有你作陪,我何须惦记,你说是不是?”

  “你直接说我也不清白得了。”莲升转身走开。

  “我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引玉笑了。

  目送莲升离开,引玉转身回了客栈,这回没人替她拂去身上寒意,还怪不自在的。

  她转身上楼,回头朝柯广原看去,说:“掌柜先回房去?暂且别在这露脸,省得被人看到。”

  柯广原当即点头,把刻刀往店小二手里塞,说:“你就照着我雕出的纹路来刻,多学一门手艺,日后这客栈要是倒了,也不愁吃不上饭。”

  店小二拿着那刻刀,目瞪口呆地盯住桌角上繁复的花纹,寻思着,他好像也用不着吃饭。

  如今这掌柜好是挺好,就是好过了头,他难得做人,只想擦桌洗衣、扫地做饭,雕花是什么,他不想知道啊!

  引玉上楼,踩得那阶梯嘎吱响,正往谢聆屋里瞧去一眼,那门就开了。

  出来的不是谢聆,而是浓妆艳抹的谢音。

  谢音长得高挑,明明是寡颜的相貌,却热衷于刮腻子般往脸上抹粉,腮红打了一层又一层,眼上桃色过于明显,再多添几笔,就和台上唱戏的没两样了。

  谢音和谢聆两人的生气实在是太相近了,就好像这二者同为一人。

  “要出去?”引玉停下脚步。

  谢音颔首,手里的剑鞘和谢聆的一般无二,就连剑柄上裹紧的粗布,也没有区别。

  说起来,谢音是有数日没现身了。

  引玉心中其实已有猜测,问道:“这几日去了哪,你可知,你兄长将那长命锁从康家取回来了?”

  只见谢音扯着脖上红绳,将一金锁从衣襟下提了出来。

  引玉颔首,又问:“去除鬼?”

  谢音点头,从她肩侧擦了过去,眸色虽然几经隐藏,却还是看得出和谢聆如出一辙的怒怨。她未下楼梯,而是推开廊上的窗,只手一撑便翻了出去。

  引玉留心了,想起上回谢聆跃入康家高墙时,也差不多是这姿态。

  她特地帮谢音关上窗,扭头时望见“听宵雨”紧闭的门,一颗心蠢蠢欲动,犹豫半晌,还是决定从旁路过,不去窥探旁人的秘密。

  耳报神在她怀中叽里呱啦地说话:“从不见这两兄妹同进同出,二人身影又那么相像,怕不是同一人扮作的。”

  “这话,你可别当着旁人的面说。”引玉回房,推窗时看见一行人仓皇遮掩地路过。

  耳报神哼了一声,说:“我像是这种口无遮拦的人么,别看我平日里好似嘴巴闲不住,但能说和不能说,我也是分得清的,别将老人家当傻子看。”

  引玉心不在焉地说:“没人将你看作傻子。”

  她抬起窗,看那群人穿着不像流民,四处张望不认路的模样又不像晦雪天的城民,可如今三扇城门已锁,外边人哪还敢进来,进来可不一定还出得去。

  再看,有几个身影格外熟悉,不过那几人都系着披风、戴着兜帽,叫人看不清脸。

  城中这一块地儿屋舍密,街巷也多,极好藏人。

  引玉刚敛目光,突然瞥见末尾那人背着个大背篓,此地风大,风一过就掀了背篓上盖着的布。

  一花脸花衣的人偶露出半个身,可不就是原先被戏班子供起来的“大师哥”么,正也是在康家宅子里露了面的那只!

  在康家时,那人偶跑得飞快,又会藏踪匿迹,没想到它一跑,竟跑回到戏班子的手里。

  不过观其一动不动,眉心又没了金光,那使驭它的念应已耗竭。

  那念必和灵命有关,也不知是灵命何时留下的。

  戏班子当初惹了康觉海,康家必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如今四处躲藏也情有可原,看来护佑他们的“神仙”,并不是常常显灵。

  耳报神当时被落下了,见引玉多看了几眼,便问:“怎的,认识?”

  “是认识,便是他们背篓里的人偶烧了康家,他们得神仙护佑,似乎和小悟墟有关。”引玉坐到窗边的矮塌上,把木人搁在边上,托着下颌往窗外看。

  耳报神惊道:“和我一样能说会道的人偶?”

  “不及你。”引玉难得夸它,说:“它受旁人意念驱使。”

  耳报神顿时没了兴致。

  引玉抬手指着说:“个子矮一些的男子,手里总是捂着一物,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念有关。”

  “怎不讨来看看?”

  “那也得他们给。”引玉心觉好笑,“强取豪夺,那是山贼行径。”

  窗还支着,狂风猛刮。外边天色晦暗,也不知白玉京如今是什么模样。

  耳报神嘀嘀咕咕:“莲升一回来,你怕是又要装作受不得冻了,原先我还担心你,原来她才是那被拿捏得死死的,还看窗外作甚,在想刚才那群人?不能强夺,那只能靠智取了。”

  引玉摇头说:“想到天上看看。”

  耳报神只知道莲升应该是神仙,这位是个什么就不清楚了。它一哽,慢吞吞说:“你还不如哄莲升两句,让她带你上去,光在这想有什么用。”

  “你倒是懂她。”引玉垂眼琢磨,那将她困在十二面骰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白玉京里,定是有什么不想给她看见的东西。

  “我是懂她么?”耳报神那木眼珠一转,竟往上翻白,若真给它一具活人躯壳,它怕是能玩出花来。它不情不愿地说:“你俩拉拉扯扯的,我老人家都看腻味了,我那是看透了你俩!”

  “那你怕是要继续腻着了。”引玉漫不经心说。

  她仰头观天,寻思着,莲升既然说白玉京里空无一人,想来里面真的再找不到一个仙,其他仙神都到哪里去了?慧水赤山这么大,总该能找到一二吧。

  “罢了,看你也无心与我说话,我还是省些气力为好。”耳报神闭目养神。

  引玉倒是真想上白玉京看看,从梦醒那一刻起,便开始想了。

  她在晦雪天布了这么多连通四处的画卷,白玉京里指不定也有。思及此,她转身下楼,行色匆匆,连耳报神也忘了。

  楼下只那店小二在,店小二见她下楼,擦桌擦椅问:“仙姑要什么,摇铃就是,用不着亲自下楼。”

  “这个你拿不了。”引玉走到画前。

  店小二正迷蒙着,店里有什么是他拿不得的,随之便看见引玉消失在画前。

  那么个活生生的人,凭空就消失了,那可是比飞天遁地更快,更来去无踪。

  店小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他上次只看到木头人被丢进画中,哪料活人也能进去,他迷迷瞪瞪地盯着那空白画卷,想了想取来一根筷子,把画挑了起来。

  画后的确是墙,哪来的什么无形门。

  画里车水马龙,不论是锦簇的花团、来往的行人,还是拉车的驴马,乍一看全是活生生的。

  引玉暂且使不出那飞天之术,只能另寻他径。

  此番入画,她不再拘泥于一处,还得去别处找找才行。

  穿过街巷,能见到高低不一的花楼,当真是花楼,楼上楼下开满芙蓉,像是木头缝里就能开出花来。

  但见一美妇斜卧在护栏上,手里展开一幅春色图,不是山水春光,而是床笫春事。

  引玉环顾四周,好像只这美妇手里有画,伸手欲夺,却见美妇躲开,食指往唇上一抵,唇齿动着,说了一句没声音的话。

  引玉看不懂这人的口型,但见她一直在打量某处,便走去推门而入。

  屋中无人,却有一只锦囊躺在桌上。

  引玉将束口扯开,见里面竟是一颗佛珠。

  珠子上刻有经文,乃是石头打磨而成,用料却并非玉石,似乎是寻常黑山石。

  这自然不是莲升的珠子,亦不是无嫌的,那会是谁的?

  引玉不知这画里的东西能不能带出去,想来应该不能,画中种种本就是墨汁所凝,带出去必定会化。

  不过她左思右想,还是将珠子揣了起来。

  数里外的望仙山,一形销骨立的老人步履蹒跚从雪上走过,远远便能望见山下一高门大屋。

  约莫因为无嫌不在,门外已无人站守,大门紧紧关着,灯笼被刮得左右摇曳。

  老人一声不吭地敲门,看似枯瘦的手竟有力至极,砸得门环哐当响。

  里边有人咋咋呼呼地问:“谁啊!”

  “是我,柯广原。”老人道。

  门随即打开,那护院往外打量了一眼,不耐烦地招手:“快进来,今儿有事就同喜爷说,老爷他——”

  护院嘶了一声,摇头继续道:“你找喜爷就是,这是老夫人交代的。”

  莲升朝里边小心翼翼打量一圈,说:“老爷怎么了,我同喜爷说事倒是可以,但老爷和仙长若是追究起来,我……”

  她搓搓手,挤出为难又不怀好意的笑。

  护院又摆手,心烦虑乱地说:“你去就是,你事情办好了,仙长能怪你么。仙长要的是能把事情办妥的人,哪管那人是谁。”

  莲升伸手一指,讪讪问:“那喜爷在哪个屋呢?”

  护院抬起剑鞘,推着她的手指向别处,说:“那边,往里走看见屋门外放着个木桶的,就是了。”

  莲升循着那方向找去,果真见一木桶,桶里结了一层冰。她敲门说:“喜爷,我柯广原,是老夫人让我过来找您。”

  “进来。”

  莲升进屋,看见康喜名春风得意地卧在榻上。

  康喜名抬手一指,说:“仙长给的东西在那呢,那些得了失魂症的人暂安顿在西门,你拿着过去,这事儿想来也不用我教。”

  “自然。”莲升见一木盒,打开看见满盒的腹铃,和柯广原那躯壳吐出来的一模一样,说:“东西都在这了?”

  康喜名还乐呵着,耳里听不进太多话,许是白日发梦,梦里自己当上康家的下任家主了,一声都不应。

  莲升扭头朝康喜名看去,又说:“恭祝喜爷,日后就仰仗您了。”

  康喜名这才回神,笑得合不拢嘴,却道:“小点声,八字没一撇的事,不过今年祭厉坛的确是我来主持,我也见到那位仙长了。”

  “不知今年祭坛可否提前,提前几日?”莲升问,“如今喜爷当道,想来一定知晓此事。”

  康喜名就喜欢听这奉承话,当即说:“到时候你来观礼,就站在我身侧!不过,应当还要等上几天。我本也以为要提前许多,不过仙长有事,说要离开晦雪天一阵,所以还余下一扇城门,迟迟没有封堵。”

  “多谢喜爷。”莲升拱手,“仙长可有说,离开所为何事?”

  康喜名摇头,说:“这哪是能问的,不过看她离开时面色几变,想来不是好事。”

  西门处,果真有不少人抱着失魂者蜷缩在角落,也有人背着丢了魂的家眷焦灼徘徊。

  一众人见“柯广原”走近,纷纷跪地磕头,求他拿出救命法宝。

  莲升神色渐冷,打开木盒的一瞬,盒中腹铃全部化作齑粉。她捻出一朵金莲,将其分成金珠无数,抬掌推入失魂者口中。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