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第38章

  “你再听。”引玉语气强硬。

  孟兰舸的耳朵都贴上那转经筒了, 还是听不见所谓的声音,诧异道:“到底是什么声音?”

  邬引玉笑得双肩微微一耸,装作不在意地说:“逗你的,这么个转经筒, 还能传出什么声音, 这次来, 不过是想和你叙叙旧。”

  孟兰舸受宠若惊,当时要不是碰上了邬引玉, 现在指不定还在哪个桥洞下呆着。

  他把转经筒还了回去,抬手摸向刺手的板寸, 讷讷说:“我这也没个地方能请邬小姐坐坐。”

  “不用了, 我只是过来看一眼, 迟些就要走了。”邬引玉眺向远处,在这地方, 想必就算她开阴阳眼, 也见不到几只鬼。

  从前这片墓园的确闹过鬼,在出事前, 五门好几代祖辈都是葬在这。那时候,这里的一个墓位可谓是千金难求,但谁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因为闹鬼变得如此萧瑟。

  那一闹,不少人纷纷迁坟,原先重金难求的地, 如今就算是白送,也鲜少有人敢收。

  五门挨个把祖辈的坟迁到了别处, 恰好这里的守墓人辞了, 各门当家的都想找人盯着这块地, 邬引玉便顺水推舟地举荐了孟兰舸。

  都说恶鬼怕凶人,孟兰舸不光长了副凶相,原先的脾性又是烈火轰雷的,没谁能比他更适合这份工作。

  “这段时间可有碰到什么怪事?”邬引玉留了个心眼。

  孟兰舸摇头,犹豫不决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同邬小姐您说。”

  邬引玉弯腰扯了张嫩叶子,捏在手里捻了几下,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原来还有事瞒着我?”

  “这事想必邬小姐您也觉察到了,在五门把坟都迁走后,怪事便不再发生过。”孟兰舸抓着头,赧然又犹豫,“我来这多时,根本没碰到过闹鬼,别人说那是因为我命硬。”

  邬引玉自然清楚,毕竟如果有怪事发生,孟兰舸必会跟她说,偏偏一次也没有。她眼波一转,睨着孟兰舸问:“这事我知道,不算瞒。”

  “我这不是听说五门发生了一些事么,所以才联想到园中种种,一琢磨啊,就琢磨出了这么个结论。”孟兰舸挠着头,又说:“您让我过来接班,我起初是不敢的,毕竟这墓园闹鬼,换谁谁敢来。”

  邬引玉笑着说:“我才知道你这么胆小。”

  孟兰舸干巴巴地扯起嘴角,“刚来时,墓园里一点小小的动静就能吓到我,但所谓的恶鬼怨灵,全都没有影,现在想想,要是真有厉鬼,也不会只有那么点动静了。”

  “厉鬼怎能让你安生。”邬引玉左手还在捏着那片叶子,手臂却是一抬,把烟窝举到了鼻边,轻轻嗅了两下。

  烟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不好闻,不带劲,远不及鱼泽芝腕上那串菩提珠。

  想到鱼泽芝,她目光一垂,极收敛地笑了两声,人是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但会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不过,你害怕也正常。”邬引玉放下手,没什么劲地扯着嗓子说:“当时在墓园里作乱的鬼,五门压根没逮着。”

  孟兰舸眼里已现出惧意。

  “那时候,五门还花了不少精力去搜寻,数月下来却是一无所获。”邬引玉咳得声音都虚了。

  活无常正色直绳,不将作乱的鬼祟擒住,哪能向判官交代,偏偏就是捉不着。只是后来判官没有问起,这事也就放着了。

  当时的鬼祟来无影去无踪,说实话,邬引玉连它一面也没见过。那时她还没有接手鬼牒,邬家的活无常还是邬其遇,她不便多问,对那件事可谓是知之甚少。

  孟兰舸磕磕巴巴问:“现在五门又发生了不少事,会不会是当时那只鬼卷土重来了?”

  “恐怕还真是。”邬引玉倦倦地抬眼,睨着孟兰舸似笑非笑地说。

  不是墨,毕竟此前可不曾听说有人失踪,想来也不会是鱼泽芝。

  要是真有联系,那便……只能是邬嫌了。

  邬引玉若有所思地搓碎了手里的嫩叶,过会儿才松开叶渣,把沾在指上的叶汁往孟兰舸眉心处一点。

  孟兰舸走了会儿神,眉心凉飕一下,差点就往后撤开一步。

  “艾草的汁液,辟邪的。”邬引玉收回手,从包里取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手指头。

  “多谢邬小姐。”孟兰舸连忙道谢。

  没问出结论,邬引玉只好回了酒店,开始等待夜晚降临。

  今夜她必是要下一回地的,她手上持有鬼牒,下地并不麻烦。这回宋有稚怕是也会去,若是如此,吕老和封老约莫还得像上回那样施术,才能将她带进去。

  如果要准备仪式,吕冬青和封鹏起等人怕是还要花上十来分钟才能到两际海。

  邬引玉估算好时间,在十二点到来前,特地打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鱼泽芝的,用的还是新的号码。

  明明是陌生来电,鱼泽芝竟没让她多等,一下就接通了。

  邬引玉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咬着烟杆,底下是灯影幢幢的街市,人来车往,好生热闹,和开了一盏昏暗壁灯的房间比起,判若两个世界。

  电话接通的一瞬,她没立即开口,想吊一下鱼泽芝的胃口。

  鱼泽芝“喂”了一声,过会儿竟猜出了来电人是谁,说:“邬小姐。”

  邬引玉诧异一笑,哑着声咬字不清地说:“鱼老板怎么知道是我。”

  她的新号码明明是第一次用,且还是用别人身份证开的,就算鱼泽芝有天大的本事,那也不能什么都知道吧。

  鱼泽芝倒是平静,说话时的嗓音其实不如她的面容冷淡,“我这是私人号码,除了你,没人会打过来。”

  这倒是邬引玉没想到的,胸口似成了一缸水,被鱼吻倏然一撞,打趣说:“原来我是特别的。”

  鱼泽芝淡声道:“我以为你会很乐意。”

  “乐意至极。”邬引玉望着远处明灭不已的广告牌,问道:“差不多该下地了吧,这次我母亲会跟着去么。”

  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鱼泽芝在遮掩着手机往边上走,随之连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快了,听吕老说,宋夫人会一起。”

  “等会儿我也跟着下去,不用管我,也切莫跟吕老他们提起。”邬引玉慢悠悠道。

  “自然。”鱼泽芝说。

  邬引玉挪开烟杆,呼出一口烟,这咬字一清,好似连态度也端正了不少,说:“有件事,我想托鱼老板帮我问问。”

  “你说。”鱼泽芝话不多。

  邬引玉先卖了个关子:“鱼老板知道五门未迁坟前的墓园么。”

  “略知一二。”

  邬引玉接着道:“那墓园此前闹过鬼,吕老和封老曾参与到驱邪中,里面还有我爸邬其遇和鱼家前家主鱼响戈,但那时作乱的鬼祟至今不曾抓着,我想知道,那玩意儿长什么模样,身上带着什么样的气味。”

  “你怀疑近来之事和当年的鬼祟有关?”鱼泽芝一语道破。

  邬引玉轻哂,尾音微扬,跟带着钩子一样,“没错,所以才想托您问问,您定不会拒绝的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鱼泽芝又能怎么拒绝,只能说:“那你得等上一等。”

  “我有足够多的耐心。”邬引玉说。

  电话一挂,邬引玉又变得无所事事,烟丝燃完便不去捻新的了。

  她坐在阳台上时不时看一眼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便收到了鱼泽芝发来的信息。

  不得不说,鱼老板效率的确很高,她问了吕冬青和封鹏起,那两位老人的回答是,当年的鬼祟在墓园里闹了许久,也曾偷食五门供奉,似乎只是想让五门不得安生,压根没去祸乱别家。

  不过,谁也没见到那只鬼的模样,它消失得太快,就好像只是……一股气。

  邬引玉顿时明白,当年作乱的根本就是吕家扶乩招来的那只。

  可是在她的梦里,邬嫌明明已经登仙,怎还会出现在这地方,当真有这么恨?

  邬引玉无暇多想,关上阳台的门走回房中,熄了壁灯便往床上一躺,带着那无形鬼牒下地去了。

  鬼牒无色无形,会附在魂魄中,好似一团气。

  有了鬼牒,下地便不必再用红绳牵着走,所行万不迷失方向。

  邬引玉轻而易举就到了两际海,前路空空,显然她比吕冬青等人还快了一步。

  所谓的阎王殿就是判官当值之处,那地方前后俱是海,两片海并不互通。

  前海有浮木,能容旁人经过,水里哀嚎阵阵,后海立有孽镜台,投海便可入往生。

  邬引玉过了独木,却没进殿门,而是藏到了飞檐下的灯笼里。

  她如今是出魂的状态,可以随心所欲地把魂灵捏成其他模样,也可以藏在任何一处。

  十分钟后,远处有人窸窸窣窣走近,吕冬青和鱼泽芝这些有鬼牒的自然不必受鬼气蒙眼,也不用牵线,但他们却要牵着宋有稚走。

  到殿门前,宋有稚汗不敢出地四处张望,她是头一次来,不如鱼泽芝那么胆大,手脚俱抖得不成样子,却不曾开口问上一句,想必也曾在邬其遇口中听说许多。

  人群中,鱼泽芝没来由地仰头,目光从檐下的灯笼上一扫而过。

  那一瞬间,邬引玉不敢动弹,她不知道鱼泽芝是不是发现她了。

  幸好鱼泽芝很快收回了目光,淡声问:“要进去了么。”

  “进。”吕冬青卯足劲道。

  眼看这行人走进了殿门,邬引玉才慢腾腾从灯笼里滑出来,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鱼泽芝是不是特地走慢了数步,竟独自一人落在最后,还和最末尾的宋有稚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宋有稚似乎不敢跟鱼泽芝靠太近,紧跟在邬其醒身后,再近点儿可就要贴上去了。

  邬引玉心思一动,飞快附上鱼泽芝的裙襕,凝成了巴掌大的飞鸟刺绣。

  裙子上无端端多了一片图案,鱼泽芝无动于衷,很快便跟上了前边的人。

  邬引玉觉得,鱼泽芝定是故意的,果真是在门外时,就觉察到她的所在了吧。

  进了塔,理应要报上名字,可没想到,吕冬青等人连着报了数次也无人应声。

  怪事,吕冬青和封鹏起面面相觑,两人心底俱是急不可耐,不知这楼还能不能上。

  在他们正踟蹰不定时,鱼泽芝兀自往前,走得不声不响。

  早知鱼家这位小辈胆识过人,吕冬青还是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泽芝!”

  鱼泽芝并未回头,使得后边几人不得不快步跟上,最末尾的宋有稚一个激灵,竟是被别人的名字吓了一跳。

  邬引玉就附在那片裙襕上,觉察到在鱼泽芝迈入上层时,好似有一股力在阻着她。

  但那禁制一样的存在,倏然间便化作了云烟。

  几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上了塔,在登上顶楼的那刻,遍地正在赶造冥簿的鬼差齐齐抬头,数十双眼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

  判官面前仍是堆高的卷轴,他所戴的面具好似不曾换过,面容一遮,谁也打量不得他的神色。

  但他此时没在查阅卷轴,而是掐着手指,面前有几个红黑相间的字在浮动着。

  那是在算寿命,世间许多人的寿命是天定。既然是天定,那便是算得出来的。

  只是,邬引玉留意到,判官算出的寿命,于寻常人来说未免太长了些,哪有人能活数百年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判官怕不是在算尘间凡人寿命,而是在给自己算。

  吕冬青和封鹏起也有所察觉,两人俱是微微一愣。

  判官没料到这几位活无常会不声不响地闯入,周身突然僵住,随之一翻手掌,把面前浮动的古字全收了回去。

  他冷声质问:“谁准许你们上来!”

  吕冬青神色大变,立即道:“还请判官恕罪!”

  附在鱼泽芝裙襕上的邬引玉动也不动,她莫名觉得,判官确实不曾察觉有人到来。

  她所附之处离鱼泽芝的手极近,只见鱼泽芝手指一动,一缕黯淡金光从远处悄然飘近。

  金光附上鱼泽芝的指尖,顿时没了影。

  邬引玉了然,果然有人悄悄动了手脚。

  “下回若再如此,必会革去你等活无常的身份!”判官脸上有面具遮挡,举止间藏无可藏的慌乱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像在掩饰什么,他话锋一转,问道:“牙樯滩一事,你们可有头绪?”

  定是没有的,五门近段时日还在忙着查别的事,根本没去牙樯滩。

  但吕冬青却用他那刚正不阿的模样,沉声道:“我等去牙樯滩走了一遭,暂无发现。”

  判官翻开面前冥簿,“那你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想请大人再为我等指一次明路。”吕冬青拱手。

  判官知道吕冬青指的是什么,无非是五门中有人失踪一事。此事他暂也还理不清,索性又搜了一次魂。

  笔墨一洒,却不像上次那样逐渐显出画面。

  半空中,那团化不开的墨像是吃人的无底洞,洞中似乎就藏着那三人的魂和躯壳。

  判官微微一僵,没料到竟是如此,沉声说:“看来事情有变。”

  对于五门来说,若真要揪出变化,怕是只有邬引玉离开邬家一事。

  吕冬青沉默了许久,眼看着墨色褪尽,才心事重重地又拱了一次手,说:“多谢大人。”

  判官平置的手一腾,思绪极重拍了几下桌案,说:“此事我仍会追查,牙樯滩便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手臂扬起,作势要这一众人送走。

  鱼泽芝确实“胆大包天”,淡声问:“大人方才可是在给自己算寿。”

  不光判官,就连吕冬青等人也愣住了。

  那些红白的字非常人能够看懂,别提鱼泽芝在回叡城前,似乎什么阴阳事也未接触过。

  吕冬青错愕扭头,想制止鱼泽芝的冒昧发问,却又惊诧于对方语气中的肯定。

  鱼泽芝像在问话,语气里却连一点疑顿也没有,双目直勾勾地望向判官。

  判官久未回答,久到让吕冬青觉得,这事被鱼泽芝说中了。

  鱼泽芝又问出一句令人胆寒心惊的话,“判官的阴寿不该是无穷无尽么,为何还能算出结果,此前难道还有其他判官。”

  这哪是一般人敢问出口的,且不说敢不敢问,就光是想,也没几个人敢想。

  在寻常人看来,判官可是不死不生的存在,怕是数十人的寿命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判官。

  吕冬青压着声说:“泽芝。”

  鱼泽芝没有应声,还在定定看着判官,略有质问之意。她那双瑞凤眼微微一眯,凌厉得好像合该身居高位,乍一看好似庄重疏远到容不得欺凌。

  明明问话的只是一介凡人,判官却微不可察地往后一仰,心头不由得涌上惧意。

  吕冬青等人都捏上了一把汗,冲鱼泽芝使了数个眼色,盼着她能及时收嘴,谁也没注意到判官那后仰的姿态。

  判官紧盯着鱼泽芝,那股分外离奇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他寒毛直竖,要不是有面具遮面,怕是就在这些凡人面前露怯了。

  他惊疑不定,含糊其辞道:“判官的阴寿的确无穷,但并非不会死。”

  “那判官的意思是,果真有上一任判官?”鱼泽芝竟又发问。

  判官冷声:“这不是你们该过问的。”

  他一扬袖,匆忙将这几人送走了。

  在鱼泽芝被送离两际海前,邬引玉见机从对方裙襕上离开,贴到了阴差的冥簿上。

  就这么一瞬,吕冬青等人已经回到阳间。

  判官松了一口气,松懈地往后倚靠,随之,却因为面前忽然出现的人影又怔了神。

  邬引玉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朝判官的桌案慢步走近,拱手说:“大人,冒犯了。”

  判官是认得邬引玉的,邬引玉来接过好几次鬼牒,此番没见着人,他还略有些疑惑。

  他哑声问:“你方才藏起来了?”

  “有事想拜托大人,又不想令旁人知道,这才使了些旁门左道。”邬引玉坦白道。

  “但说无妨。”判官道。

  借判官之力?自然不是,邬引玉起先是想借来牵制那团墨的,如今已无必要,她尚不想暴露她和墨气有着理不清的牵绊。

  邬引玉故意说:“可否劳烦判官大人翻看冥簿,看看我究竟是不是邬家人。”

  她垂着目光,佯装出一副焦灼不安的样子,又说:“毕竟只有五门人有资格承鬼牒,如若我不是邬家人,如今拿了鬼牒就是坏规矩,理应还回去才是。”

  判官听得迷糊,“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亲耳所听,亲眼所见。”邬引玉说,“五门族谱上没有我的名。”

  判官抿紧嘴唇,又挥动手臂。

  靠墙的柜架咚咚齐响,木质抽屉挨个打开又合上。

  这些柜架上放着的是千万人的冥簿,若要一一翻看,得花上数日不止,但只要知其姓名,就能不费力气地找到那一本。

  半小时过去,却是一本冥簿也没有从木屉中飞出。

  判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处高高耸起的柜架,一颗心是还未平缓,又激荡不已。

  邬引玉看出了端倪,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没有属于她的冥簿。

  这意味着,她果真不是“这里”的人。

  判官看似冷静,但亦是揪心扒肝,没人能比他清楚,为什么会寻不见这一册冥簿。

  追根究底,和他不久前浮上心头的熟悉撇不开关系。

  找不到冥簿,多半是有人未守规矩,悄悄跃入了两际海转生,但这样的几率必然为零,倒是在二十三年前,有一女子来到此地,当着他的面将一只十二面骰扔下两际海。

  在他的记忆中,那女子的面容与身姿已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对方在丢了十二面骰后,便离开了一段时间。

  不久后,女人不请自来,他本是要将那人擒住问罪的,但还没捉到,女人便失了踪影。

  判官能想到与邬引玉出身有关的,便只有当年那只十二面骰,他寻思着,那只十二面骰上极有可能附了魂。

  骰子沉入两际海,骰中的魂自然就往生了。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