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傲慢与棒槌>第170章 出乎意料

  他们先到了A大汪灼煜的办公室,办公室门锁着。一问教务处才知道在几天前,汪教授提了辞职。

  现在还在元旦假期,教务处只有一个中年女老师在值班,和顾临奚也是老熟人,见他来问这事还有些奇怪:“汪老师向来独来独往的,我们不好问也问不出他为什么要辞职。不过顾老师,连你也不知道吗?”

  顾临奚摇头:“最近都没怎么联系。”

  女老师有点惊讶:“这样啊。那是有点奇怪。”

  她开玩笑道:“你现在是大名人了,不说慰问采访,怎么着老同事老朋友都会想找你聊聊,八卦一下吧。汪老师和你那么熟,竟然不珍惜这个机会,不如让给我。”

  顾临奚笑着和她客套了两句,便问了汪灼煜登记的家庭住址,离开了学校。但他心里却对女老师的话上了心。

  不管是什么关系,以为死了的熟人活过来这种“有生之年”系列,一般人至少会发个信息寒暄几句。

  汪灼煜虽然为人冷淡,但两人也是真心相交过的,没道理这么了无音讯。

  除非对方对这件事毫不惊讶,甚至早就心知肚明。

  联想到那日学校重逢时汪灼煜的态度,更觉可疑。

  “靠里走点。别迎着风。”去车库的路上,方恒安帮他挡了挡风:“你身体还吃得消吗?”

  顾临奚摆了摆手:“没事。我感觉精神比之前还好些。拉美特利有箴言之称,说三个月,我就至少还能撑过这个月。”

  他在寒风中安静地攥紧了方恒安的掌心,目光灼然地注视对方:“你放心,既然看到了希望,我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的。只要有这个念头在,我倒不了。”

  顾临奚认真地说:“恒安,我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想活着。”

  他这句话落下,方恒安只觉得心中又热又酸,几乎落下泪来。

  他曾那样炙热地祈望过顾临奚能发自内心地希望活着。却没想到命运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在这样尴尬的时刻让这个祈愿成真了。

  *

  汪灼煜在学校档案登记的家庭住址是在学校附近不远处的一个普通居民区。租的房子。

  大学教授的收入其实不菲,更何况是汪灼煜这种有名望的,但他永远清贫朴素,再加上未婚无子,谁都觉得汪教授一心学术、凡俗富贵入不了他的眼。

  去汪灼煜家的路上,方恒安说:“我看汪教授档案上的年龄是三十八岁。”

  他没说别的,但顾临奚知道他的意思,回答道:“我24岁在国外读博时认识他的,那时候他是访问学者,刚刚30岁,在当地一所监狱里做死刑犯的临终心理辅导。年龄这块看起来是对的上的。”

  方恒安沉吟道:“从车上提取到的DNA属于30到40岁的亚裔男性,倒是说的通的。但是你说那个白衣人是拉美特利,我不是很理解。不论是白衣人还是汪灼煜,比你看起来都大不了几岁。但拉美特利和孙局他们才是一辈人吧?”

  顾临奚却道:“我很确定那人是拉美特利。我小时候和他朝夕相处过,算得上熟悉。另外,他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或者说力量更合适一些。如果精神稍微涣散,很容易被牵着跑,这或许就是那些信徒奉他为圣的其中一个原因。”

  方恒安犹豫了一下:“但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现在是怀疑汪教授就是拉美特利吗?你和汪教授也是朝夕相处,一直没发现不对?”

  这话其实说的稍微有点像抬杠,不过这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临奚自然而然地一点头:“对啊,的确才想到这个可能性。拉美特利常年配戴面具,神秘莫测,用声音外貌来分辨是不可靠的。另外,这也很正常,我先前就和你说,拉美特利才学高于我,我没把握能轻易识破他的伪装。除非是之前雪山上他故意暴露身份。”

  “那这年龄就很古怪了。”方恒安忽然道:“你之前说拉美特利一直戴着面具,那说明其实没人见过他。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名字只是个代号,面具下的人会更换。在你小时候认识的拉美特利和如今的并不是一个人。”

  “思维方式和言谈举止都毫无区别,可能性不大。”顾临奚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和导演说过的拉美特利的秘密吗?”

  “嗯,你诓他说你死后在别人身上复生。”方恒安垂眸道:“如果这样解释,拉美特利的年龄就说的通了。”

  顾临奚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吗?”

  方恒安沉默半晌,道:“也是个希望。”

  只说了短短五字,但顾临奚立刻就懂了。

  但他也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居民区在一条狭窄的巷子深处,车子开不进去。于是两人下车步行。

  这片居民区大多是老本地人和图便宜偏僻租房的外地人,巷子两边好几个卖本地菜和水果的摊贩,是一股浓郁的烟火气。

  两人一路找过去,顾临奚还顺手买了一袋橘子。

  他买完还一本正经地对方恒安笑:“如果搞错了,为免尴尬我就递他橘子吃。”

  方恒安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帮他提着:“那如果没搞错呢?”

  顾临奚笑了笑,淡淡道:“那还能怎么样?一样坐下来聊。导演和孙局罪有因得的确不假,但其中多的是他推波助澜。先前那次庭审证据不足,暂且奈何不了他。但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总得在大家都活着的时候有个了结。”

  方恒安听出他话锋隐带杀机,心中微惊。

  两人此刻已经到了汪灼煜家的居民楼,走楼梯一路到了三层。

  顾临奚正想直接按门铃,被方恒安拦了一下。

  方警官让顾临奚站在门侧死角区,自己往前一步,略微侧着脸,避开了猫眼直视的位置,轻轻按了铃。

  “叮铃”

  “叮铃——”

  “叮——”

  他一连按了几下,门里都毫无反应。连带打好腹稿的那套词都毫无用武之地。

  他和顾临奚对视了一眼,正想商量一下,隔壁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穿着粉红睡衣套装的小老太太走了出来,抱怨道:”哎哟,我一把岁数啦,好不容易睡着一会会,这一大中午的吵死人嘞。这户人家不在家啦。别处去找,别在这边闹好伐?”

  她睡眼朦胧的,说完就顺手要把门砸上。却没拉住——门被眼疾手快的方警官拽住了。

  方恒安亮了一下证件:“阿婆,你和对面这个住户熟悉吗?”

  小老太太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警察同志啊!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情啦?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哈,他搬到这边几年了也没和我们邻居讲过话。单身男的,一直一个人。不过之前每天都很规律,早上七点出门,我都会被关门声吵醒的。”

  顾临奚算了算,七点应该正好是汪教授离开这里去A大的时间。

  她继续说:“不过大概上周开始就没听到他出门了。也不知是不是不上班了。不过那会他还是在家的。”

  方恒安:“您怎么知道他在家?”

  老太太指下自己的耳朵:“别看我上年纪了,耳朵可灵了。他屋子里好一段时间都是哗哗的水声,然后还有搬东西的声音。乒乒乓乓的。估计在搬家吧,这会按门铃没回应肯定是已经走了。”

  “那您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吗?”

  “呀,那怎么知道啊。”老太太一撇嘴:“说了不熟的。”

  她费劲地想了半天:“不过有次电梯一起上来,就随口扯了几句咯。他提到什么北方,下雪之类的。不知道是要过去玩还是定居?你们再找他的同事和家人打听打听?我不知道太多的哇。”

  她说完就蹿回自己屋里,把自家房门“嗙”一下关上了。

  事情到这里似乎是一目了然的僵局了——汪灼煜可能的确有问题,并且已经有先见之明的自己躲了起来。

  这茫茫世界,大海捞针,只剩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来得及呢?

  方恒安心里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焦灼又燃烧起来,不自觉一掌拍在汪灼煜的门上。

  然后,门开了。

  方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