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那只带着上邪去求亲的狐狸>第九十四章 往事

  “噗——”

  源邵天正要说些什么,猛地喉咙涌出一阵血腥味,鲜红的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着实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坏了,墨子云心里一惊,本能地想要上前扶住源邵天,却被银湖硬生生拉住了,源邵天踉跄了一步,猛地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墨子云的腰,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终于安心地晕了过去。

  墨子云被迫承受源邵天的重量,半跪在地上,神色复杂地望着怀里的人。

  银湖有些吃醋,欲要上前拉回墨子云,却不想皇上吐血晕厥吓坏了众人,所有人慌张地冲上去,没人顾得上去擒住银湖,银湖竟然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开了。

  墨子云半抱着源邵天,地上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太监急得掐着嗓子在嚎哭,太医着急地双手叠在源邵天的心口上使劲摁着,源邵文唯恐天下不乱,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源邵誉弯下腰哄着,侍卫们围成好几个圈,站在圈外的银湖,莫名地心里失落了一阵。

  那个人无论转世何处,总是处于圈子的中心,而他总是只能这样看着,却不能加以任何的干涉,想到这里,内心涌起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眼里,那个人是唯一,但是在那个人的眼里,有着大千世界,而他只是其中之一。

  “在想什么呢!”

  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银湖抬眸便望见墨子云温柔的浅笑,他猛地红了双眼,而后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墨子云,所有的胡思乱想终将回归到眼前的人身上。

  “怎么了?”墨子云没有推开,轻声问道。

  “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看不到。”银湖敛起眸底的妒忌,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墨子云宠溺地抬手揉了揉银湖的脑袋,“只给你看,可以吧。”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银湖有些不可思议地松开墨子云,瞪大双眼看着他。

  “知道,咱们先回去吧,时机未到,暂且委屈我心爱的狐狸在竹小间休息了,可好?”墨子云浅浅地笑了笑,揉了揉后背,“等会你得帮我上药,方才摔了后背,挺疼的。”

  “好。”银湖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干脆把人背在身后,“我带你回去!”

  身后依然乱成一团,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皇上搬回寝宫,各种忙乱,方才还在假意大哭的源邵文,此刻却面无表情地站立门口,远远地看向背着墨子云的银湖,乐呵呵地踩着雪地,一步一个脚印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源邵誉指挥着众人施救,好不容易听到太医说心跳平稳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结果发现源邵文又不知道去哪了,他心里一惊,跑出来找人,刚才看到源邵文盯着远去的银湖与墨子云,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突然变得特别幽深,神情肃穆得判若两人,他心里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轻声喊了一声:“四哥?!”

  源邵文没有反应,金黄色的夕阳沿着雪地一点一点地爬到源邵文的身上,一半却仿佛怎么都照不到光,幽暗得不像平日的他。

  源邵誉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疾步上前,硬是抬手拽住了源邵文的手臂。

  源邵文一个踉跄,错愕地回头看着源邵誉,一脸茫然:“呐呐,十三?!”

  嗯,踏实了,源邵誉心里缓缓地吐了口气,总算把他的四哥拉回了人间。

  “呐呐,十三,皇兄怎么了?好点了吗?”源邵文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问道。

  “老毛病犯了,有时候怀疑墨子云是不是故意气他的,明知道皇上在意他,一而再地挑战他的底线。”源邵誉有些无奈地望着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人影。

  “呐呐,我想去看看皇兄。”源邵文可怜巴巴地望着源邵誉,“要是皇兄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整天皇兄皇兄,四哥,要是我遭遇不测呢?四哥也会这样担心我吗?”源邵誉有些不满地嘀咕着。

  “呐呐,不会啊!”源邵文天真地回答。

  源邵誉心里失落了一下,有些委屈又气愤地瞪着他,正要质问这个“白眼狼”的时候,源邵文却笑眯眯地凑上来,认真地回答:“呐呐,十三有我呢,我会保护十三,不会遭遇不测。”

  源邵文凑得很近,鼻尖挨着源邵誉的鼻尖,源邵誉却沉沦于那双如夜般深邃的黑眸里,他神差鬼使地抬起手,想要揪住对方的前襟,倾身向前时,源邵文却后退了,笑眯眯地跳开,冲入了皇上的寝宫,惊得里屋的太医喊着:“四皇子,小声点,小声点!”

  源邵誉心里却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后想到什么,嘴角边露出失落而无奈的苦笑。

  另一侧,墨王爷的主屋被雷劈了,墨子云不得已带着银湖移至光秃秃的竹林深处一座小竹屋,那里沉甸甸地压着尚未消融的雪团。

  屋子里生着火,暖烘烘地驱散北国初春的寒意,墨子云趴在床上,露出了斑驳的后背,有鞭痕,还有坑痕,大大小小的伤痕,仿若战场历经无数次生死的将军,而墨子云口中的淤青夹杂在那些伤痕中,却显得更不起眼了。

  银湖心疼得不得了,抬手颤巍巍地抚上那满是伤痕的后背,指尖触碰到突起的伤疤时,忍不住红了双眼,俯下身子抱住了墨子云。

  “哎,怎么了?不是要帮我上药吗?”墨子云微微侧头问道。

  “要是我早一点找到你就好了。”银湖闷闷地嘀咕着,“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啊,”墨子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疤,他却坦然地笑了笑,“这可是成长的勋章呀。”

  “我是认真的,墨子云。”

  “我也是认真的,银湖,所有的相遇都是刚刚好,只要最后的归途有你在就好,别想那么多!”墨子云轻哼了一下,“不擦的话我把衣服穿起来了啊,有点冷。”

  银湖赶紧爬起来,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药酒倒在手心里搓热,而后在墨子云受伤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搓着。

  有些吃痛,但是更多的是银湖掌心里阵阵的温热,墨子云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微微盍上眼,轻声道:“阿银,我之前,很恨皇上,我觉得我所有的不幸都是来源于他,但是如今想想,却一切都释然了。”

  “干嘛要释然,现在你有我呢,想揍他或宰了他都行,我给你撑场面,那条龙不足为惧。”

  “我入宫之前,皇上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银湖的手停了一下,没说话,继续温柔地搓着那块淤青,安静地听着墨子云讲起过去的事情。

  “皇上的亲生母亲是江南第一美女,那时的老皇帝掠她回来当宠妃,但是这个美女性子刚烈,坚决不从,后来被老皇帝逼得有点疯了,半疯半醒之际生下太子,就是当今的皇上,一生下来就被抱走给其他宠妃抚养,那个女人就崩溃了,开始到处放火,但是老皇帝就是不舍得赐死,仅仅把她关在冷宫里。”

  “太子从小被娴妃管教,温文儒雅,深得皇帝宠爱,皇帝答应他,只要他通过皇室的种种考核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太子拼了命在变强,直到初长成少年模样时,他实在受不了老皇帝的出尔反尔,就偷偷半夜爬墙了,爬进了冷宫,也不知道太子看到了什么,当夜冷宫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众人赶到的时候,太子浑身是血站在一旁,手里一把剑,剑上都是血,母亲衣冠不整地瘫在地上,身侧还有死了的侍卫,从那以后,太子就变了。”

  讲到这里,墨子云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因为同情他吗?”银湖把那块淤青搓得通红之后,借着药酒的滑腻,顺势推了推墨子云的后背。

  “呃,也不是。我刚到大源王朝时,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太子甚是恐惧,十二三岁的孩子,眼里冷漠而疯狂,所有的生命在他眼里皆如蝼蚁,他会因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翻花瓶而赐死,他会面无表情地看着太监被杖毙,对方死得有多惨他就多欢喜,好像这样可以让他心里舒坦。我被他挑走当侍从的那段时间,经常挨打,夹手指,走火盆,蘸着盐水的鞭刑,各种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的刑罚,那时候,我觉得,我一定会死吧。”

  银湖心里一紧,停了下来,垂下的眼帘掩住了眸底的阴影,只有握紧的拳头显示他的愤怒。

  “但是,他没有让我死,他好像也疯了一样,一边把我当狗耍,不停地想弄死我,一边又哭着让老皇帝不惜一切代价把我救回来,反反复复地在鬼门关里走,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梦到自己在黄泉徘徊,那里永远有个拿着拂尘的老人在等着我,让我陪他下棋。”

  “那个老头,是太上老君吧,他至今都在恨我抢了他的爱徒!”银湖微微叹了口气,松开拳头,认认真真地把墨子云的衣服拉好,系上,犹恐墨子云着凉了,便挨着墨子云躺了下来,张手把人捞进在自己的怀里。

  墨子云依旧趴在,半眯着眼,低声叨叨着:“嗯,我现在想想,那时候,好像每次受伤的时候,四皇子都会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啊,对了,那时候的四皇子是个傻子,但是很喜欢粘着我跟皇上,而刚出生没多久的誉儿因为娴妃难产过世,接手的宠妃总是会偷偷虐待他,太子为了报答娴妃小时候的养育,干脆把誉儿带到身边养着,我们两个半大的少年,带着两个孩子,十分艰难地在宫里生活,要不是依靠老皇帝的偏爱,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银湖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他错过墨子云的过去,如今想好好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