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了好几天的雨没过多久就停了。
等言晏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坐在了离开鞍山疗养院回去的车上。
那个神秘人的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一时半会儿没有顾得上处理跟傅百川之间理不清的关系。
来的时候是明也开的车,明也在短短的几天里经历了前二十多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刺激经历, 这会儿完全松弛下来, 精神萎靡,困得睁不开眼睛, 司机就换成了傅百川。
傅百川明明表白被拒绝了,看起来却是一副情场得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陈明也是受了傅百川的唆使还是自己无心之举,一上来就哼哼唧唧的说困得坐不住,把自己蜷起来塞到了后排, 只给言晏留了一个副驾驶。
一路上言晏都很沉默。
他一面在心里琢磨神秘人的动机,一面觉得跟傅百川坐在一起有些尴尬,别过头去一路都看着窗外雨过天晴的风景。
傅百川就算是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忽悠他。
他对傅百川那个灵眼有印象, 就是因为封灵眼封得太彻底才会导致他给傅百川开灵眼的时候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而且封印的手法挺专业的, 一看就是资深业内人士, 应该不是什么旁门左道,为什么会留下跟这个幕后黑手一样的金属匣子呢?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他在第一次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就查过,但是盒子上的花纹过于繁复瑰丽, 风格过于独特,竟然没有找到半点线索,想来给傅百川封灵眼的那个人既然能拿出一模一样的盒子,就算跟幕后黑手没有直接的关联,也能作为一个线索的突破口。
傅百川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开车,地面还是有些湿滑, 出于安全考虑,在盘山公路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做什么妖, 等到终于开到了安全的平地上,傅百川理直气壮地开始开屏。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处高速服务区附近。
傅百川笑嘻嘻地问道:“言哥,你要不要上厕所?”
言晏垂着眼:“不想。”
傅百川:“那行吧。”
傅百川:“可是我很想去诶,言哥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言晏:“???”
言晏气笑了:“傅百川,你今年几岁?上个厕所都要人陪了吗?”
傅百川语气很委屈:“言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言晏愣住:“什么?”
傅百川垂着睫毛将车缓缓停在了服务区的停车位,声音低低地:
“觉得我喜欢男的,是同性恋,觉得我不正常。很恶心。”
言晏:“……”
这又是闹哪出?
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他觉得他恶心的?
言晏扶额:“我没有……”
傅百川更委屈了:“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言晏:“我……”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傅百川这样是真的还是装的,应对时少见得有些无措。
傅百川开始细数言晏的“罪行”:“自从我跟你告白之后你就不跟我说话了,要不是要查的线索需要我,估计回去就会躲着我不见我了吧?”
言晏:“……”
傅百川:“而且你不愿意坐副驾驶!如果不是明也把后排全部都占了,你一定会远远地躲在后排,绝对不会坐到我旁边对不对?”
言晏无奈,认真道:“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就不该给你那方面的错觉,你觉得呢?”
傅百川真挚地看着言晏的眼睛:“我觉得我想离你近一点。”
不等言晏说别的,他就笑着拍了拍言晏的肩膀:“言哥,别那么大压力,你就当跟平时一样就好。是我追你又不是你追我,怎么你比我还紧张?”
言晏别过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傅百川笑嘻嘻地凑过来:“所以你真得不陪我上厕所吗?”
言晏:“……滚!”
这就是小傅总您说的追人方式吗?
所以喊人一起上厕所到底会怎么增进感情?!
*
在服务区短暂休整之后他们就继续上路了。
言晏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难受,他以为是有些晕车,就没有在意,只是把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
傅百川担忧地问道:“晕车吗?要不要我把天窗打开?”
言晏摆手:“没事。”
陈明也在后座睡着了,发出均匀地呼吸声。
傅百川感慨道:“言哥,你看现在咱们的气氛像不像一家三口。”
言晏:“?”
傅百川:“要不然干脆把明也领养了算了,直接无痛当爹。”
言晏懒得理他,后座本来睡得好好的陈明也幽幽发出了声音:
“姓傅的我日你大爷——”
傅百川:“真不好意思了,我爸是独生子,我没有大爷。”
陈明也坐起来,用力踹了一下傅百川的座椅。
笑闹间,言晏的注意力被转移走了一部分,竟然没觉得有那么难受了。
很快就到了傅百川家。
傅百川觉得还是把那个盒子翻出来跟鞍山疗养院那个对比一下,确认是完全一致的再入手调查比较保险,言晏也觉得有对比验证一下的必要,傅百川就开着车回了傅家老宅。
言晏开门下车之后,腹痛不但没有减轻,还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这感觉好熟悉……
门口站了个慈眉善目的老管家,见傅百川下来,笑眯眯地说:
“少爷怎么过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
傅百川无奈:“钟叔,我就不能回个家吗?”
钟叔笑呵呵道:“那可不是,除非董事长喊您,见您回老宅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可把我稀罕的。”
傅百川轻咳了一声:“钟叔,当着朋友的面呢,给我留点面子。”
钟叔笑得慈眉善目:“好啊,果然还是长大了,都知道要脸了。”
傅百川:“……”
陈明也:“……”
言晏:“……”
这个老管家也是个人才。
傅百川边往里走边跟钟叔说道:
“钟叔,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撞邪,有个路过的大师帮我做法拿小鬼,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盒子?”
钟叔点头:“记得记得,那时候少爷你哭的时候还会把鼻涕眼泪往我腿上蹭,现在一眨眼都这么高了。”
傅百川:“钟——叔——别说了!”
钟叔笑呵呵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百川道:“那个盒子现在还在吗?我想看看。”
钟叔点头:“留着呢。那个大师不愿意透露姓名,留下的盒子就没扔,好歹日后想起来是个凭证。那少爷你们稍等,我去给你们找过来。”
傅百川点头:“麻烦钟叔了。”
目送钟叔离开之后,傅百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言晏。
言晏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微弓着腰护着胃部。
傅百川皱眉,扶住他问道:
“是胃病犯了吗?难受怎么不跟我说?”